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添哲等人也止步,淡意一瞟,與溫蘊相撞的目光中掠過一絲驚訝的神色,“溫蘊。?”
“添哲,你真的在這裡!”極少有激動情緒的溫蘊就像見到了自己的親人,跨進門來扶住他的兩臂,擡頭,杏花帶雨的眼睛仰望着他。
地乾注意着他們曖昧的眼神,心裡有一絲不滿,“哎,方董,這不是你的老婆吧?”
方添哲沒有理會地乾的問題,只是很彆扭地撇嘴,並輕輕地拂掉了溫蘊的手,問,“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聽說你這趟泰國出差處境很危險,我便跑過來找你,我只是想幫幫你,真的!”溫蘊忽視心底的失落,忽視方添哲想與她撇清關係的舉動和解釋。
“哎,方董……”地乾想走到中間去打斷兩人。李康連忙制止,“地幫主,我來給你說吧!”搭着地乾的肩,強行將他支開。
“溫蘊。”方添哲顯得很無奈,瞑了瞑目,“你們這樣都是越幫越忙,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
溫蘊怔了怔,皺着那對如勾畫出的柳葉眉,“我知道端芷魚在闢天手中。可是添哲,人多力量大,你一個人在這邊,我們都很擔心啊。”
“其實完全不用……”方添哲搖頭冷嘆,臉色愈發陰暗,邊走邊說,“不過也好,你代我聯繫聯繫高二少吧,他把我老婆帶來卻弄丟了!”
溫蘊又焦急地拖住他的手臂,“添哲很晚了,你去哪啊?”
“救我老婆。”方添哲沒有回頭看她,非走不可的架勢。
“我陪你去!”溫蘊擋在他的身前。
方添哲終於正視了幾秒她清麗的面龐,冷淡地說。“那你就跟着師舜吧。”如果不帶着溫蘊,他擔心溫蘊會被人利用,或成爲某些小人對付他的另一張王牌。
“我就知道,你一直在乎我。”溫蘊又在心底發出這長長的感嘆,溫婉而欣慰地笑了。
沙灣島的夜,越到深處越加涼爽。方添哲等人開着三輛加長的勞斯萊斯沿着曲折的海岸線行駛,往芭堤雅的方向去。
同時。五十輛奔馳越野車自另一個方向,經一條隱蔽的小道進入椰木林。
“地乾,方添哲,你們被包圍了!”殺氣騰騰的林湛從中間一輛車裡邁下,可沒有想到方添哲已經走了。
“林湛!他怎麼會來?”地乾大慌,措手不及。
林湛來了,椰木林血流成河,死傷不下兩百人。沙灣島海邊,清爽潮溼帶着淡淡腥味的海風吹拂着人的頭髮、面頰。身體的每一處感覺都是那麼舒適。浪滾動着,輕輕發出聲聲呼喚,呼喚中似乎也帶着幾分哀愁,幾分蒼涼。
將近凌晨一點時,方添哲和溫蘊等人剛回到芭堤雅,李康便接到了地乾打來的電話。
“兄弟。哦不不不,方董,快點過來救我。快點,救了我,以後我認你當老大,你的錢我也還給你……”李康已感覺到那邊的地乾幾乎被嚇傻了。
立馬觸下揚聲器,也讓後座的方添哲聽到,“地幫主,你們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冷靜點告訴我!”
再次傳來的卻是林湛陰裡陰氣的聲音,“李助理,我的槍剛放進他的嘴裡,他已經說不了話了。叫你們方董事長過來會會我,如何?”
“林湛?”方添哲身旁的溫蘊訝然失色,之前她都沒有聽過林湛這樣說話。一直以爲林家姐弟心腸並不算太壞的。
“是,我是林湛,溫蘊,帶着你的情人在天亮之前趕過來!”林湛囂張地說完後便將電話掛了。
本在專心致志玩手機的方添哲不禁揚脣冷笑:闢天你中計了。我之所以到沙灣島找地乾,就是因爲我看上了他手中虎義幫那四分之一的勢力。把拓遠集團的股份送他,就是爲了引得你派人來殺他。不過地乾他算條漢子,爲人直率、坦坦蕩蕩,雖爲黑道中人,卻也沒有做過什麼大惡的事,死在林湛手中,有點不值。那麼我改變主意去救他了,並且在泰國,若連林湛我都對付不了,那我還拿什麼本事去對付你闢天?何況地乾也表態了,救了他的命以後認我當老大,錢也還給我。
於是方添哲立馬做決定,“原路返還!”
駕駛座上的師堯和副駕駛座上的李康同時怔住,師堯皺眉道,“方董,林湛必定帶了許多虎義幫的人,您犯不着冒險去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透過車內的鏡子,方添哲冷冽的眸子從師堯臉上一掃而過,“我需要你教?”
