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時間點,我們三人來到了鬼市。
這邊不象是龍江縣,沒有設在江畔的樹林裡,而象是縣郊邊緣的某個廢棄礦洞周邊。遍地碎礦渣,路況相當的差。
唯一的好處就是夠偏僻,不用擔心有誰打擾。
之前在私房菜館,小春和鍾元喝得很嗨,喝完冰啤喝白酒,喝完白酒喝紅酒。現在,兩人都是面紅耳赤,邊走邊打酒嗝,呼出的氣相當難聞,能把人薰個跟頭。
雖然喝蒙了,但是。鍾元居然還記得點燃香燭,拋灑冥紙,給些“買路錢”。
我在心裡猜測,天底下的鬼市,基本上都是這個規矩。
出乎我的意料。在鬼市入口,居然還有個戴着口罩的年輕小夥蹲守着,似乎兼職當個臨時門衛。
“老三,今天你值班啊?”鍾元顯然認識此人。晃晃悠悠的跟人家招手。
被稱爲老三的小夥子趕緊站起來,畢恭畢敬道:“鍾大哥,什麼風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旁邊這兩位是?”
“喔,忘了跟你說,”鍾元大着舌頭,慢吞吞的介紹道,“那邊的帥哥是慧姐的朋友,這邊這位是我的兄弟雷仁,就是雷死個人的意思。”
“對,雷人,相當雷人。”小春也犯着迷糊,跟着附和了一句。
老三想笑又不敢笑。只能點頭:“既然是自己人,那就裡邊請唄,門票就免了。”
“什麼?還要門票?”我有點意外。
咱們龍江縣那邊,沒有這個規矩啊。
不過呢,我想了想,也就懶得多問。
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麼都要刨根問底,那太不合適了。
進了鬼市,好多攤主已經擺好了攤位,等着主顧上門。
我遠遠的看到,有好幾個攤位擺着棺材,金壇什麼的,也不知道賣的是什麼東西。
當然,這樣的地方,不會有人亂吆喝的,交易都是私底下悄悄進行,打着手勢,甚至連話都不用講。
我一個個的攤位看過去,花了點小錢,買了幾張比較實用的符咒。
小春則是和鍾元勾肩搭背,不知道溜哪裡去了。
反正,鬼市範圍似乎不大,這邊維持秩序的人還認識鍾元,我也不擔心他們走丟了。
“嗯?那是什麼?”猛然之間,我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件好東西。
前方右側不遠處的攤位上,居然擺了好幾件養鬼道的法器,“魂甕”、“引魂牌”都有,只是形狀和大小有點區別而已。
真是難得啊。
我雖然已經用不上這些東西,卻還是忍不住走上前去,蹲在攤位前仔細的端詳。
攤主在後邊悶頭抽着煙,也沒理會我。
我把這些法器翻來覆去的看,感覺到裡面仍舊殘存着些許陰氣,再看看法器裡外,有些磕碰的小痕跡,貌似是用過的二手貨。
我心中有些疑惑,擡起頭來,打量着這位神秘的攤主。
攤主戴着斗笠,全身籠罩在黑袍裡,看不清真面目,但是,可以感覺到他周身陰氣縈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也是養鬼師。
攤位上賣的東西,搞不好就是他之前曾經用過的。
攤主本來沒打算理會我,卻感覺到了我的目光,也緩緩擡起頭來,與我對視。
他的臉龐被斗笠的黑影攔着,看得不甚清楚,隱約可以知曉,這是一位上了年紀,已經被無情的歲月磨平了棱角,意志消沉的老者。
衆所周知,養鬼師經年累月的跟陰魂厲鬼打交道,還要時不時與所謂的正道中人鬥法,很多人年紀輕輕的就隕落了。能活到一定歲數的養鬼師,不是絕世高手,就是早就金盆洗手退隱江湖的。
眼前這位老邁的養鬼師,究竟是哪種人?
如果是絕世高手,爲什麼要隱居在如此偏僻的縣城裡,還有,他又是爲了什麼,要處置變賣曾經用過的法器?!
