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病人家屬?”經過了長時間的搶救,醫生走出了手術室,人也顯得很疲憊了。
急於知道媽媽情況的北藤纓,衝了過來。
“我是她女兒。”雙手緊緊的握着南宮瑞澤的手,她的緊張,只有他才知道。
“病人的外傷已經處理好了,沒什麼問題了。”即使這樣說,醫生還是面色凝重的看着他們。
“但是,她的身體已經病了很久,現在已經查出了是白血病,還需要進一步的確診。所以,我們是建議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白血病?
晴天霹靂的感覺,用來形容北藤纓此刻的表情,一點也不誇張。
她是愛看韓劇,幻想着自己能感受到裡邊的浪漫情節,但沒想到有一天,媽媽會得白血病。
“醫生,是不是弄錯了?你們再好好檢查一下,拜託了拜託了,我媽媽身體那麼好,怎麼可能會得白血病!你一定是弄錯了!”
北藤纓抓着醫生的手臂,彷彿是自己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只要醫生說不是,弄錯了,那他們一家就又能像從前一樣,繼續快樂的生活了。
“阿纓,別這樣。”南宮瑞澤從北藤纓身後抱住她,她的惶恐以及緊張,只有他能明白。
“給醫生時間來確認,不管媽媽是不是,我會幫她找最好的醫生來醫治,一定會讓她康復起來的。”絮絮私語,彷彿是清泉,注入北藤纓的大腦。
對,不管是什麼病,她都要讓媽媽好起來。
“阿澤,你說的對,我們應該要想辦法讓媽媽康復,而不是在這裡怨天尤人。”抹乾淨眼淚,北藤纓的臉上妝已經花的不成樣子。“我現在去看看媽媽。”
“等下,先把臉上洗乾淨再去。”南宮瑞澤提醒之下,北藤纓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大花臉了。對,她不能讓媽媽知道,她哭過了。這樣她會更傷心,也許還會懷疑。
匆匆去衛生間一番沖洗,恢復了原本清麗的小臉。
“我們進去看看媽媽吧。”緊張的捏着手指,北藤纓跟在南宮瑞澤身後,害怕卻又急着想要確認的尷尬模樣,讓南宮瑞澤也更加心疼。
“媽媽。”進入病房,她輕輕的看口,躺在病牀上的泫雅,臉上的妝容已經擦乾淨了。
沒有了妝,她看起來蒼白憔悴極了。
安靜的躺在病牀上的模樣讓她的心也跟着緊起來,再一次,視線有些模糊。
她不要,不要媽媽這樣躺在病牀上。她寧願受傷的是她自己,也希望媽媽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沒有什麼,比現在這一刻更讓她痛苦的,安靜的病房裡,只聽到醫療設備的滴滴聲。
“阿纓。”南宮瑞澤從小沒有父母,是爺爺帶大的。
設身處地,如果爺爺有什麼事情,他一定也不能控制自己冷靜下來吧。安慰的話,到了嘴邊,最後有嚥下去了。
單手攬住北藤纓,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支持了。
……
夜幕降臨,依舊在昏睡中的泫雅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累了一夜的北藤纓,終於是抵抗不住睡意,睡着了,南宮瑞澤代替她守在泫雅身邊。
泫雅的在這個時候,清醒了一些,睜開眼睛,看着身旁睡着的阿纓以及阿澤。她似乎睡了很長一段時間,身上也變得疼痛起來。
試着坐起來,可努力了很久還是沒辦法。她到底是生了什麼病,讓孩子這麼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是難以控制自己的身體。
最終,她再一次沉沉入睡。
“不會有事的,不要丟下我……我真的好害怕……嗚嗚嗚……”即使在睡夢中,那輕聲的嗚咽還是沒有停止。
北藤纓夢見媽媽很溫柔的看着她,對她說着一些她聽不懂的話,她根本就不願意去聽清楚,她知道,媽媽說的話,如果她挺清楚了,媽媽就會離開再也不回來了……
她不能聽清,她要逃跑,逃到她找不到的地方。可是如果她都逃走了,還能再見到媽媽嗎?