“不,師堯不敢。”師堯身體微顫,果斷地閉嘴。方添哲語氣不重,但所有人都聽得毛骨悚然。
方添哲依然面不改色,微低着頭,繼續玩手機,“這個林湛,老子忍他很久了,是時候送他上西天了!”
師堯帶頭調轉方向,往沙灣島去。另外一前一後的兩輛勞斯萊斯觀察到它的動態,即刻追隨。
“哎,添哲!”突然,溫蘊抓住了方添哲的一隻手臂,有話要說的樣子。
一路上方添哲對她的態度都是不冷不熱,“講。”
溫蘊心底很糾結,最後還是咬咬嘴巴,有點艱難地說:“有一個人也來了泰國,而且我知道她住在哪裡,如今林湛要挾你,她若在你手中,一定對你很有幫助……”
月光似溫柔的泉水靜靜地灑向林家別墅,剛從不夜城回來的林沁,沐浴後的林沁全身僅套了一件粉色的單薄的睡裙,那微溼的長髮隨意地披散在肩頭。加之體態修長,霎時,她便顯得驚心動魄地美。
她拖着拖鞋,步履輕移,正準備臥到那帳牀中休憩。
“燈火搖曳,簾飛幔長。冰肌美女,出水溢芬清。”五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屋,現在又上了樓,站在了她的房間裡。
因爲是在泰國,所以負責別墅內安全看守的保安也就四個。他們很容易便被方添哲的人給擺平了。
“你!你們?”林沁前所未有的驚慌,不由自主地往後退步。她認得這些人,只是他們怎麼能夠找到這兒來的?溫蘊,一定是溫蘊,真沒想到她出賣他們!
師堯淡淡地笑,卻掩飾不了臉上那濃重的殺意,“剛纔的詩是吟來讚美林大小姐的。不過林大小姐別害怕,我等並非好色淫慾之徒,冒然闖入只是爲了帶您去個地方。”
“去哪?”林沁皺着眉頭問,一副懷恨在心的樣子。
師堯揮了揮手,其他四個男人立馬圍上林沁,師堯轉身道:“到了就知道,我們方董在外面等!”
“林大小姐,得罪了!”一人說完,手掌橫着往她肩上一砍。
林沁暈倒在另一人的懷裡。
溫蘊不想尷尬地面對林家姐弟,獨自去了hk國際大酒店。將昏迷的林沁塞到中間那輛車的後座後,方添哲等人再往沙灣島趕。
回到椰木林時,大路旁的燈光已變得十分慵懶。但還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一幢佔地一千多平方米的房子外,已被一千來個持着長槍的保鏢團團包圍。
寬闊明亮的一樓大廳,透過清澈的玻璃窗向裡一瞟,屋子正中跪着一個雙手被綁在身後的中年男人,一個站着的保鏢拿手槍指着他的腦袋。
那保鏢身後還有二十個保鏢威風凜凜地站成一排,而林湛則翹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抽菸。
三輛勞斯萊斯依次停在路邊,李康、方添哲與其他師家班的兄弟首先下車。
外圍較近的四十來個保鏢立馬將槍瞄準他們胸口,一人大吼着問:“何許人也?”
“你們林副幫主請的客人!”李康用最冷硬的語氣回答。
“是姓方的!”“是方添哲!”“是副幫主等的人!”所有的保鏢都很快意會。其中四人還退開幾步,特意讓出條道給他們過,但手中的槍還是舉着。
聽到吆喝聲的林湛悠悠地從屋裡走出。
李康等人自然沒有再往他們的包圍圈中邁進,這時候師堯才拖着剛醒過來的林沁從中間那輛車裡跨出來。
他的槍抵着林沁的右太陽穴,左臂緊緊地勒住她的脖子,讓她既說不出話、又動彈不得。
“啊,姐!你怎麼會在……”見此,本來還是心高氣傲、得意忘形的林湛嚇得兩腿發軟。
“林湛,帶地乾出來一命換一命,否則我叫師堯馬上開槍劈了她!”方添哲說話雖很無力,卻帶着異有的狠勁,說完還瞟了瞟腕上的時間,快天亮了。
林湛極力調整自己的情緒,面目猙獰地說:“方添哲,我不信你們敢殺我姐!”
“不信?你們姐弟倆早就是我肉中刺了。”方添哲嘴邊滑過一絲冰冷至極的微笑,稍稍扭頭望眼李康,“槍!”
“給,方董!”李康將一支精巧的手槍扔向方添哲。
方添哲於半空接住,對準林沁的左膝關節,扣動開關……
“砰!”
這一槍打得很快很準,被禁錮在師堯臂彎中的林沁痛得咬牙切齒,兩隻手死死地抓住師堯的手臂,尖長的指甲深深地扎進他厚實的皮膚裡。
毫無疑問,那顆子彈夾在了她的膝蓋骨,正滴着淋淋鮮血,“呃,方……方……”她努力睜開眼睛去視方添哲的臉,凌厲的眼神中藏着一絲對他的怨念,從前的恨卻莫名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