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人打擾,說吧,你爲什麼知道要去李薇的墓園找我?”江子陽頓了下,眼神更是冷了一分,“還有,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私人暱稱?”
“這個嘛……”唐琳吞吞吐吐,貌似在思考該怎麼說纔好,“其實,我會去李薇的墓園找你是葉亦安給的提示,被我猜到你可能會在那裡,湊巧猜對罷了。”
這話倒是不假,並不擔心江子陽跑去和葉亦安對質,如果他真這麼做了,反而更能證明她的所言屬實。
反倒是江子陽一臉詫異,喃喃地說:“小安告訴你的?爲什麼?她怎麼會知道?”
唐琳的神色坦然,完全沒被這一連串問句給嚇退,“或許你該去問她本人,更何況,她這麼做不正是在幫你忙麼?”
“這話怎麼說?”
“華星的家規擺在眼前,小安說現在華星急需要能撐起半邊天的王牌,你是最有希望的人選之一,身爲夏哥的秘書,她不希望見到你犯了家規而被公司封鎖起來,毀了大好前途。”
江子陽默默地沒有反駁,顯然,她的話產生了效果。
聰明人都知道,最好的謊話就是最好的實話,唐琳只不過把葉亦安那天跟她說的,重新排列組合一下。
“暱稱的事,你到底是怎樣知道的?”
“我是胡亂喊的。”聞言,江子陽愣了愣,彷彿他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
唐琳見他一臉不信,趕緊補充解釋:“那晚你實在喝得太醉了,整個人站在墓園裡搖搖晃晃的就像只大黑熊,任憑我怎麼拉你都拉不動,搞得我一氣之下才那樣大喊。”
見他沒搭腔,她壓低了聲音煞有其事地說,“你也不想想看,你的個子長得那麼高大,晚上在黑漆漆的墓園裡,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就像一隻大熊,挺嚇人吧。”
只見唐琳繪聲繪影地說道,邊說還邊用手比劃着,讓江子陽不得不信那真的只是個巧合。
那個巧合,恰恰是他心裡說不出的苦澀回憶。
“子陽哥,爲什麼你要追問我關於‘江大熊’這個暱稱?難道這裡頭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唐琳故作天真地反問,真要論演技,她又怎麼會輸給眼前的最佳男主角。
“沒什麼,只是這個暱稱我從沒告訴過別人。”
江子陽的神色一黯,轉頭望向露臺外的夜景,那神情裡所透露出來的落寞蕭瑟,彷彿是被人觸動了某個他不願再提起的往事。
至此,兩人陷入某種沉默裡,久久不語。
唐琳當然再清楚不過江子陽此刻的情緒,知道他的內心深處從未放下過李薇,也不打算放下。
人都已經葬入黃土了,子陽,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的心隱隱地爲他痛着,卻連個隻字片語都無法說出口來安慰他。
沉默的片刻過去,江子陽很快地又恢復了平時開朗的模樣,或許這就是身爲陽光型男的宿命,不論內心有多大的傷痛,面對外人,他的陽光絲毫不能減。
江子陽對唐琳微微一笑,露出的正是那個熒光幕前大家所喜愛的溫暖笑容:“總之,謝謝你,那天晚上真的給你添麻煩了。”
她也還以微笑,搖搖頭,表示自己沒做什麼,都是工作份內該做的事。
“這裡夜景很美,你可以多待一會兒,我先進去了,免得夏哥找不到人。”說完,江子陽便先行離去,臨走前還提醒她別忘記明天下午前往美國的班機。
唐琳點點頭,鼓起笑臉對他揮手道別。
揮揮手,眼眶微熱發酸。
等到他離去的背影漸漸模糊,她感覺鼻頭髮酸喉嚨發緊,連忙掉頭望向露臺。
唐琳擡起頭用力地眨着眼,提醒自己不要哭。
夜風徐徐微涼,山腳下絢麗的夜景璀璨迷濛,她的目光幾乎無法聚焦,只見團團亮亮的五彩光影,這才驚覺雙眼早已淚眼朦朧。
她趕緊抹去眼淚,深深吸了口氣,就怕被人瞧見她的窘態。
很快的,她也平復了情緒。
仔細瞧瞧四周環境,半山腰上的位置,從露臺往下俯瞰,整座城市夜景淨收眼底,五彩霓虹燈閃爍着,像極了在都市裡飛行的螢火蟲。
若不是重生後的靈魂落入了唐琳的身
軀裡,這座城市,還會有她李薇的容身之處麼?
記憶所及的最後片段,是她和媽媽的對話。
媽媽要她去跟夏哥積極爭取新合約的利潤分成,好讓她能儘快拿錢搬進預購的豪宅裡。
要不是因爲媽媽三天兩頭爲了新合約的事來找她,她或許未必會打算那麼快去找夏哥談,畢竟當時還有連續二十的演唱會要先搞定。
至於後來……
她到底有沒有去找夏哥談判,不得而知。
重生甦醒後的她從醫院裡的醫護人員口中得知,原主當時因爲車禍受了重傷送醫急救,據說在急救的時候有一度心跳和生命跡象停止,就在院方準備宣佈放棄急救的當下才突然恢復心跳,現場參與急救的醫護人員無不將這件事當作奇蹟。
然而只有她知道,或許就是那個關鍵時刻,才讓她的靈魂落入唐琳的身體裡,重新活過來。
關於前世的死因一直困擾着她,無論試圖回想多少次,腦海裡的空白依舊,就好像被人刻意挖掉一塊,不留一絲痕跡。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有人輕拍她的肩膀,這才讓她驚醒過來。
是他,今晚宴會的主人。
沉浸在露臺外的夜色裡的程昊宇,感覺整個人似乎放鬆了許多,平時的冷漠淡去不少。
他的西裝外套沒有扣上,露出裡頭裹着襯衫的精實身型,平時總是帶着些微嚴厲的嘴角線條,此刻和緩不少,削去了他那難以親近的距離感。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臉色微醺泛紅,酒精混合男性古龍水的氣味流動在微涼空氣裡。
發現冰山突然融冰了,那感覺令她多少有點無所適從。
“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吹風?”
“沒事,出來透透氣順便看夜景。”
只見他踱步上前,和她並列在欄杆旁,雙臂橫跨在欄杆上,姿態悠閒的望着遠方五彩燈火。
半晌,他轉過身來面向着她,深邃的眼眸裡流露出某種難解的目光,問道:“告訴我,如果不是夏磊給你壓力,你會主動來找我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