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生沉默了半晌,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在她臉頰輕輕吻了一下,低聲迴應:“我信你,可我不信他.......”
小心眼的男人,又吃醋了吧?
葉晚瞪了他一眼,淮生一臉不情願,低聲提醒:“不許擁抱不許太深情的看他,不許......”
“佳慧!賀菲!”葉晚鬆開他的手,擊掌:“我不方便踹腳,給我踢出去!”
“我來我來......”佳慧笑着跑了過來,萌噠噠的對着淮生放了一簇電,柔聲安撫:“前未婚夫,我哪兒捨得踹你,來來......讓我把你溫柔的抱出去......”
淮生驚叫一聲,後退三步,雙手護胸:“雲崢救命......非禮......”
淮生轉身,狼狽而逃,葉晚撲哧笑出了聲,賀菲佳慧也跟着笑,大家眼淚都要出來了。
淮生一出房門,便恢復了淡定,扯動嘴角,無奈的笑着搖搖頭,嘆了口氣,大步下了樓,去招呼其他賓客。
小妻子請他相信自己,他嘴裡說着不信,其實心裡是堅信她一定會有分寸的面對每一個難關,面對每一個不那麼容易面對的人的。這一場婚禮,是浪漫的、甜蜜的,但也是艱難的。每一步,他們都走的小心翼翼,當他們闖過去的時候,反而收穫了更多的感悟與感恩。
晚晚,我會迴避的,我相信,你一定早已端正自己與嘯晨的關係定位;而嘯晨,如果之前真的不講道理,大抵也就不會有今天的婚禮。訂婚禮上,他隱忍情緒爲你而來,不就是最好的說明嗎?
淮生嘆了口氣,快步走下了樓梯。
“你真的要去?”佳慧還是不放心,低聲提醒:“今天是婚禮,與訂婚儀式還有所不同。相比上次,這一次更正式更隆重,但人也更多更復雜。晚晚.......要不,你還是不要出面了.......”
葉晚已經換下進房間後換上的拖鞋,重新踏上高跟鞋,扯好婚紗與頭紗,微笑着向外走了。佳慧嘆了口氣,也要跟過去,可葉晚忽然又轉身回來,眸光流轉,片刻,輕輕關上房門,低聲囑咐:“我不能穿婚紗去見嘯晨.......佳慧,小菲,麻煩你們幫我換上禮服,快些........”
佳慧與賀菲都愣了一下,賀菲轉身去取禮服,佳慧沉默了一下,輕聲提醒:“也許.......凌嘯晨最想看到的,是你穿婚紗的樣子........雖然新郎不是自己,但是能夠親眼看到你穿上婚紗,過上幸福的生活,也許,真愛你的男人,會更安心。”
葉晚搖搖頭,輕聲說:“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能........那對他,是一種打擊!少年時,他曾經說過,要爲我揭開婚禮的頭紗,要第一眼看到我最美的樣子.......今天,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實現的.......我不要他觸景生情,徒增煩惱。”
佳慧輕笑,點點頭:“好,那聽你的……來,換好衣服我送你下去,你這個樣子,我可不放心。”
葉晚輕輕一笑,在賀菲和佳慧的幫助下,換下婚紗,換上禮服。佳慧又將她的羊毛披肩牢牢裹在她肩頭,扶着她的手臂,將她送到了樓下的宴會廳。
遠遠的,她便看到了父親的身影。
儘管有人陪同,可她還是能夠感受到,父親是孤獨的。
嘯晨不知道去了哪兒,凌家盈也不見蹤影,根據淮生的描述,是父親和嘯晨一起來的,而凌家盈是隨後纔來的。所以,估計,凌家盈並不是來參加婚禮,只是懊惱於兒子與自己的男人都來了她最不願意來的地方,她心有不甘,又或者真的想給他們的婚禮添一點堵,所以才緊跟而來的。
可是,她去了哪兒呢?
葉晚的心,懸了起來。她不怕凌家盈來找自己的麻煩,最怕她去找公公。公公的身體,禁不住任何的刺激啊!
“我去跟我爸說幾句話,佳慧,幫我去找公公,看看他在哪兒,是不是與凌家盈在一起。”
“可我不認識凌家盈啊!”佳慧爲難的問:“她長什麼樣子?”
葉晚嘆了口氣,輕輕搖搖頭:“那算了吧!今天爸爸身邊人也多,她應該沒有機會滋事。你等我一下,我去跟我爸打個招呼。”
“好!”
葉晚加快腳步,匆匆往前走去,陸家的親友正在陪着青城聊天,見到葉晚走近,都將視線轉了過來。
青城的眼底,一剎那的緊張與慌亂,讓葉晚的心,顫顫的疼。
父女的關係,得到什麼地步,才能讓女兒一想起他就撕心裂肺,他一見到女兒,就驚慌失措?
