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開口,腦子裡一晃,前幾天蕭哲在跟楊子涵做造型時,隨口誇了一句我的腿好看,難道就是因爲這個?
那楊子涵喜歡整容,也是因爲蕭哲?
我遲疑了一會,指着她的腿問:“你是爲了蕭二少才整的?”
楊子涵明顯愣了愣,隨即無所謂地笑道:“你也知道,二少他是做造型的,對美要求嚴格,特別是這胸和腿,我不想他用別的女人做模特,當然要把自己整的漂漂亮亮的。”
多麼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增高和隆胸手術不像那些割割雙眼皮,墊墊鼻什麼的,它的風險很大,而且隆胸,得乳腺癌的機率比平常人高很多,更別說增高,那可是需要敲掉一些骨頭,再接上,讓骨頭增長,那種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就爲了一個蕭哲,值得嗎?
我很想這麼問,可我卻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問。在愛情中的女人,都是傻子,當初的自己不也是這樣嗎?
我忽然能明白楊子涵當初僅憑蕭哲對我的稱呼就怨了我好久。
好像每個人都藏着不爲人知的另一面,做每一件事,我們或許覺得不能接受,可卻有她自己的信念,我一直覺得蕭哲就是個花孔雀,可自從那次在公司,他一邊警告我,一邊又幫我,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爲人知的一面,而至今,我都不知道蕭哲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
劇本上半部正式拍完,我讓楊子涵幫我跟張導說一聲就先走了,下午兩點,是小薇超市開業的日子,我已經定了花籃讓送去,黎若已經去別墅接了允兒趕過去了,來電話催了我兩次。
我打車去的時候超市裡很熱鬧,新店開業,一些優惠活動吸引了小區裡不少人,幾十個花籃排成兩排,看起來特別壯觀,黎若惡作劇的在允兒頭上戴了幾朵鮮花,特別滑稽可愛,就允兒這白嫩嫩的粉糰子也吸引了不少小區的大媽。
“姐姐。”允兒眼尖,一看見我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撲進我的懷裡,黎若有些吃味地說:“我這逗他半天,你一來,他就粘你,不要我了。”
我在允兒肉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特別得意地說:“也不看看我是誰,允兒不跟我親,還跟你親嗎?”
“那是,我怎麼能跟你比呢。”黎若翻了一個白眼,我們心裡都清楚彼此在說什麼,允兒是我生的,母子天性,就算我對他不好,他卻依然粘我。
這時小薇從超市裡面走出來,臉上全是燦爛的笑容,她的後面跟着何平和小武,黎若打趣說這是小薇的兩大保鏢,小薇嬌羞地看了何平一眼,回過頭說:“時辰也到了,剪綵吧。”
小薇簡單地說了幾句,言語之間還真有點老闆娘的樣子,何平去放了鞭炮,大家一起剪了彩,顧客們一下子都涌進了超市,我抱着允兒站在外圍,看着小薇忙的不亦樂乎,雖然累,臉上卻始終帶笑,是那種由內散發出來的笑容,何平在一旁幫忙,兩個人看起來特別般配,我的心裡由衷高興。
“小夏姐,小若姐,喝口水吧。”小武拿了兩瓶礦泉水出來,給我和黎若一人一瓶,黎若誇小武真會做事,一點也不像剛從山裡面走出來的。
小武摸了摸頭,嘿嘿地笑,露出一排乾淨整潔的牙齒,一雙濃黑的眉,皮膚雖然有點黑,身體卻很壯實,看起來很實在一個人,可就這麼一個人,誰也想不到在不久之後,瘦的跟皮包骨似的,臉上再也看不見最初乾淨的笑,整個人就跟行屍走肉似的。
看着超市裡實在忙,我帶着允兒也幫不上什麼忙,跟小薇打了個招呼,我和黎若就先走了,黎若在這城市本也沒什麼朋友,最近陸傑銘將心思都花在那個懷孕的女人身上。黎若就多了很多空閒時間,人一空閒下來,就總想找點事情做,對於黎若,當然是購物了,而我,也自然被拉了去。
我們去了附近地萬達廣場,先是帶着允兒,我們三人去看了一場電影。最新上映的美人魚,周星馳導演的。
周星馳可是演藝圈裡的老戲骨,演技一流,現在自己做了導演,拍了電影,八零和九零流出這麼一句話,我們都是看着周星馳電影長大的,都欠周星馳一張電影票,美人魚上映,我們又怎麼能錯過?
