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元宙東部稱爲東闕,東闕中勢力磅礴繁雜,首當其衝便是皇族南宮家,其主城位於東闕的東部偏北名爲蔚明城,城中大小勢力數不勝數,在此就不一一介紹了。
出了蔚明城是一片城郊,往南走個幾百裡會出現一片羣山環繞的山城,雖和蔚明城相比略顯小氣了些,但其內的家族勢力卻也是枝繁葉茂,混雜不清。
這片地界最大的家族便是上官家,此城區主要販賣出產玉石,其內的衆多大大小小的家族生意也是這類,所以便被冠名爲星玉城。
出了星玉城,向北走幾十裡,會看到一條橫跨南北兩岸,寬約一百多裡浩浩蕩蕩的琤河,此河的流水之聲宛如玉器敲擊的天籟之樂般,因此而得名。
跨過浩浩蕩蕩的琤河,便是東闕韓家的領地,韓家位列四大家族之一,因其實力只能算的末尾,而其家族代代相傳的產業卻是所有元士都需要用到的兵器。故將韓家的城郭取名爲北兵城,其後逐漸演繹爲北濱城。
最後一家,便是洛天躋身的家族-洛家。洛家在東闕擔任着守城的重任,世世代代看護東闕的大門,避免被南丘勢力入侵。
前面提到過,元宙的勢力按方向劃分,東邊的東闕,南部的南丘,西方的西漠和北邊的北渝,以及中部的中州。
西漠是一大片溝壑沙漠,哪裡沒有家族勢力,所有當地元士皆是抱團,但因爲其地資源甚少,又不敢對北渝和中州有非分之想,如此一來,南丘便成爲西漠的必爭之地。
常年的侵略,不僅沒有讓南丘逐漸衰敗,反而令南丘上的家族勢力有了擴張的趨勢,但是僅憑一個南丘同時養活兩大地域的元士,卻是有些捉襟見肘,所以兩方勢力經常合謀,去侵略相比北渝和中州較爲弱小的東闕。
世世代代守護東闕的便是洛家,而正因如此,洛家似乎比除去皇族的其他兩家都更要受東闕元士的愛戴和敬仰。
整個西邊,地域之廣堪比皇城,其內城郭較多,但大多數是軍隊停駐之地,東闕的門戶被稱爲陵闕關,這也是洛家根基所在。
此時穿過一片片城區,來到一處喧囂熱鬧的街市,青石板的道路足有一二十米寬,兩旁的商鋪酒樓琳琳而立,熱鬧非凡。
穿過鬧市區,兩條街道的夾角處,聳立着一排排高樓林立的古建築,碧瓦飛甍。擡頭迎面一塊硃紅金邊大匾,匾上龍飛鳳舞提着兩字‘洛府’莊嚴肅穆。
大門兩邊各站着一排帶甲護院,身體崩的筆直,穿戴嚴整,皮膚黝黑,一臉嚴肅認真,看上去便是從軍紀嚴整的隊伍中抽調出來的。
跨過門檻,進入其中,入眼是一間大廳,穿過一片片竹林和高低起伏的屋舍,來到一處園中,其內假山花草比比皆是,典雅古樸卻不失色調。
園中立着幾間屋舍,進入居中的屋內,此時靠着窗邊坐着一人,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扼腕興嗟的坐在輪椅上長吁短嘆。男子一臉頹容,零碎的鬍渣子,亂蓬蓬的長髮披在兩肩,似很久沒有梳洗過一般,眼中黯淡無光,雙脣發白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坤哥,你在此處已經接連坐了好幾日,是有什麼心事嗎?”聞言,一名中年婦女緩步走進屋內,婦女穿着一身白裙,其下襬處繡着一些花草,看其面容有些憔悴,眼圈發黑,眼睛下凹,看來是位常年遭受病痛折磨的病患。
坐在輪椅之上的正是洛天的生父洛坤,而那名婦女很明顯便是洛天生母曾柔。
聞言,洛坤急忙擦拭掉眼角兩邊的淚痕,微笑道:“沒事,這日子過得真快,一轉眼便過去了兩日。”
曾柔看了洛坤一眼,微微嘆了口氣,向窗外望去,只見園子中的樹葉紛紛泛黃掉落下來,一片蕭瑟景象。
此時已到初秋,東闕四季分明,卻和曙境中的年年夏日不同。
“也不知天兒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出去了這麼久,轉眼便到了秋天,一個人在外面歷練,真擔心他會碰到意外。”曾柔緩緩說着,望着外面那緩緩飄落的秋葉,臉上的擔憂逐漸顯露出來。