“爸爸.......”許多年來,葉晚第一次帶着微笑,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跟他招呼。
顧青城的眼眶,在那一瞬間,不可抑制的紅了,他重重點頭,竟喉間酸澀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您不是在國外開會嗎?怎麼回來了?一定還沒來得及休息,就來參加我的婚禮了,是嗎?”葉晚微笑着靠近,伸出手臂,輕輕挽住父親。父女親暱的樣子,看起來如此相親相愛。
“是啊........”女兒給了他臺階,讓他的緊張瞬間消散不少,更多的愧疚涌上心頭,他的眼眶,愈發紅了,想給予的囑咐,都堵在了喉間。
在賓客的眼裡,父親因爲有要事而身在國外,可爲了參加寶貝女兒的婚禮,還是不顧山高路遠的,匆匆趕了過來。雖然父母離異了,但是他們卻像是教育學裡講過的,父母不相愛了,卻依然都愛着女兒。
“爸爸,您累了吧?快去休息室歇着吧!我讓你給你沏茶。”葉晚微笑着他將引領到休息室,囑咐人好生照顧着,自己卻轉身就走。
“晚晚.........”青城痛聲喚住了她,快走幾步,將自己手中的袋子交給她,輕聲說:“晚晚,這是爸爸這些年所有的積蓄,不多.......就當作是送給你的結婚禮物........”
葉晚搖搖頭,將袋子緩緩推過來,認真的說:“您能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很感謝,但是您的物品請您收好,我不會要,因爲我什麼也不缺。”
葉晚轉身就走,青城哽咽着追問:“晚晚,你還是不肯原諒爸爸嗎?所以......對大家說,我身在國外,不能及時趕回來.......你的婚禮,寧願父親缺席,都不能給我一個寬容、獲得原諒的機會嗎?你到底要怎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原諒爸爸?”
“媽媽原諒您的那一天,就是我原諒您的時間。您好好休息!我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葉晚的眼眶也紅了,但她仍舊努力保持着微笑,點點頭,淡定轉身,匆匆離去。
她不會告訴父親,她其實是想要邀請他參加自己的婚禮的。可是母親仍舊不能釋懷,對她的意見不說反對不說支持,而陸家的人也希望婚禮順利舉行,害怕因爲顧青城的出現惹怒凌家盈,所以,也只是順着葉晚的意思提了提,被倩儀以眼神婉拒後,就沒有再強求。
陸景南坐在輪椅上,微微眯着眼睛,冷沉的盯住越走越近的身影。他不發一言,卻仍能讓人感覺到,他心底的冷冽。
凌家盈平靜的、一言不發的慢慢往前走,彷彿這裡不是酒店,而是她自己的家裡。
兩個人相距不足兩米的時候,她緩緩站定,雙手交握,垂在腰下,冷冷迎視着陸景南冷沉但不平靜的目光。
“老爺子........”姚毅彎腰,低聲附耳提醒:“她不是跟嘯晨和葉晚的父親一起來的,那兩人是真的來道賀的,但她可能來意不善........”
景南揮揮手,制止了他的提醒,淡淡囑咐:“你先下去休息吧,十分鐘之後來接我回去。”
“老爺子........”姚毅臉色一變,聲音不可控制的就高了一些,斷然拒絕:“不行!我不能離開您身邊,尤其是.......”
“哼........”凌家盈冷笑,笑得肩膀都輕輕顫動。她盯着姚毅看了幾眼,似笑非笑的嘲諷:“姚助理,雖然幾年沒見,可對你的大名,還是如此熟悉。我聽說,現在陸家對外是陸淮生說了算,對內是葉晚做主,可是.......我怎麼覺得,你姚毅,反而更像是陸家的主人呢?你是不是真想變成陸家的人呢?那什麼.......你乾脆娶了陸家的小姐得了,哦不!她不姓陸.......不過這也沒關係,姓陸的血脈可能是外人,不姓陸的,卻反而真有可能成爲陸家的主人哦!”
姚毅氣的臉色鐵青,如果不是爲了照顧景南的情緒,他一個大男人,可能早就爆發了。
景南同樣氣的不輕,他握在輪椅上的手,已經在顫抖了。
“爸爸去了哪兒?”葉晚借用別人的手機,打給了正在招呼賓客的淮生,急聲追問。
她顧不得找嘯晨,先去找了公公,可是,找來找去,還是找不到。難道.......
葉晚心急如焚,幾次撥打公公的手機,卻都是無人接聽。她只好提醒淮生,希望能夠趕快見到公公。
但是,淮生說,姚毅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難道,公公和凌家盈,早已狹路相逢?
葉晚猛地轉身,一邊叮囑淮生接着撥打姚毅的電話,一邊匆匆往樓上走去。
樓上便是這棟樓的平臺,難道,是在哪兒談話?是談過去的恩怨,還是.......凌家盈要有新的招式了?
葉晚一想到凌家盈的所作所爲,就捏了一把冷汗,忙加快腳步,四下尋找。
“凌家盈?”徐偉貞擡起頭,驚訝的問:“她來了?她怎麼會來?我懷疑她就是逼死淮生母親的女人!”
廖競如猛地擡頭,震驚的追問:“您......剛纔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