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鳳展這人,是不是長成了一副討打的模樣呢?不然,爲何總有氣不過的人打她呢?比如陸筱筱、方敬海、葉添哲啊!這不,她又被扇了一耳光。
事情是這樣子。
樓鳳展的經理羅中欽交代她在五月九號前整理好所有的鑰匙。因爲從十號開始一直到月底都是交房。於是,樓鳳展一上班,就專心致志地坐在該坐的地方弄那玩意。她將每一棟樓的,每一個單元的,每一層的分門別類,井然有序地擺在一個屋子裡!誰說要哪戶房的鑰匙,她一秒就能拿出來。
所以剛到七號,她的鑰匙整理工作便很好完成了。本來她還得到了羅經理的褒讚。說她做事情不拖泥帶水,效率高等。樓鳳展真的很開心,也很有成就感,而且八號九號她都沒事做,可以休息了!
誰知道,她坐在辦公室裡休息還沒半天,一個叫周娉婷的女的,搬來半米高的一疊文件,慢慢地堆在她的桌上。並以命令的語氣說:“樓鳳展,你把這些合同先按樓棟、再按單元、最後按樓層整理好!交房的時候要用啦!快點!”
“哦。”開始,樓鳳展沒說什麼。起身一翻,就鬱悶了,問:“咦,這不是羅經理分配給你的工作麼?都七天了你還沒開始做啊?之前你幹什麼去了?”
這周娉婷一聽更火大,道:“你問這麼多幹嘛?叫你做你就做!”
樓鳳展偏吃軟不吃硬,坐下道:“憑什麼讓我做你偷懶?纔不啦!”
這時,周娉婷抽風似的跑到樓鳳展辦公桌前,啪地甩她一耳光,道:“你瞎眼了?我什麼時候偷懶了!讓你做是看得起你,別不識好歹!”
“你打我幹嘛?你有毛病吧?”樓鳳展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馬上哭了出來。
她本要回扇周娉婷的,一想到去年跟陸筱筱打架惹的大麻煩事,又忍住了。
現在的她,真變了。變得沉着、冷靜了。
“就打你,長得跟只小狐狸精似的,付崗科早就不在了,還仗他勢!”周娉婷唾她道。
“你胡說!我哪裡仗付崗科的勢了?羅經理分配給我的工作我哪一件不是一絲不苟完成的?”樓鳳展哭聲吼聲更大了。
“我是你的領班,你還得聽從我的安排!”
本來這辦公室就樓鳳展和周娉婷,因爲聽到有人吵架有人哭,其他的同事便紛紛放下手頭的活圍過來了。
樓鳳展淚眼滂沱,哽咽道:“什麼領班啊?這職位我都沒聽過,反正我只聽羅經理的!”
“你———”周娉婷氣得想再扇樓鳳展一個耳光。可是,礙於周圍人對她的看法,她忍住了。
“怎麼回事?起鬨了!工作量太小了所以閒着沒事幹?”這時,一個雄渾的男聲插進來,同時帶着一股怒氣。
掃眼忿氣的周娉婷後,他目光落於樓鳳展,問:“樓鳳展,你哭什麼?”
“她打我!”樓鳳展還是抽泣。
周娉婷惡惡地瞪着她,道:“我哪裡打過你?嘴巴真賤!我就忙不過來,給你再安排了一點事,沒想到你怨這怨那,我只說了你幾句!”
“你還說沒有打我,羅經理,你看我臉上的掌印!”樓鳳展將手從臉上挪開,她的皮膚很膩,稍微扇她一下就會變紅。
羅中欽當然瞟見了,但他裝作沒有看到的。他不想管,怕得罪人。
這兩個女人。
一個號稱付崗科的前女友,得罪不起。付崗科何等角色?前任董事長方敬海的親外孫,現任董事長方添哲的親表哥。如今的拓遠集團,除開方添哲和方添美,股份最多的就是付崗科了。如果付崗科還對她留了情,從法國回來後第一事情就會是整他羅中欽。
一個是方超的老婆,更加得罪不起。方超何許人也?前任董事長方敬海的左右手,現任董事長方添哲身邊最紅的人。更是當今拓遠集團旗下最大開發公司東皇地產的總經理、一把手。
羅中欽轉身,轉個話題道:“你們有什麼誤會,等過了這次交房再說!”
“也好,閒了再收拾你!”周娉婷囂張地說了一聲,扭扭屁股和腰肢後走開了。
“樓鳳展,你到我辦公室來!”站在門口,羅中欽又轉過身軀一臉漠然地吼。
“哦,去就去。”樓鳳展嘟嘴,有點不情願和害怕。
經理辦公室。
羅中欽肅容盡去,拿起茶几上茶具,給樓鳳展泡了杯上等的西湖龍井。然後小聲而又和藹地對她說道:“鳳展啊,算了,吃一墊長一智,以後多順着周娉婷,她那人就那樣,專門嫉妒那些比她長得漂亮的女孩兒。”
羅中欽是這樣誠懇和善,樓鳳展心裡好受多了。但還是不解地問:“羅經理,她爲什麼可以這麼蠻不講理?”