忽然,媽媽有慈愛的撫摸着她的額頭,像小時候那樣,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了她和哥哥,她好開心,她的整個童年都因爲有了媽媽而變得更溫暖。
“別走,會好起來的,我發誓。”睡夢中,她皺着眉頭,彷彿她發的誓言就會靈驗一樣。
可夢境太過真實,媽媽還是離開了。她猛的坐起身,蓋在身上的毛毯掉了也不曾察覺。
身旁,南宮瑞澤已經離開了,沒有了他的氣息,似乎一切讓她更難受了。
泫雅依舊閉着眼睛躺在牀上,一動不動,臉色也蒼白的驚人。
她輕輕的起身,蹲在泫雅旁邊,小手拉着媽媽略帶粗糙的手。“
媽媽,你不會有事的,求求你,千萬不要有事。”就好像在夢裡,媽媽摸着她的額頭一樣,她也用一樣的手法去摸着媽媽的額頭。
夢裡她覺得好溫馨,現在,媽媽也應該感受到這樣的溫暖了吧。
“怎麼不再休息一會兒?”南宮瑞澤拿着傭人給泫雅準備的換洗衣服,以及早飯帶過來。
一推開門,就看到北藤纓跪坐在泫雅的身邊,那模樣,讓他也跟着心疼起來。
現在,這個跪着的女人,似乎已經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讓他再也沒辦法去忽略她的一分一毫。
“阿澤……”軟軟的開口,北藤纓近乎祈求的看着他,“媽媽怎麼還不醒過來。天都亮了,該起來吃早飯了。”
南宮瑞澤心疼的摸着她的頭頂,也跟着低下身來,匆忙回去的他,連洗個澡的時間都沒有。
回到家之後,就匆匆吩咐着傭人,另外去收拾阿纓的衣服。此刻,看起來有些狼狽。
“會醒的,阿纓乖,先吃飯。”聲音略帶沙啞,卻依舊是那麼的好聽。
南宮瑞澤拿出傭人熬好的粥,再拿出勺子,放到北藤纓手裡。
“先吃早飯,待會媽媽醒過來看到你不吃飯,肯定會心疼的。剛纔醫生給我打過電話了,待會要到他的辦公室去一下,關於媽媽的病情要跟我們說一下。”
“好。”聽到這個消息,她這才乖乖的吃飯。
辦公室裡,北藤纓聽完醫生的話表情變得更加肅穆了,就連一旁的南宮瑞澤,也是嚴肅了幾分。
“泫雅的病,已經拖延了很久了。她應該是早就知道了。一直瞞着你們。檢查出她有服用藥物。但現在已經太晚了,是晚期了,沒有痊癒的希望。”
見慣生離死別的醫生,已經見怪不怪了。冷靜的把分析的結果以及救治的希望分析給家屬聽。
這或許是他們的天職,但在北藤纓聽來,卻是晴天霹靂。
她不相信,媽媽早就知道生病了,甚至隱瞞了她這麼久。她真的很不孝,只關心自己的感情,卻沒有時間去關心媽媽。
如果她早一點發現,堅持讓媽媽來醫院就診,也許,也許還能多活一段時間。深深的自責,讓她頹然呆立在凳子上。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忘記了……
自己變得越來越忙,越來越忽視媽媽,上一次和媽媽兩個人相處的日子,她真的都有點回想不起來了。
回到病房,泫雅已經醒過來,傭人正喂她喝着帶來的稀飯,溫溫的小米粥加上鹹淡適中的雞肉陪着蔥花。泫雅笑着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阿纓,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纔回來?”看到北藤纓回來,泫雅緊緊皺着的眉頭,這才舒展了一些。
傭人一邊收拾着吃完的碗一邊開口,“纓小姐,總算是來啦!剛纔還說你來着。”
“嗯,我來吧。”接過傭人手中的毛巾,把泫雅的嘴邊擦乾淨。
南宮瑞澤剛纔去機場接爺爺去了,現在只有她和媽媽兩個人。
她突然有那麼一種感覺,想要和媽媽離開這裡,不管是哪裡,就只要今天一天,她們兩個人在一起就好了。
看到傭人離開,關上門。她拿出泫雅的衣服,給她穿上。
“媽媽,醫生說你只是摔傷了。休養幾天就會沒事的,我想今天和你一起出去走走,看看我小時候最喜歡去的地方。”她努力讓自己笑的開心一點,可能她就是自私的吧,自私的只想要留下和媽媽一起相處的最後回憶。
護士幫助泫雅穿衣服的時候,她偷偷跑到醫生的辦公室求情,終於讓醫生同意了她帶媽媽出去。拿着給泫雅的藥,回到病房。
泫雅已經穿好了衣服,安靜的坐在沙發旁慈愛的看着開門進來的北藤纓。
“阿纓,今天要去哪裡玩?”
“去哪裡玩都要先把藥吃掉。”拿出醫生給的藥,走到一旁拿水杯接上純淨水,端着送到泫雅面前。
泫雅也不問是什麼藥,笑眯眯的接過去,一口吞了下去。
……
來到遊樂園,這裡還是小時候的樣子。
依舊有很多媽媽帶着自己的孩子來到這裡玩。她也和小時候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哥哥現在不在。
“你呀,小時候最喜歡坐摩天輪了,明明害怕的要死,每次卻還是興致很高,非要坐到摩天輪才肯回家。有一次,阿勳看你在高空臉色的發白了,不顧你反對,把你摟住,結果你把他給打了一頓,你還記得嗎?”
泫雅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回憶着當年她和阿纓阿勳來這裡的歡樂時光。
“一轉眼,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現在,阿澤應該能保護好你吧。”言語之中,不乏帶着遺憾,她還能,再和阿纓坐一次摩天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