我心中泛起了一個個疑惑。
我寧願相信他是絕世高手。
因爲,以我自己的經歷來看,養鬼師的崛起之路異常艱辛,樹敵林立。就算你肯放下一切,退隱江湖,難保不會有什麼舊時的仇家找上門來。屆時,沒有強大的鬼物傍身,這樣的養鬼師多半下場悽慘。
我看着此人,越發的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前輩,我想買一個‘養魂塔’,不知道你有沒有?”我看見左右無人,頓時壓低了聲音,朝對方詢問。
豈料,對方的反應極大,怒氣衝衝的朝我擺了擺手,緊接着,就開始收攤走人。
我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完全不明白,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了此人。
就算買賣不成,他也可以繼續擺攤嘛,何必走呢。
我目送着老養鬼師離開,心裡着實有些鬱悶,拿出一根菸點上。
抽了幾口煙,我平復了一下起伏的心情,繼續在鬼市裡淘寶。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後,居然真讓我找着了寶貝。
一個位於角落之中,十分不起眼的小攤點上,擺着三塊銅鑄的符咒。
這些符咒僅有打火機那麼大一點,表皮斑駁,看着有些年頭了,上面繪製的符咒,我是根本就沒見過。
我很好奇,把符咒拿起來仔細查看。
豈料,入手之後,感覺卻是暖洋洋的,身上的陰氣好象都被驅散了不少。
咦?什麼情況?!
我有點愕然。
攤主看着我,覺得是個潛在的主顧,卻也沒說話,只是打開手機,點亮了手機屏幕,給我看了一段存在手機裡的資料。
“純陽符!居然是這種寶貝!”我心中一驚,旋即喜上眉梢。
怎麼說呢。
這種銅符很罕有,是用道家的混元離土和五行精銅煉製而成的,作用很單一,就是驅散身上的陰氣。
換句話來講,我出門之前,把純陽符帶在身上一陣子,縈繞着的陰氣皆盡散去,就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了。
在當前被無數玄門高手追殺的情況下,純陽符對我和小春的作用不言而喻。否則的話,我們就算紮在人堆裡,也會被擅長望氣的玄門中人一眼就給認出來。
照我看來,那些人老是找不到我,沒法領取那價值十幾億的賞格,搞不好會惱羞成怒,只要看到身上帶着陰氣,疑似養鬼師的人就會痛下殺手,有殺錯沒放過。
倘若真的鬧到了這種地步,那麼,我光是戴着個面罩是沒用的。
幾乎是立刻的,我就動了買符的念頭。
不過,攤主喊的價錢,卻超出了我的預期。
他用手機寫了個價錢,拿到我的面前,展示給我看。
每張純陽符十五萬,謝絕還價。
也就是說,我若是想買兩張純陽符,就得付出三十萬。
價錢我是給得起,就是總覺得不值這個錢,或許被人當成了肥羊來痛宰。
不行,我得去找鍾元。夾撲狀才。
他是本地人,或許都認識這個攤主,讓他出面講一講價,沒準我就能省下不少的錢。
“老哥,你稍等,我突然有點內急,要找個地方解決一下。”我隨便扯了個藉口。
這樣一來,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
我也怕這位攤主和之前的老邁養鬼師那樣,一生氣就收攤走人了,那我還不得哭死。
攤主無奈的點了點頭,又把銅符放了回去,退到黑暗之中,繼續玩着手機看着攤位。
我站起身來,一路小跑,開始尋找鍾元和小春。
這個時候,鬼市裡的人是越來越多,目測已有數十,甚至上百人之多,猛的瞧過去,還真是不太好找。
我在人羣裡拐來拐去,也沒看到人,差點想掏出手機來拔打小春的號碼了。
也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幅奇景。
一幫人圍在一個棺材那邊,嘻嘻哈哈的笑着,象是在圍觀什麼。
如此情況,在略顯冷清的鬼市裡太罕見了。
我也動了好奇心,跑過去想看個究竟。
沒想到,居然讓我從人羣的縫隙中,看到了小春。
此時,小春滿臉通紅的蹲在棺材前,手裡拿着一把瑞士小軍刀,在棺材上題詩。
字跡相當的醜,東倒西歪的,內容卻是令人耳目一新:“驅過邪,抓過鬼,亂葬崗上劈過腿。棺材裡頭睡過覺,還和女鬼親過嘴……”
我當時腦袋就嗡了一下,整個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