“呵呵,這個嘛……”羅中欽一臉笑意,吞吞吐吐好久後仍然沒有答出口。
誰都知道,四十二歲的方超前年才結婚,他的性感老婆周娉婷模特出身,比他小整整一輪。方超對周娉婷那可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裡怕融了!方超年薪超百萬,一向不贊同周娉婷出來工作。可週娉婷嫌每天待在家裡太無聊,方超拗不過,便給她安排了這份工作。
其實羅中欽挺無奈的,周娉婷確實不做事,人際關係也不好,就是行爲囂張,但他生怕惹到方超,所以不敢跟任何人說起。
感受到羅中欽很爲難,樓鳳展便不再追問,反而微笑着安慰他說:“放心吧羅經理,以後我儘量避開她,我知道職場如沙場這個道理的。”
“好,好。”羅中欽感動得差點掉出了眼淚。
五月十號,月光海岸第一天交房會。
上午九點開始,售樓大廳里人來人往,穿梭不息。樓鳳展生平第一次忙碌到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直到下午五點多,收房的人變得極少了。樓鳳展才慢慢地下班了。
爲了犒勞自己疲勞的體力和神經,樓鳳展突然想去市中心的步行街逛逛,順便吃飯,這樣,她回家後就可以不用做飯給自己吃了。
同一時間,拓遠集團總部還在辦公室裡忙乎的方添哲突然接到家人打來的內線電話。
一邊繼續忙乎,一邊摁下免提功能。
電話裡傳來一個五十幾歲女人發嗲的聲音:“乖侄兒,要下班了吧?晚上從你女朋友那抽幾個小時施捨給姑姑,好麼?”
“嗯?”方添哲思考了一會,然後溫和地問:“姑姑想去哪?”
那邊方妍柔一喜,道:“乖侄兒,你這麼快就答應了!其實姑姑也沒想去很遠的地方,就想去步行街王府井那邊逛逛,買點東西,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陪。”
方添哲點頭,道:“那六點半的時候我去你住的地方接你。”
他的這個姑姑,每次逛街都要買上幾十萬元的東西,之所以要拉上他,當然是爲了有人幫她付款。
從月光海岸到市中心坐地鐵的話只需一刻鐘,坐公交再慢再繞也就五十分鐘。
早早就趕到了的樓鳳展,一邊戴着耳塞聽音樂,一邊悠閒地走。
人車擁堵,一輛大紅色最新款的蘭博基尼擦她衣袖而過。
但她樓鳳展不認識這樣稀奇古怪的車。她只認識奧迪!寶馬!奔馳!大衆!
“呀!最近怎麼這麼倒黴?有人打我,還有車撞我!”她忍不住抱怨了一聲。
司機何鵬搖下車窗,禮貌地問道她:“小姐,你沒事吧?”
樓鳳展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幸好他車開得極慢,她只是右手臂稍稍擦破一點皮。於是,微微搖頭。
何鵬也就放心地點了下頭。
這時,後座的方添哲冷冷地問:“怎麼回事?”
何鵬馬上扭頭回答:“老闆,車身不小心擦到了一個女孩子。我問她要不要緊,她搖頭,應該是沒事。”
“啊?好誠實的女孩子啊!看到我們這麼好的車都不哭天倒地的訛詐我們,添哲,這樣的話就算她沒受傷,我們還是應該向人家表示下歉意的,你說呢?”同坐的方妍柔淺淺地皺眉。
“ok,姑姑說的對。”方添哲抿了下嘴,隨手拿起後窗的錢包,從中掏出一疊百元大鈔遞給何鵬道:“給她吧。”
何鵬接過,正要將它遞出窗外。一看,樓鳳展竟不在了。
“老闆,她走了!”何鵬驚怔地說。
“這麼快?”方妍柔連忙望向窗外。她敏銳的眼神,橫掃熙攘嘈雜的人羣。很快,目光呆呆地滯在一處。還激動得掐住了方添哲的手臂,失聲道:“乖侄兒,我看到……看到樓鳳展了!”
方添哲瞪眼她,掰開她的手,道:“姑姑,去年的時候你就氣我說,那女人因爲不想見到我,所以跑去很遠的外地工作了!試問,她怎麼會出現在這?”
方妍柔着急了,道:“可我就是看到她了!”
方添哲撐開一臂,懶懶地搭在她的肩上,有些不耐煩了:“就當那真是她,可是姑姑,表哥都已經結婚了!她當不了你的兒媳婦了。”
“唉,”方妍柔輕輕地敲了敲他的額頭,道:“她還可以當我侄媳婦!”
方添哲眼中浮出一絲戾氣,斥道:“姑姑,我已經不喜歡她了。”說完,嘴邊又自言自語:“那種女人,懶得娶,玩玩可以!”
方妍柔聽到了!
“方添哲!”這回方妍柔敲他的額頭敲得毫不留情,道:“你要敢跟你表哥學,年少時處處留情,到了三十一歲才結婚,以後我真不認你了!”
“開玩笑的呢!”方添哲摸了下自己有點痛的額頭,臉色變沉。
不知道爲什麼,方添哲心底又變得很落寞,很空虛了。畢業一年,在工作上,他帶領的拓遠集團效益翻番。在生活上,他先後交往了兩個女朋友。很多時間他都過得充實,可是偶爾,他還是覺得自己生活得沒多少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