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以來,羽若水經常都會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發呆。
不只是羽霆無法接受女兒懷孕的事實,就連羽若水自己也感到有些難以接受。
雷鳥想要繁育後代向來都極爲不易,一對雷鳥夫妻可能在一起數十年也無法產下一子,而且……
想到這,羽若水低頭看了眼自己那已經頗具規模的肚子。
一般來說,雌鳥就算確定懷孕了,也得至少半年才能產下卵,然後再花費至少一年的時間將其孵化。可現在才過了不到半個月,羽若水的肚子卻已經到了快要臨產的規模,若繼續以這樣的速度增長下去,再有不到一週的時間,羽若水就會產下她鳥生中的第一枚卵了。
然後她就會成爲一位母親。
然後……然後她該怎麼做?
每次想到這,羽若水就會感到一陣迷茫。
她從小就沒有母親,被父親帶大的她,性格就像個男孩——事實上,就算是現在,內部森林中也有很多人不知道羽若水其實是個女孩。
沒有人教過羽若水該怎樣去當一個母親,也沒有人告訴過她孵卵時該注意什麼,更沒人告訴過她孵化出來的孩子該怎麼帶大。
她想起了以前看到過的其它鳥類孵卵時的情景。
難道自己也要蹲在上面?
可那樣不會把卵給壓碎了嗎?
就算不會壓碎,可要連續在上面蹲整整一年,那也太枯燥了。
有的鳥類好像是雄鳥負責孵卵的,要不要把那傢伙叫來試試?
腦海中浮現出了蘇格蘭小心翼翼蹲在一枚卵上的滑稽景象,羽若水不由得一樂,但很快又陷入了新的憂愁中。
她懷孕這件事,還沒有告訴蘇格蘭。
到底該怎麼說纔好?
嘿,你運氣真不錯,只一次咱們就有了孩子……太過輕浮。
你要當爸爸了……有點俗套。
這孩子就是你的,你看着辦吧……太不負責了。
腦海中模擬了千萬種場景和對話,可每一種羽若水都感到不大滿意。
而且,比起開口,更讓她感到擔憂的是蘇格蘭到底想不想要這個孩子。
如果他不想要這個孩子我該怎麼辦?自己一個人把它帶大?還是……不,那樣也太可憐了。
“哎……”
羽若水嘆了口氣,隨後望向了窗外,沉默一陣後,又突然笑了。
像他那麼溫柔的人,一定很快就會接受這個孩子吧,自己這到底是在煩惱些什麼呢……
……
與此同時。
同樣坐在屋內百無聊賴地望着窗外的人在內部森林的總部中還有一個。
那就是已經在這裡等了數日的美杜莎。
在到達內部森林總部之後,美杜莎就在靠近入口的位置選了一棵沒人的屋樹,然後在裡面暫住了下來。
從那之後,她每天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坐在窗前,看着不遠處總部入口來來往往的人流。
這種等待的日子讓她感到無比的熟悉,以前在美杜莎之森的時候,她沒事時也會這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等待着那個人的到來。
同樣的屋樹中做着同樣的事,就連等待的也是同一個人——一想到這點,美杜莎就覺得格外有趣。
這時,不遠處有一個身影朝這裡走了過來,美杜莎看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然後關上了門窗。
前幾天的時候,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從外面回到總部,路過了美杜莎所在的屋樹。
美杜莎坐在窗前仔細地觀察着那支隊伍中的每一個人,想在裡面找到她正在等待的那一個,但最後她失望了,蘇格蘭並不在裡面。整個隊伍中唯一讓她感到有點在意的就是那個和她有着同樣蛇眼的人。
那人的本體應該也是一條蛇,不過美杜莎對這個同類並沒有什麼好感,因爲對方的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隔着老遠就能嗅到。
那人一定殺過很多人,是個心狠手辣的劊子手。
這便是美杜莎對蛇獄的第一映像。
在美杜莎注意到蛇獄的時候,蛇獄也注意到了美杜莎,在那一刻,蛇獄愣了愣。
蛇類想要修煉出人形還是比較困難的,到現在爲止,蛇獄見過的有人形的同類加起來也不到十個。而美杜莎無疑是這所有人中最美麗的一個。
那帶着一絲期待,彷彿在尋找着什麼的眼神,那微微抿閉的脣角,那聖潔無比彷彿在熠熠生輝的白髮……只那一眼,美杜莎的身影就深深印在了蛇獄的腦海中。
剛開始的時候,蛇獄只是驚歎於對方的美貌,偶爾浮現在腦海中時,也會不由得發出一聲驚歎,到後來對方在他腦海中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是在他潛心修煉時,那個美麗的身影也會時而浮現,攪得他心神不寧。
這樣下去不行,自己得再去見她一面。
想到這裡,蛇獄便找到了那天他看到美杜莎時對方所在的那棵屋樹。
只是那棵屋樹大門緊閉着,似乎並不歡迎他的到來。
他想破門而入,卻又怕破壞了那份美麗,猶豫之間,他看到了一根飄落在地上的白色髮絲,便下意識地彎腰撿了起來。
白色的髮絲,即便是躺在他那沾滿血腥的手中也顯得如此聖潔。
最後,蛇獄只是在屋樹下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從那之後,蛇獄每隔一兩天就會來這棵屋樹下呆一段時間,雖然每次對方都大門緊閉,但他卻並不在意,只是站一會兒,然後便心滿意足地離去。
這一天,獅王過來找到了蛇獄,二話不說就對他大打出手,在對方那恐怖至極的獸威之下,蛇獄根本無從反抗,只得像條泥鰍似的四處逃竄,最後卻還是身受重傷。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在威脅首領,讓他替你說話,但別以爲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下一次若再敢對我孩子出手,我一定殺了你。”說完,獅王便離開了。
蛇獄動了動彷彿被拆散架了的軀體,全身上下立馬傳來一陣陣劇痛。
獸王之威果然名不虛傳,在那強大的威勢壓迫下,他感覺自己就像變成了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莫說反抗,就連呼吸都有些力不從心。
這傷勢可能得花好幾天才能恢復了,不過……
想到這,蛇獄卻是咬着牙笑了笑。
首領果然還是實現了他們之間的約定,他可以不用離開了。
雖然還是有些好奇羽若水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首領如此聽命於自己,但蛇獄還是比較懂得分寸的,若是繼續逼迫下去,那位首領說不得就會和自己拼命,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
能在這裡留下來就足夠了,那樣他就還是七長老,還是揮揮手就能得到大筆修煉資源,還是……
這時,那個美麗聖潔的身影再次浮現在了蛇獄的眼前,他拖着傷重的軀體,一步一步朝那棵屋樹走了過去。
門窗依舊緊閉着。
蛇獄並不在意,他背靠着樹坐了下來。
感覺身上的傷似乎都沒那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