麥先生是市政府秘書長,麥太太更厲害,是國會委員,總統夫人的閨蜜。
小武很清楚,這樣的人家是不能隨便去搜查的,但現在,他去歐陽家調查瞭解過,歐陽明已經三天沒回家了,麥俊的嫌疑是最大的。
“我家少爺和麥家少爺關係好,可能住在麥家了吧。”林媽說道。
歐陽太太則一問三不知:“什麼?三天沒回來?真是膽子大了,什麼事都敢做,等他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小武在歐陽家問不到任何情況,只能僵硬着臉出來。
“警察先生,等一下。”
走到大街上,歐陽家的老傭人林媽追了上來。
小武站住腳步,轉身看着那頭髮花白的老人。
“警察先生,我們家少爺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老傭人忐忑不安。
“你覺得會出什麼事呢?”
小武反問。
老傭人遲疑一下:“出什麼事我是不曉得,只是,我們家少爺是真可憐,爹不疼媽不愛,有父母很沒父母沒啥不一樣的,太太每天都是跳舞逛街,經常晚上不回家,從來不會關心少爺,如果我們少爺再出事,那真是……哎。”
老傭人雙手糾結在一起,心裡很是矛盾。
“我會好好調查的,放心吧。”
小武在心裡將歐陽明的情況描繪一番:從小父母不合,雖然家境很好,但一個人孤單長大,除了麥俊再沒有別的朋友,性格看似平和,其實根本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是一個被父母家人拋棄的青年人。
想到這裡,小武心裡有絲絲縷縷的疼,他聽到葉限的話,知道這個看似平和溫順的年輕人可能做了很可怕的事情,而現在,他自己也失蹤三天了。
大學並沒有報案,這種公子哥忽然不來上學或者是出國,或者繼承家業,這種事情司空見慣。
他的父母沒有報案。他父親早將這個兒子拋在腦後,小公館的太太給他生了幾個子女,一家子歡歡喜喜,哪裡會顧得上前頭的這個兒子。他母親只想着跳舞打牌逛街找年輕英俊的男子陪,從沒想過和自己兒子說上幾句話。
這是一個被所有人遺忘的青年。
不,也不是被所有人遺忘,沒有遺忘他的只有麥俊。
“好朋友?”葉限聽完小武的講述,冷笑連連,“也許這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因爲……他們是生死相依的朋友。”
生死相依這個四個字,她加重了語氣。
小武愣了一下:“你這話有點意味深長啊。”
葉限笑了一下:“你敢去搜麥家嗎?”
小武想了想:“麥先生夫妻都是政界重要人物,沒有確定性證據,我是沒辦法去搜查。”
“那就是了,你們警察都沒任何辦法,那就按照事情正常的發展,順其自然吧。”葉限的語氣格外自然。
小武想到之前種種,心裡陣陣發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葉限看小武一臉茫然,撲哧一笑:“看把你緊張的,如果我說歐陽明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是報應,你信嗎?”
小武盯着葉限,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也好,麥俊也好,這一切都是報應,既然你們警察無法懲罰他們,就由我來好了。”
“你……會怎麼對待他們?”
小武猶豫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放心,我可是守法公民。”葉限目光堅定,“我只是略施小計,讓他們自相殘殺而已。”
麥俊覺得自己陷入一個陰謀。
望遠鏡砸碎了,噩夢卻接踵而至。
晚上閉上眼睛,眼前就出現三個緩緩向他走近的人影。
麥俊心想這都是假的,是那望遠鏡的問題,雖然這樣想,可他的心還是像被人揪住了一樣,絲絲縷縷的疼。一個小孩子的稚嫩聲音喊叫着:“哥哥,放我出來啊,哥哥。”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保證什麼都不說出去,一定不說。”是那女孩子的尖叫聲。
“阿俊,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阿俊,你也來吧,來陪我啊。”
這是歐陽明的聲音。
麥俊狠狠地閉着眼睛:我不怕,你們都是假的都是來嚇唬我的,我纔不會上當。
他現在相信了歐陽明的話,爬起來,從牀頭櫃拿起幾片白色小藥片,端起一杯水喝了下去。
麥俊躺下後一直瞪大眼睛,堅決不閉眼。
過了一會,倦意襲來,他終於閉上眼睛,這時他覺得眼前沒有任何變化,睡着的那一刻,麥俊心裡格外得意:這有什麼,睡着就沒事了。
“阿俊啊,來了啊,來吧,咱們還在一起。”
歐陽明的聲音傳來,幽幽地低低的,像是從地獄中傳來,在麥俊耳邊環繞着。
“阿明,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都是你逼的,你非要說我泄漏了當年的事情,我從沒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而且那地下室還埋着個野種,我怎麼可能說出去呢,阿明都是你冤枉我,這一切都是你逼得。”
“阿俊走吧,咱們殺了人,一命換一命,走吧,一起走吧,就差你了。”歐陽明的聲音充滿了熱烈。
雖然是在睡夢中,麥俊也很清楚。千萬不能答應他。他過去聽家裡的老傭人講過,要是做夢夢見死去的人要他一起走,千萬不能答應,一旦答應就會被真的帶走的。
睡夢中,他牙齒咬的格格響,面目猙獰,整個人都在和睡夢中的自己搏鬥着。
三個黑影一步步向他走來。
小孩子的聲音響起:“一二三四。我們四個人要在一起,哥哥走吧和我們在一起啊。”
“就等你啦,阿俊,你快來啊。”
這是歐陽明的聲音。
麥俊終於明白,就算砸碎瞭望遠鏡也不能改變什麼,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這天早上,他母親看着他的臉驚問:“阿俊,你怎麼變得這樣憔悴?”
七八天無法入睡,不憔悴纔怪。
他低着頭不吭聲,他母親忽然說:“歐陽太太打電話說阿明有好些天沒回家了,你知道他在哪嗎?”
麥俊不耐煩地起身:“我怎麼知道?”
“你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他媽媽問。
是啊,他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但是他已經將最好的朋友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