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沿城氣候常年溫暖如春,早晚溫差比較大,此時臨近黃昏,整個西沿城在紅黃色的夕陽餘暉中發出七彩的迷離光暈。非常迷人,西沿最著名的景觀夕陽流彩果然名不虛傳。
逍遙愉生靠在窗櫺上看着這迷離的光華出神,連南宮宥走到她身後了都沒有發現。
“阿生。”他輕聲喚她。愉生聽到聲音回頭,她精緻美好的面寵,此時也染上了一絲晚霞的光彩,一雙如水的眸子在這華彩之中似要滴出水來。整個人如夢似幻。
逍遙愉生對他笑笑,又轉過頭去,看着天邊那抺紅如火燒的雲朵。
南宮宥也向外看去,輕聲讚歎道:“這裡的傍晚真美。”
愉生微笑着點頭。兩人一起看着窗外出神,一時都沒有說話。他
“怎麼?來向我道別的嗎?”逍遙愉生懶懶地靠在窗櫺,輕聲打破這平靜。
“你很想我是來道別的嗎?”南宮宥在她身後淺笑道。
逍遙愉生看他一眼,輕笑無言。
南宮宥默默陪她站了半晌,說道:“我要離開西沿一陣子。”
“嗯。”逍遙愉生看着天邊出神。過了一會兒,她側頭看向他,問道:“鴻成醫館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南宮宥笑得溫潤,“誰叫他們誰不好去招惹,偏偏來招惹你呢?”他沒有否認。
逍遙愉生早就猜到他身份定然不會一般。現在看來,他也許比她想象的還要不一般一些。“你是想我謝你嗎?”
“我想要你記着我的好,”他眸中含了深深地情意看向她,他的眼中帶了流霞的光彩,多看一會兒都會讓人沉溺,“我想永遠都做那些能讓你感謝我的事。這樣,你就沒有理由拒絕我了。”
“那如果我拒絕了你呢?”她仰頭看向他,那面寵上有霞光暈染的紅色。
“那我就繼續對你好,直到你無法拒絕的那一天。”他輕聲答她。那樣溫柔,仿若時光也在他繾綣的語氣裡慢下腳步來。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對視着,安寧美好得不需要再有言語。
她柔潤有光的脣瓣讓他想起那日車中一親芳澤的激盪心情,忍不住又想伏身下去。
“小姐,天色暗了,我來爲你點燈。”香培的聲音在門外適時響起。
逍遙愉生這才察覺自己如擂鼓的心跳。隨即帶了一絲好笑的神情看向南宮宥,見他正尷尬地掩鼻輕咳兩聲,說道:“我明日啓程,還有一些東西要整理。便不打擾你休息了。”
逍遙愉生對他點點頭。他便用如常的步伐行出門去,路過對他行禮的香培身邊,停下來對她點點頭。便離開了。
“南宮公子怎麼有些奇怪。”香培總覺得他哪裡不對,極力自持的腳步好像有一絲慌張。
逍遙愉生忍住笑意,說道:“沒有啊,和往常一樣的。”
“哦,南宮公子說明天啓程,他要走了嗎?那我們要不要給他準備些什麼東西?”香培一邊把屋中燈燭點亮,一邊問道。
“你看着辦吧。”逍遙愉生漫不經心地回答,隨意走出屋子。客棧的庭院裡也點上了油燈,燈火朦朧中,蘇影回正獨自執了一杯清茶坐在院中淺淺飲着。
逍遙愉生輕聲走到她身後,用手蒙了她的眼睛,笑得輕快,“猜猜我是誰?”
“阿生怎麼也玩起小孩子家的遊戲來了?”蘇影回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影回怎麼了?臉色如此難看。可是病了?”逍遙愉生在面前坐了,這才發現她面容憔悴連這迷濛的燭光也掩蓋不住。
她手指併攏就搭上蘇影回的脈搏,蘇影回也任由她搭着,沒有推開。
半晌逍遙愉生面色漸漸緩和下來,開口說道:“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影回肝氣鬱結,可要放寬心懷纔好。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的?”
蘇影回苦笑道:“還能有什麼事情,左右不過都是那些事。”
“還是無人肯見你嗎?”逍遙愉生輕聲問道。
“有的見,有的不見。見的倒是不如不見的。”蘇影回語氣無奈而落寞,“人走茶涼。本該如此。”
逍遙愉生靜默片刻,說道:“影回,恕我多嘴問一句。就算有人肯幫你,你又有何打算?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何況他們只是你爹爹生前舊友。和你終究非親非故啊。”
“我想爲我爹爹報仇申冤,很多事情都顧不了了。只要他們有人肯幫我,就總能想出辦法來的。總也好過我現在一個人孤掌難鳴,只能在這裡坐吃山空。”她面上帶了決絕的容色。看得逍遙愉生也不禁苦笑。想來連蘇影回這樣聰明剔透的人一旦遇到與己相關的事情時也不能做到洞若觀火。
逍遙愉生輕嘆一聲,執起她的手,說道:“也未必就是坐吃山空。我們可以自己想辦法啊,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和你一起。你去求的那些人都是隻看利益不談感情的。你能拿什麼跟他們換呢?影回,不要因爲一時的執着而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凡事都是一步步來的。不必急於一時。”
“小姐,蕭姑娘說的對。”苤兒自她身後急急上前來,說道,“那些人都中見利忘義之人,難道你真的以爲他們會看在同老爺相識一場的份上來幫你嗎?他們不過是看小姐容色無雙,想從中得到好處罷了。”
逍遙愉生心下吃驚,看來,比她所想的還要壞上幾分。想來,苤兒是早就想對蘇影回說這番話了。只苦於不敢開口而已。
蘇影回扶額苦笑,說道:“原來我自欺欺人的事情,你們都看在心中了。是我愚蠢了。”
“蘇小姐不是愚蠢,只是當局者迷罷了。香培不懂什麼大道理,只知道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唯有靠自己而已。”西沿溫差大,香培正拿了披風出來想給逍遙愉生披上。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唯有靠自己。”蘇影回喃喃道,“看來我真是連一個小丫頭都不如了。你們說得對。唯有靠自己而已。”
“可是,”苤兒看蘇影回想開了,心裡高興起來,可是想到接着要面對的事情,便不由得嘟囔道,“我們要怎麼靠自己啊?”
這個問題倒是把逍遙愉生和蘇影回都問住了。蘇影回是從小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父親的生意雖然做得大,但是卻從來不讓她涉足。
她是蘇家的獨女,也曾想過要學着做生意幫父親分擔一些。可是父親也不同意,說女子生來便不是用來操勞家事的,應該學習琴棋書畫,做一些女子該做的事。這些家業以後找個有能力的女婿就夠了。
可是命運,又哪裡是想要怎樣便能怎樣的呢。
“不如,我們開醫館吧。”香培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