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抱錯。”
“……”
“林老闆,不如你教我做賬?”
“做賬?你這店開張這麼久你都……”
令狐小丫點頭。
林美雪下巴差點兒沒掉地上去,看了下令狐小丫自己發明的流水賬,幾乎要把舌頭給嚥進肚子裡去。這姑娘底子是有多厚,在這兒租個鋪子開店還不會做賬不會算賬,明顯出貨價低於進貨價,差得還不是一星半點兒,到底是多深厚的家底能經得起她這樣糟蹋?
硬着頭皮幫着令狐小丫在電腦上做表格,一行行一列列都用不同的顏色標註出來,然後每一項要怎麼記錄怎麼計算都給她講得清清楚楚,扭臉問她,“聽懂了沒?”
令狐小丫茫然地點頭。
林美雪咽口唾沫,“先這樣,回頭讓我姐來教你,女人比較有耐性。”
到了門口,林美雪忽然聽見令狐小丫說:“你不也是女的麼?”
你不也是女的麼?
你不也是女的……
你不也是……
女的……
麼……
是的,令狐小丫踩地雷了。
林美雪優雅地轉頭,千嬌百媚地甩了下劉海兒,捏着嗓子溫柔地說:“親,純爺們兒噢,如假包換噢~”
令狐小丫打個哆嗦。他……居然是男的?
身高像,別的都不像。
哪個大男人會叫“美雪”這麼娘氣的名字?哪個大男人會整天沒長脊柱的美女蛇似的得哪兒纏哪兒?哪個大男人會喜歡穿得跟女人似的露出來大半個前胸?哪個男人會……
他真是男人?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此前,令狐小丫一直納悶兒,明明沒胸怎麼還老喜歡穿低胸的衣服?十二月份了還天天大領子T恤外加一件風衣?
令狐小丫再次打個哆嗦,惡寒。
回去把這事兒說給保姆,保姆一臉驚訝,“你居然以爲他是女的?”
“……”
楚天煬拍手叫,“鋁的。”
令狐小丫扭頭,瞪視着他,“叫媽。”
楚天煬被她嚇到了,兩隻小手握在一起,等了會兒,拉着嗓子長長地叫了一聲:“媽——”
“乖。”
令狐小丫摸摸他頭,給他嘴裡塞了一口米粥。
楚天煬小嘴動幾下嚥了,張嘴拍手,指着令狐小丫胸前的兩坨說,“媽——吃。”
保姆憋着笑低頭吃飯。下午回來的路上,保姆教他說,如果他叫“媽”,令狐小丫就會給他吃奶。
楚天煬舔舔嘴脣,“嗯嗯啊啊”好一會兒,保姆點頭,楚天煬笑了,捋直舌頭跟着保姆學叫“媽”。
“嗯嗯啊啊”的內容是,“吃奶奶?可以摸的肉球球?”
在見識到更加豐滿緊實的乳.房之前,母親胸前的兩坨肉永遠是最大的誘惑。
於是,令狐小丫開心地抱起兒子,任他在懷裡抱着啃。奶.水什麼的,早就沒了,小天煬四個月多月的時候就開始以奶粉爲主食了,所以此時的小天煬也只是過乾癮而已。
儘管如此,楚天煬還是嘬得津津有味,直到令狐小丫被他咬疼了才皺着眉把他丟開。
嚐到甜頭的楚天煬,學起說話更有動力了。
而令狐小丫察覺到楚天煬學說話的動機之後,惡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勒令他趴在牀邊上不准他過來,還威脅他說,“如果你趕過來,等你爹回來讓他揍你。”
八個月左右的楚天煬還不知道“爹”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每次做錯事情或者惹媽媽不高興了,她都會說“讓你爹揍你”,他知道“揍”就是疼,久而久之,在楚天煬印象裡,“爹”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不能讓他回來。
不過,“爹”跟“乾爹”是什麼關係,乾爹沈佳琪每次來都給他帶好吃的,還會伸長舉着他在天上飛。
所以,“爹”很可怕,“恨爹”很有愛?
