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不可抑止

楚朝陽點頭。

“爲什麼?“

“……“

約會還有爲什麼嗎?楚朝陽懶得解釋這麼弱智的問題,彈了她額頭一下,溫柔一笑:“乖,換衣服,帶你出去吃飯。“

……

盯着楚朝陽翩然離去的身影,令狐小丫錯亂了。

那傢伙是怎麼了,一會兒工夫換了好幾個狀態,是要去跟可比克搶飯碗了嗎?

“快點兒噢。”

楚朝陽忽然回眸一笑,驚得令狐小丫打個寒戰。

忽然的邀約,讓她瞬時成了丈二的和尚,這都哪兒跟哪兒,要刺激阿曼達也用不着做這麼多吧?也太不把她當回事了,憑什麼她就一定得配合?對她有什麼好處,就因爲他是老闆是上司,她就得什麼都聽?這是什麼破道理。

楚朝陽心裡埋怨她遲鈍,也很體諒她的害羞,可是,他也會害羞啊,主動邀約的話,他又怎麼說得出口,發條短信不是一樣嗎?這傢伙怎麼突然任性,還把手機關掉了,害得他好好的計劃都付諸東流。

“還愣着幹什麼,快換衣服。”

楚朝陽又冷着臉催促,語氣裡甚多不滿。

令狐小丫嘟嘴,不想配合。

“你……我先接電話,你快點兒。”

楚朝陽開門出去,令狐小丫鬆了口氣,順勢躺在牀上,眼睛被西曬刺得睜不開。

“難得悠閒的一天,硬生生被那個混蛋破壞掉了,纔不會跟你去約什麼破會。”

“你說誰是混蛋?”

令狐小丫還沒來得及起來,楚朝陽已經爬上來了,弓身低頭看着她,四肢撐開形成一個籠子,牢牢地把她控制住了。

“你……你不是接電話去了?”

“接完了。”

“那你……”

“說,誰是混蛋?”

“……”

令狐小丫想說他是,可她敢說嗎?

在他家裡,她的房間裡,在她牀上,她穿着薄薄的睡袍,如此曖昧又一邊倒的姿勢。她敢說些激怒他的話嗎?說不定,那天晚上就是喝多了不知道說了什麼才被他……

“你說不說?”

令狐小丫搖頭,兩隻手按在嘴上,生怕一不留神兒給說出來。

但是,這個舉動,這個姿勢,比說“他是混蛋”還要具有誘惑力。於是,已經解開領口兩顆釦子的楚朝陽,丟掉外套,掀開被子,拿開她捂住嘴巴的手,在她驚恐害羞的眼神裡,俯身吻了過去。

令狐小丫機靈地扭頭,沒讓他吻上她的脣,心裡還小得意,嘿嘿,我就不配合,看你能怎麼的?

楚朝陽順勢咬住她耳垂,牙齒鬆開,舌尖輕觸。

令狐小丫從臉紅到了脖子,忍不住嚶嚀一聲,被他握住的手也再次攥緊拳頭。

楚朝陽把她兩隻手擒在一處,直接繞過她頭頂給按在牀邊,兩條撲騰的腿也被他壓住,得意之色盡顯。

“……你……想幹嘛?“

“你說我想幹嘛?“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楚朝陽灼灼的眼神燒得她臉滾燙,別開頭,嘴硬道:

“不知道。“

楚朝陽笑,又舔了下她的耳垂才說:“那我就讓你知道知道……“

令狐小丫咬牙,心一橫,冷言道:

