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折騰就是小半個時辰, 到最後水都涼了,潑濺的一地都是水。曲江煙昏沉沉垂在孟遜的懷裡,都快暈過去了。
孟遜起身, 將她裹進毛巾裡, 徑直踏着水進了內室。將她放到榻上, 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 目光咄咄的望着她。
曲江煙無力的睜開眼。
孟遜似笑非笑的問:“剛纔的話可都記得?”
曲江煙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好眨了眨眼睛。
孟遜這才摸摸她的頭,道:“乖。”
曲江煙閉上眼,暗暗罵他:禽獸, 勝之不武。
等到竹紋等人把淨室的水收拾乾淨,孟遜也挨着曲江煙躺下, 伸手將她扣在自己懷裡, 很快氣息均勻。
曲江煙歇過了點兒, 問他:“爺當真夜夜陪着奴婢?”
孟遜沒好氣的嗯了一聲。
曲江煙不知心裡什麼滋味,睜開眼看了看他, 什麼也沒說。沒多大一會兒,曲江煙便睡着了,孟遜卻又翻身坐起來。
盯着夜色裡的曲江煙看了好一瞬,才起身着衣。
外頭竹紋等人正困得頭一點一點,見孟遜開門出來, 忙起身行禮:“爺。”
孟遜看向竹紋。
竹紋頂着巨大的恐怕和壓力, 顫巍巍不敢說話。
孟遜看得她都要嚇尿了, 纔開口道:“到底怎麼回事?”
方氏沒能等到孟遜, 悻悻的睡下, 輾轉反側,大半夜都沒睡着。她恨極了江煙, 更後悔不該一時衝動,提她做了姨娘,心裡雖勸慰着自己來日方長,到底心裡妒恨。
同時也有一種質問孟遜的衝動:他到底什麼意思?既娶了自己,爲什麼讓自己獨守空房?難不成他想一輩子都這麼冷待自己?他就不怕有人告他個寵妾滅妻?
一夜亂夢,一夜的衝動漸漸褪去,等到孟遜進來換衣裳,用早飯,方氏又換了溫和的笑臉。孟遜倒是打量了她多時,目光咄咄,看得方氏臉都僵了,四腳發木,不知該如何應對。
孟遜卻又別開了臉,多餘的話一個字都沒說。
方氏不甘心,陪笑道:“昨兒個爺可是歇在朱姨娘那兒了?不知爺對妾身的安排可還滿意?”
孟遜擡眼,道:“你做得挺好,正想跟你說一聲兒呢,別叫什麼朱姨娘,難聽死了,以前叫什麼今後就還叫什麼。”
方氏應承,心裡卻暗自腹誹道:她就姓了朱了,關我什麼事?就算你不愛聽,掩耳盜鈴,可對外提起,誰不說一聲朱姨娘。
到底算是認可了她的態度,方氏抿脣一笑,伸手將菜碟送到他跟前,滿懷歡喜的道:“爺多嚐嚐,聽母親說這是爺愛吃的。”
孟遜嗯了一聲,埋頭吃飯,並不言語。
方氏在一邊道:“爺覺得妾身邊的採梧和採桐如何?”
“什麼?”
“就是妾身的兩個陪嫁丫鬟。”
孟遜連正眼都沒瞅過,哪知道如何?他敷衍的道:“想必是好的。”
“既是爺也說她們是好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孟遜莫名其妙。
他用罷早飯,方氏便叫兩個丫鬟過來給孟遜行禮。
孟遜揮揮手,一副“我知道了”的意思,換了衣裳,徑直出門。
送走孟遜,方氏帶人去給孟夫人請安。
孟夫人也才用早飯,見她來了,十分親切的道:“你來了?三郎出門了?”問及孟遜的情況。
方氏一一答了,孟夫人很滿意。
她倒沒提孟遜睡在梨落院這碴,知道提了也沒用。妾室之流就是用來給爺們暖牀的,哪能白放着不讓孟遜過去睡?
且男人都喜新厭舊,而且妻不如妾這也是有講究的,憑她生得花容玉貌也不及妾室們勾人。孟夫人也是正室,自然深有體會,那是他兒子,不比丈夫,只要他做得不過分,孟夫人是不會爲此惱恨兒子的。
孟夫人不用方氏服侍,說了幾句話就叫她回去歇着。
這一陣子府裡清淨,孟遜也覺得安心,時不時在方氏這邊吃飯,閒了兩人也就府裡的事交談幾句,只除了仍然不在她這留宿。
方氏忍了半個多月,終於忍無可忍。既然江煙不自覺,那她就教教她什麼是規矩。這天孟遜吃飯出門,方氏便將江煙叫了過來。
到底年輕氣盛,方氏做不到視江煙如無物。
其實她也想過,哪怕孟遜雨露平分呢,她也不至於非要自甘墮落,和個妾室計較,可偏偏他裝聾作啞,拿自己這個名媒正娶的妻子當了擺設,不由得她不氣。
再看曲江煙,和那六月碧波里的一枝清荷,綠的綠,白的白,紅的紅,當真和畫上的人兒似的。只可惜人再嬌豔,那也是勾人的妖精,方氏很想撕了她這張畫皮,看她還有什麼本事留得住孟遜。
方氏半天不叫江煙起,只不緊不慢的喝着茶水。
江煙也就不動,既不囂張,也不討好,看在方氏眼裡就是一塊滾刀肉。
差不多了,她這才道:“起來吧,我想事入了神,你們也不提醒我一聲兒?”後面這話卻是同身邊的大丫鬟說的。
丫鬟們忙請罪:“是奴婢們的錯,這不是怕妨礙了奶奶想事兒嘛。”
方氏看向江煙,道:“我才嫁過來,有許多事要慢慢熟悉,因此好些事沒想起來。你是爺身邊的老人了,好多規矩想必不用我提你也知道,打今兒起,但凡爺在你那邊留宿,便把避子湯熬上喝着吧。”
她同情的看着江煙:“不是我心狠,只是歷來規矩如此,便是爺一時糊塗,你也該勸着些,哪家也沒有正兒八經嫡妻尚未生育,便許妾室通房開懷的。”
這是不許江煙告狀的意思。
江煙一律不反駁,只應是。
看她如此安分,老實,甚至有些木訥,簡直和木頭樁子似的,怎麼扎也不出聲兒,方氏也有些無趣,她偏要再戳戳,看她什麼時候跳起來翻臉,當下又道:“爺不愛聽朱姨娘朱姨娘的叫,我也覺得你這名字不大好,倒像是青樓楚館裡出來的……呃,是我失言,你可別怪。”
江煙沒覺得這名哪兒不正經,反倒是從前的紅綃纔不正吧。可她很識趣的沒吭聲,方氏便道:“那就我做主,把你這名字改了吧。我身邊的丫鬟都是採字打頭的,你以後就叫……採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