然後,等到楚天煬能夠勉強說出一句完整話的時候,他說,“媽,不要爹,回來。”
令狐小丫正抱着筆記本記賬,滿腦子都是數字,都是加減乘除符號,以前看別人記賬總覺得很簡單,就是寫幾個數字而已,怎麼等到她自己弄了,就變得這麼麻煩了?
冷不丁聽見楚天煬說了這麼句話,令狐小丫扭頭看他,奪過他手裡的橡膠鴨子,問:“不讓你爹回來?”
楚天煬很嚴肅地搖頭,“不讓。”
“爲什麼?”
令狐小丫也不認爲楚天煬知道“爹”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爹壞。”
令狐小丫很認同地點頭,“嗯,他是挺壞的。”
“不要他。”
令狐小丫再點頭,“這個可以考慮。”
“要乾爹。”
“……這不行,你乾爹是你司徒乾媽的。”
“乾媽?吃。”
“……”
令狐小丫瞪了他一會兒,“撲哧”笑了,把兒子抱在懷裡蹭,捏着他臉拍着他小屁股說,“小吃貨,是乾媽,不是老乾媽辣醬。”
“乾媽,吃,好吃。”
“哈哈,好,給你吃辣醬。”
得到了允許,楚天煬也抱着令狐小丫蹭,嘴裡還喃喃,“辣,吃。”
都說小孩子味蕾敏感,要吃味道清淡的,怎麼楚天煬這麼喜歡吃辣?難道是給他斷奶的時候塗在乳.頭上的辣醬太多、吃上癮了?
聖誕節過後就是元旦,再過半個月就又要過年了。
楚天騏一放寒假,令狐小丫就給保姆放假讓她回去了,然後帶着楚天騏和楚天煬一起去了趙家,跟舅媽舅舅住在一起。
趙美玉的老婆也從米國過來了,到了除夕,他們的兩個兒子也都會飛回來一起過春節。
對於所有人來說,這都會是最完滿的一個春節。
當然,如果楚朝陽也在,那就更好了。
又是一年除夕。
就是在上一個除夕,得到了楚朝陽出事的消息,到現在整整一年了……
吃過年夜飯,令狐小丫抱着兒子回房休息,楚天煬在牀上玩玩具,令狐小丫坐在牀邊看着窗外。
淚水沿着臉頰掉落,楚天煬見媽媽今天格外安靜,就蹣跚着扶着牆扶着牀頭走過來一探究竟,見媽媽在哭,一下子着了慌,撲騰趴在牀上,摸着磕疼了的膝蓋含着淚不敢哭出來,怕媽媽更傷心。
他慢慢爬過去,趴在令狐小丫腿上,掙扎着站起來去擦她臉上的淚。
令狐小丫握住他的小手,舔了下滑落到嘴邊的淚,鹹鹹的,澀澀的。把楚天煬的小手放在脣邊親吻,告訴他:“沒事。”
楚天煬終於抱着令狐小丫的脖子站在了她腿上,摸着她的臉問她,“爲什麼哭,誰揍你了。”
在楚天煬印象裡,只有被揍了纔會哭。
令狐小丫咧嘴笑,搖頭,“沒人揍媽媽。”
楚天煬伸手接着又從她眼裡掉出來的淚,在她頭上吹吹,嘴裡說:“天煬吹吹,媽媽不疼,不哭。”
令狐小丫把兒子抱在懷裡,心裡說不上是感動還是酸楚,眼淚流得更洶涌了。
這天晚上,她在夢裡又聽到了那個電子音。
但是這一次沒有黑色的煙霧也沒有粉色的煙霧,確切說是什麼都沒有,只有那個不辨男女的電子音。
白茫茫一片裡,空曠地四處迴盪着電子音。
鴕鳥君:“令狐小丫,你苦日子快熬到頭了。”
令狐小丫:“苦日子?你的意思是朝陽要回來了?”
鴕鳥君:“唔,不能說。”
令狐小丫:“什麼時候?他現在在哪兒,沒事吧?”
鴕鳥君:“他沒事。”
令狐小丫:“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鴕鳥君:“唔,再等個三年五載吧。”
令狐小丫:“……”
鴕鳥君:“怎麼不說話了?”
令狐小丫:“你還是滾吧,說了等於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