這部電影的女一號是新面孔,美人魚一出,立刻就紅了。
看了電影之後,我們纔去了服裝區大掃蕩,先是給允兒買了幾套,之後黎若拉着我們進了一家珠寶店,而剛踏進去,就看見了vp區坐着一位溫婉高貴的女人,林宛如,她旁邊的男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蕭凌。
林宛如手指上戴着一枚鑽戒,正讓蕭凌幫忙看,而蕭凌看林宛如的眼神雖然說不上溫柔,卻不冷冽。
這時導購小姐帶着得體地微笑走了過來,問我和黎若買手鍊還是戒指,蕭凌與林宛如也恰好轉頭過來,四目相對,蕭凌神色冷漠,似乎不認識我似的,而林宛如也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回頭去挑選鑽戒。
我抱着允兒站在門口,忽然心底覺得無限悲慼,我在別墅日夜等着他,他卻在這陪林宛如選鑽戒,然而我沒有資格說什麼,因爲我是他的情人,見不得光的情人。林宛如纔是他的未婚妻。
我早就知道他是因爲什麼才抽不開身,可真實擺在我眼前時,心裡還是很難受。
雖然已經身爲情人,可我沒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作爲情人的悲哀和無奈,從前只是想象,現在卻是真真實實的感受。
雙腳就跟灌了鉛似的一樣沉重,我明明想退出去,卻杵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只有雙手緊緊抱着允兒,才能尋到一點支撐。
允兒許久沒見蕭凌。嘴裡一直喊着叔叔,蕭凌坐在那,面色冷冽,彷彿就是陌生人,然而他的一雙眸子卻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眉頭微蹙,好像是在怪我不該出現在這。
腳下一軟,黎若及時伸手扶了我一把,我抱着允兒,若無其事地一步一步退出店裡,不顧允兒的叫喊,步子加快,他的目光似乎還在盯着我,如芒在背。
黎若在後面跟導購小姐說了一聲抱歉跟了上來,她什麼也沒說,就跟在身側,陪我一直走,一直走到沒人看見的地方,黎若接過允兒,不必支撐,我的身子一軟,靠在牆壁上纔沒癱軟下去。
良久黎若推了推我,擔心地問道:“還好吧?”
目光茫然地看着遠方,我悽然一笑:“黎若,我剛纔表現是不是特別差勁?特別沒用?”
“你做的很好。”黎若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先回去吧。”
黎若送我回了別墅,一路上。我整個腦袋都是懵的,他們在選鑽戒,是要結婚了嗎?
我摸着無名指上的鑽戒,心底冷笑,我自己算什麼?只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罷了,明明知道不可能,可誰能告訴我,爲什麼心這麼痛?
僅是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就這麼難受,那他和林宛如結婚呢?
回了別墅。我將允兒交給祥嫂,自己就上了樓,門一鎖,我將自己摔進牀上,撲在牀上,聞着上面淡淡地清香,我還沒來得及去悲慼療傷,手機就響了,是寧昊然打來,問我有沒有空,我想也沒想地說有,然後不等他說什麼,我讓他二十分鐘後來別墅接我。
掛了電話,我換上一件緊身性感地衣服,又化了一個淡妝,二十分鐘後,我踩着七公分地高跟鞋剛走到別墅門口,寧昊然的車子正好滑了過來,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報了一個酒吧的地址,寧昊然見我穿成這個樣子,又是去酒吧,微微訝異,不等他說話,我讓他趕緊開車。
寧昊然最後也就沒問,發動車子朝酒吧開去,我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我讓寧昊然來的,剛坐上車,我卻有點後悔了,但一想到蕭凌與林宛如,似乎又要做點什麼事來平衡自己。
到了酒吧,裡面勁爆的重金屬音樂讓我整個人都舒暢了不少,我好像又回到了國色天香陪酒的日子,果然,我就適合在這裡生存。
我拉着寧昊然在吧檯坐下,點了兩杯雞尾酒,看着不染纖塵地寧昊然坐在這樣污濁地地方,卻一點不減他出塵的氣質,溫潤地笑意在他嘴角淺淺地掛着,讓人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我喝了一口雞尾酒,又問吧檯小弟拿了一盒煙,寧昊然想阻止,我卻固執地掏了一支點上,猛吸了一口,我自嘲着:“這纔是真正的我,很久沒有這樣,我都快忘記了自己是誰。”
我跟黎若是同類型的人,心裡有什麼不痛快,都喜歡來這種最吵鬧的地方,似乎這樣就能將心底地不快都驅走,最不濟地也能跟着墮落,緩解心裡的不快。
寧昊然溫溫一笑,說:“江夏,發生了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目光盯着指尖的煙,心隨着煙一起燃燒着,直到最後燙到了手指,感覺到疼了,才放了手。
我撐着下頜,歪着頭看他:“剛纔你打電話,找我有事?”
寧昊然淺抿着脣,目光柔和。就這樣坐在那,身後的男男女女,重金屬的音樂,五色的燈光,都成了他的背景。
“你忘了今天什麼日子了嗎?”
“呃?”我想了想,旋即苦笑道:“可能也就你還記得,我自己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二十三歲了,你看看我。二十三了,卻過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昊然,你會不會覺得失望?”
寧昊然見酒吧裡不少男人的目光盯着我看,他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又爲了捋了捋落下地碎髮,嗓音溫潤:“不會,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美好的。”
看着他爲我做這些,心裡淌過一陣暖流,我覺得人真是奇妙,明明寧昊然對我如此好,我卻除了感動感激,將他當作尊敬崇拜的人,最多也就是喜歡,卻沒有那種愛的感覺,然而蕭凌,對我連句好話也很少,整天就是冷冽的冰塊臉,甚至差點掐死我,做的最動人的事,恐怕就是爲我穿上衣服,還爲我處理了姚順海,可就這麼一點,就足夠讓我動心。
有人說,愛是緣分,是感覺,不管這人對你再好或再壞,你愛上他都不需要這些理由,可我覺得,人就是這麼犯賤。
緩了心神,嗤笑了一聲:“也就你會說這話。”
我讓吧檯小弟拿了一杯又一杯酒,卻怎麼也喝不醉,這時我忽然覺得酒量好也是件不好的事,想買個醉也那麼難。
最後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只覺得酒杯裡全是蕭凌的影子,五色的燈光照射在酒杯裡,他的影子一片片被融在酒裡,最後滑進我的喉嚨,心裡一片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