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來的砂,明明在哭泣,難道早就預言了分離?”
沈佳琪跟着一起唱,一邊漫無目的在街上溜達一邊想着要去哪兒,不知不覺中,開車到了司徒翎公寓樓下。
已經很久沒來過這裡了,有半年多了吧?
鬼使神差地,沈佳琪把車停在停在另一棟樓下,繞了好遠才上樓。
本來沒指望敲門有人應聲,沒料想,裡面居然有人喊話,問:
“誰啊?”
這聲音……不是司徒翎是誰?
沈佳琪咳了下,粗着嗓子回答:“送快遞。”
“這麼快?”
司徒翎聲音裡滿是喜悅,沈佳琪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下,以防裡面在貓眼裡看到他。
門打開,司徒翎探頭張望,沒人,扭頭……
“啊……”
司徒翎要關門,沈佳琪的腳卡在了門縫,她沒敢用力,悻悻地鬆了手,板着臉往裡走。
一進屋,沈佳琪就各個房間找,想看看有沒有其他人在,他纔不相信沒有人埋伏在這兒。
……
沒人?真的沒人?
臥室,客臥,廚房,洗手間,陽臺……
司徒翎瞪眼,“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我?你以爲我藏了人在家裡?你居然不相信我,你……”
沈佳琪冷哼,“你心虛什麼,我說我找人了麼?”
司徒翎也“哼”,甩頭不理他。
“叮咚”
門鈴響。
“誰?”
“小姐,您的快遞到了。”
沈佳琪“噗”,“居然真的有快遞。”
司徒翎又瞪他一眼,開門取快遞。
一個一米見方的大箱子,司徒翎很輕鬆地抱着進來了。
“那是什麼?”
司徒翎不搭理他,把箱子放在一邊,繼續抱着筆記本噼裡啪啦不知道在幹什麼。
沈佳琪坐過去,探頭過去想看看,司徒翎“啪——”地把筆記本合上,抱着箱子會臥室去了,還很大聲地從裡面反鎖了。
“嘁,誰稀罕。”
嘴裡這麼說,心裡還是不安,不知道剛纔司徒翎在幹嘛,難道是在訂機票?
伸手,縮回來,再伸手,再縮回來。
心裡頭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她是你女人,你就應該知道她揹着你在幹什麼”,另一個說:“大家都有自己的隱私,即便是愛人也要留有一定的空間。
“一定的空間是多少?就打開看一眼,看看她在幹嘛。”
“一眼也不行,不能打開,有這個想法就是不對,就是對對方的不信任,就是褻瀆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是她隱瞞在先。”
“那也得尊重。”
……
相持不下,沈佳琪抱頭,忽然聽見臥室裡傳來笑聲,他走過去,敲門,“司徒?”
笑聲戛然而止。
於是,整個上午,司徒翎都窩在臥室裡,沈佳琪就等在客廳裡,兩個人僵持着。
手機鈴聲響,是司徒翎的。
沈佳琪如獲至寶地捧起來,興奮地跑去臥室敲門說:“司徒司徒,你手機響了。”
“噢。”
司徒翎回答得很乾脆,一盆冷水澆在了沈佳琪身上。
“你不接?”
“不接。”
“……噢……”
沈佳琪瞄了一眼來電,這可不能說是偷窺。
是阿曼達。
於是,沈佳琪又猶豫了,要不要幫她接?萬一有急事呢?
轉念又一想,急事?怎麼可能,肯定是想着要怎麼對付他。
那,接還是不接?
猶豫間,電話鈴聲停止了。
好吧,做了一回好人。
沈佳琪仰在沙發上,已經午飯時間了,肚子咕嚕嚕在叫了,司徒翎不餓嗎?
再次過去敲門,“司徒,我們去吃飯吧。”
“不去。”
“……”
沈佳琪也懶得回客廳,直接坐在了臥室門前,斜靠着門跟司徒翎說話。
“司徒,你到底在氣我什麼?”
