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上笑意更甚,“本宮就知道你會爲本宮解憂。”
待出了鳳儀宮,路上還未清洗乾淨的血漬和宮門口突然出現執刀的禁衛都讓容妃慶幸方纔那一霎那間的抉擇。
既然英國公府屬意他的兒子做太子,那就不會傷害他,可是如果她抓着自己的兒子不放,英國公府不僅不會放過他,就連她的兒子也可能會捨棄。
爲了兒子,也爲了能去見陛下……
容妃暗自咬了咬牙,往太極殿走去。
崇寧帝依舊住在太極殿養病,雖然現下太極殿外的護衛權被雲章拿了回來,但是也只限於太極殿,朝臣中除了雲章與太醫還沒有人能見到崇寧帝。
太后再三嚴令,不許前朝任何官員打擾崇寧帝養病。
但容妃是後宮的女人,皇后又發了話,便沒有人阻攔。
鄭冷見容妃過來了,一陣激動。
“陛下!”
“陛下,容妃娘娘來看您來了!”
倚靠在牀榻上的崇寧帝臉色微變,給鄭冷遞了個眼神,鄭冷忙出殿將容妃請了進來。
這是自宮變以來,容妃第一次見崇寧帝。
半新不舊的寢衣,人也輕清減了很多,長年上位者的威壓不復存在,人還是那個人,可是和以前的崇寧帝卻又好似換了一個人。
看到這樣的崇寧帝容妃只覺得鼻子酸得厲害,連禮都忘了行,只是看着崇寧帝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本以爲是蕭昉又出了什麼事的崇寧帝在看到容妃那雙淚眼時知道她這是在心疼自己,向她招手。
“禾兒……”
聽見這久違的稱呼容妃再也控制不住,撲到了榻邊,將多日以來的恐懼,擔憂全發泄了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陛下……”
“臣妾……以爲……再也見不到陛下了……”
崇寧帝擡手輕輕的拍着她安撫着,一直在旁邊候着的鄭冷也忍不住偏頭抹眼淚。
等容妃緩了緩後,兩人四目相對,像是有無數的話要說。
崇寧帝先開口,“昉兒……”
容妃怕他擔心,忙道:“昉兒無事,陛下莫憂心。”
“他的……腿……”
若不是雲章的暗中護着,怕就不是腿的事了,還有小七……
見崇寧帝說話略微有些艱難,容妃便知他身體還未痊癒。
容妃強顏歡笑,“養些日子就好了,以後還是個皮猴子,陛下的身體……章太醫可說什麼時候能醫好了……”
話音剛落,容妃的笑意僵在嘴邊,立即又明白過來,若是崇寧帝痊癒了,也許……她就見不到崇寧帝了。
想到這裡,容妃又落下淚來。
崇寧帝給她擦了眼淚,鄭冷便問容妃是如何出的後宮,據他所知,通往前朝的路都被禁軍把守着,就是送個東西也是裡外查個遍的。
“是皇后。”
說着容妃便將發生在鳳儀宮的事說了,她趴在崇寧帝膝邊,“這些日子臣妾真的好怕,既怕陛下突然……也怕昉兒被人害了。”“皇后……皇后她……她不想……臣妾在昉兒身邊,那可是……臣妾的命啊……陛下……”
皇后的笑似乎又浮現在她眼前,緊繃着的最後一根弦好似在這一刻斷了。
她看起來弱小又無助,聲淚俱下,“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臣妾過夠了,就算是去黃泉臣妾也願意陪着陛下,可是……我們的昉兒怎麼辦啊……”
“陛下……”
崇寧帝示意鄭冷出去,也沒有再開口,只是和先前一般緩緩的拍着她,他看得出容妃是真的嚇到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皇后手段這般凌厲,後宮的其他嬪妃不如她母家強大,能活下去就已經很難了。
章太醫被玄甲衛護送着到太極殿的時候鄭冷在外候着,鄭冷見章太醫來了上前迎了幾步。
“容妃娘娘過來了,章大人稍候片刻。”
章太醫頷首,心裡頭卻有些訝異,不過也沒多想別的,恰巧此時空閒,便示意鄭冷往外走走,鄭冷還以爲崇寧帝的病情有了什麼變化。
“不知公公可知陵陽王世子現下去了哪裡?”
話音剛落又低聲補充道:“我是想問問那位小陸神醫現下在何處?想和她探討探討陛下接下來醫治的方案。”
崇寧帝想要痊癒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有些藥章太醫還是不敢用,只能每日前來鍼灸。
“世子去了何處,咱家實在不知。”
章太醫露出失望的神色,卻聽鄭冷又低聲道:“不過,陵陽王府還有人在,章太醫不妨私下讓人去問問?”
鄭冷意有所指,章太醫心中便明瞭了。
他以爲找到蕭祁或者說找到陸箏很容易,卻不知自己遣人送到陵陽王府的信幾經週轉歷時一月纔到陸箏手上。
……
無回谷。
陰雲密佈,像是暗夜來臨,整個天空都黑的厲害,要下雨了。但此時纔剛過辰時,小福子幾人卻已經在藥田忙了許久了。
將藥材都收完的小福子站在藥田裡伸展着四肢,終於幹完了。
誰知經過他身邊的陸箏來了句。
“等雨停了土幹得差不多了就得趕緊灑種子,不然大雪前苗長不出來了,羌無花是要過冬的。”
幼苗雖不怕雪,可也得在大雪來前長出來。
起早貪黑幹了幾天的小福子聽到這話腿一軟,被身邊的遊庚拉了一把,道:“我給姑娘翻地,你去做飯也行。”
小福子看了一眼同樣在藥田裡不顧形象正一捆一捆往擔子裡放藥材的蕭祁一眼,僵笑了一下,“不就是翻地嘛,我可以!”
做飯?還不得讓大家都嫌棄?
陸箏見藥材都已整理的差不多了,將藥材都送到藥房晴天再晾曬就行了。
便和蕭祁說了一聲就牽着孟綰綰回去了,孟綰綰雖然看不見,但依舊堅持摸索着幫着陸箏將藥材都紮成捆,一雙白淨的手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待回到院子裡,陸箏打水給孟綰綰和自己洗手。
這幾日夜裡正在給孟綰綰敷藥,孟綰綰眼睛又用緞帶覆了起來,將孟綰綰的手洗乾淨之後,見她眼前覆着的緞帶沾了不少泥土,想是她眼睛疼,忍不住用手碰了,陸箏便給她取了下來。
“綰綰,試着睜眼,我知道那藥有些疼,可都是絕好的藥。”
眼睛像是被什麼粘住了,每日睜眼的時候都比前日夜裡上藥的時候還疼,孟綰綰便轉過身不讓陸箏看到自己疼痛的模樣,一點一點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