“爲什麼不直接去找阿曼達?“

楚朝陽不以爲杵,笑嘻嘻的邊吻邊問,“找她幹嘛,她在忙七夕的秀。“

沒錯,令狐小丫肯定會理解錯他話的意思,因爲他壓根兒不知道令狐小丫爲什麼會這麼問。

令狐小丫心寒。

所以,是因爲阿曼達在忙,所以他纔來找她解決生理需要的。

所以,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免費且隨時隨地的泄.欲工具。

所以,在他心裡,她根本一文不值。

所以,她很難過。

眼淚泉水般涌出。

楚朝陽吻到了她的淚,驚,“怎麼又哭了?“

剛纔還好好的,就算女人是水做的,也不該這樣肆無忌憚沒來由就掉眼淚吧?那要這樣,再豐沛的水也有耗盡的一天,還不如用在該用的地方……嘿嘿。

不知怎的,每到這個時候,在她面前,總是會有這樣很那啥的念頭接二連三冒出來,每每他都不好意思了。不過想到“食色,性也“,他又覺得自己會這麼想是很正常的了,因爲面前的是她啊。

令狐小丫心寒,完全放棄了抵抗,一副任割任宰的架勢。

楚楚可憐的模樣,楚朝陽也不忍再“欺負“她了,翻身躺在一旁,痛惜地從背後擁住她,輕吻她秀髮,再次問:“怎麼了?”

令狐小丫一肚子委屈,可在他面前她又怎麼說得出口?他又不是她的誰,說出來也只能讓他笑話、讓她更沒有尊嚴。難道,愛上一個人就必須變得如此卑微嗎?

張愛玲的那句“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裡,然後開出花來”,令狐小丫此時此刻才真切體會到。當年讀書的時候只覺得這句子很美,也有些傷感,一如張愛玲曲折坎坷的感情之路,讓人欽羨又心酸。

令狐小丫記得,那個句子是張愛玲寫在一張照片背後的,而那張照片是送給她彼時的摯愛胡蘭成的,原句是:“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裡開出花來”。

高傲如她,爲了愛情甘願卑微至此,最後卻難逃離異的厄運。

想到這兒,令狐小丫眼淚洶涌,把被子蒙在頭上,弓着背逃離楚朝陽的懷抱,不可抑止地痛哭着。

她知道,他不在乎她,她不該在他面前如此放縱,可是她忍不住,她心裡很難過,很疼很疼,疼得快要死掉了。

痛不欲生就是這種感覺吧,寧肯死掉都不想經受這樣的痛。

楚朝陽不知道她怎麼了,她哭得有多痛,他的心就有多痛,可是任他怎麼問她都一句話不說。除了姐姐,從來沒有哪個異性會在他面前哭過。事後,姐姐曾告訴他,這個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眼前的淚人兒抱住,給她溫暖。

於是,楚朝陽照做了。

可是令狐小丫再次掙脫,他越是靠近,她哭得也就越大聲、越痛。

難道,是因爲他嗎?

他怎麼她了,明明好好的,明明要跟她約會、要帶她去吃飯。如果不喜歡出去,那就在家好了,如果是不想約會,那就不約會好了,直接說出來就好,何必自己悶頭大哭?

“令狐,令狐,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楚朝陽硬把她的身子掰了過來,把被子搶走丟一邊,用力抱住她,任她踢打。

“到底,怎麼了?”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

“我這樣對你?”楚朝陽疑惑,是指提出約會嗎?

令狐小丫淚眼模糊地努力睜開看他,等着他的回答。如同自虐一般,非要親口聽他說出殘忍的答案不可。或許,那樣,她就真的可以卑微到塵土裡去了,她就真的可以心甘情願任他蹂躪了。

楚朝陽遲疑下,伸手替她拭淚,心痛地哽咽着,說:“你不是喜歡我嗎?”

你不是喜歡我嗎?

你不是喜歡我嗎……

你不是……

喜歡……

令狐小丫哭得更痛了,抓過楚朝陽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鼻涕哈喇子統統毫無顧忌地淌在他手上。

楚朝陽吃痛皺眉,沒有收回手,仍舊被她抓着,被她咬着。如果這樣她就不哭,如果這樣她會開心,那就讓她咬吧。誰讓他喜歡她呢?

胡蘭成雖然最後不愛了張愛玲了,雖然跟她離婚了,可也曾經寫下過“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這樣的句子來祝福他們的愛情,可是楚朝陽給了她什麼?

除了那一夜,除了此時或許溫暖的懷抱,她還擁有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