“是生氣我老實要求結婚還是生氣不放你環球旅行?”
“都有吧。”
司徒翎的聲音聽起來沒在生氣,沈佳琪心裡樂開了花,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做對了,繼續說。
“不喜歡你可以直接跟我講,爲什麼一定要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
司徒翎聲音又尖銳起來,“你覺得我是在離家出走?如果不是你攔着,我現在就已經在飛機上了,你……哼。”
沈佳琪摸摸鼻子,笑了,他想起來了,司徒翎習慣把護照什麼的放在行李箱的文件袋裡。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不知道。”
“你喜歡我嗎?”
司徒翎沒回答,不知道他用意是什麼,隔着門,只聽得到聲音看不到他表情。
“我喜歡你,我想你也喜歡我,在一起這麼久了,我們不是早就認定要跟對方一生一世了嗎?”
司徒翎咬嘴脣,抱着剛送到的毛絨玩具白熊,也坐在了門邊,斜靠在門上。
“如果不是怕嚇到你,在第一次跟你告白的時候就想直接跟你去領證兒登記,然後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
“後來發生了太多事,這個想法也一直沒跟你說,現在……現在大家都很好,我們也終於可以考慮我們的事了,我想不通,不明白你爲什麼遲遲不願意,我不夠好麼,還是你有別的考慮?”
司徒翎以爲他又要提蘭博,剛要開口,門外沈佳琪又說:
“你說你要去環球旅行,我不想你自己去,去年不願意,現在也不願意。不是怕你喜歡上別人,我真的只是擔心你的安全,一個女人孤身在外,遇到危險的可能性太大了。”
暖流涌上司徒翎的心,嘴角漾着笑。
“你不同意我一起去,你覺得我只是想陪你,你覺得環球旅行是一個人的夢想,沒必要讓我跟着一起大費周章。”
“你說我大男人,你覺得我不考慮你的感受,你呢,你想過我嗎?你有問過我,是單純的要陪你,還是也喜歡旅行嗎?”
司徒翎錯愕,她好像真的沒想過,她似乎一直以爲,沈佳琪愛她,所以想跟她寸步不離,而沒有真的想過,他是喜歡跟她在一起,還是也喜歡旅行,更喜歡跟她一起旅行。
“司徒,朝陽跟小丫相愛卻不能相守,我們彼此相愛也能相守,爲什麼一定要自己給自己製造問題?”
“我……”
說到激動處,沈佳琪顧不得門裡面司徒翎也開了口,聲音高亢地繼續道:“我一直很害怕,很害怕一個人,我一直是一個人,我很討厭這種感覺,從小到大,什麼事、什麼時候都是一個人,我也總以爲,一個人就是我的宿命,也不敢去過多要求什麼。”
“高中的時候認識了朝陽,分別一年之後在大學重遇,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激動嗎?我當朝陽是親兄弟,爲了他我願意連命都不要,士爲知己者死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吧,只要他好,只要他高興,我做什麼都願意。我沒奢求他能給我什麼,要不要求他能同等地回報給我,只要他不離開我,跟我並肩,我就很知足了。”
門外,沈佳琪眼裡漾着淚花;門裡,司徒翎早已經流淚滿面。
“後來……他一個人離開了,原因我到不久之前才知道,呵呵。”
“再後來,我遇見了雅音,然後,她也離開了……”
“這就是命吧……”
“現在,連你也要離開我嗎?”
“我……”
門忽然開了,全身重力都在門上的沈佳琪沒預兆地倒在了地上。
眼淚成溪的司徒翎蹲下來抱住他,身子發着抖,口中喃喃:
“傻瓜……我怎麼捨得離開你……你趕我走我也不要走……”
沈佳琪任由她抱着,翹起兩條腿以維持身體的平衡,察覺到他的配合,司徒翎抹了把臉上的淚,破涕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