“不打緊的,不打緊的,天兒他,他還小,應該,應該多吃點苦,才能長大。”洛坤一句話卻是說的斷斷續續,兩手緊緊捏拳,都快卡出血來,強忍着心中的劇痛,安慰道。
“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外面危險,還讓天兒一個人外出,我們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倘若他出了意外,你讓我怎麼活?”曾柔埋怨道,語氣中透露着對洛天的愛溺。
“其實……”洛坤正要說些什麼時,卻突然停住,只感覺心臟一次次猛烈的抽動快讓自己喘不過氣來,眼中不知不覺間便泛出一片晶瑩。
“坤哥你怎麼了?”曾柔看着洛坤突然出現的異常,臉色一慌,迫切詢問道。
“天兒,天兒他……”洛坤極力控制着內心的抽搐,斷斷續續說着。
“天兒他怎麼了?莫不是……”曾柔無法再說下去,後面的結果似乎只要在心裡隨便想想,便會讓她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天兒他其實已經……”話到嘴邊,洛坤無論如何都不敢再說下去,他看着此時搖搖欲墜的曾柔,心中如同刀割一般難受,竟然將嘴脣都咬破出血了。
“二爺,二爺,洛天少爺和乾大爺他們回來了。”屋內氣氛逐漸凝固之時,忽聞窗外一陣喧囂,有人站在屋外興奮的叫喊道。
聞言,洛坤錶情都有些扭曲,眼中再也控制不住河水的決堤,淚流滿面。
“天兒回來了?他在哪兒?”曾柔急忙走到屋外,對一家丁打扮的人急忙問道。
“他們在大廳,乾大爺叫我來請您過去相聚。”家丁滿臉堆着笑容,手舞足蹈說着。
此話聽在洛坤耳中,如同打了一劑強心針,瞬間褪去臉上的愁容,着急忙慌的推着輪椅就要往外趕。
看着洛坤的緊張模樣,曾柔急忙勸道:“坤哥你慢點,小心身子。”
洛坤沒有回頭,依舊快速轉着輪椅,頭也不回的喊道:“還是快點好,快點好。”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恐怕在場之人,也只有洛坤才能體會到這其中的心酸。
“天兒,天兒。”人影爲至,聲音隔着老遠便已經傳入大廳中,聞言,衆人皆是回頭看着門口,只有坐在一旁的紫蘿依舊閉着雙眼,神情怡然。
只見洛坤臉上掛着喜悅,直接推着輪椅便衝了進來,大廳中此時聚滿了人,衆人圍成一圈,站在廳中。
洛坤眼神掃過,看到許多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卻是遲遲沒有見到那個讓自己日夜膽戰心驚的人。
衆人看着洛坤靠近,紛紛避讓開道來,露出了圓桌之上依舊處於昏迷的洛天。
“啊!天兒。”洛坤看去,不由得一驚,只見洛天全身佈滿着血污,面容蒼白憔悴,躺在圓桌之上仿如一個死人。
經歷了失而復得,在經歷得而復失,一個人在如此打擊下很難做到不崩潰之說。
“天兒,你怎麼了?”曾柔衝進大廳中,看着洛天,眼中忽的一下佈滿淚光,整個身子微微抽搐,撲倒在洛天身邊抽泣着。
“沒事,沒事,天兒他只是受了重傷,暫時昏迷了而已,等過兩天就醒了,不礙事的。”一旁的洛乾見此,急忙安慰道,臉上帶着雲淡風輕的笑容,藉以緩和場上的悲傷氛圍。
“可是天兒他爲何會受如此重的傷勢,你們在哪裡發現他的?”洛坤忽然想到,巡視着眼前衆人,急忙詢問道。
“這個,我們在青丘帝府遇到天兒的。”洛乾面色略顯尷尬,不願意在曾柔面前提起那一日的兇險。
“青丘帝府?就是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曙境青羽的洞府?”洛坤吃驚道,卻是無法想象洛天一個元體五重怎麼會跑到如此兇險的地方去。
洛乾趕緊試了個眼色,示意曾柔還在一旁哭泣,洛坤見此,瞬間會意,便讓曾柔帶着洛天回到園中修養去了。
曾柔帶着洛天一走,紫蘿便從一旁猛地坐起,看着洛坤,眼中露出一絲莫名的深意。
“這位是?”洛坤同時也看着紫蘿,只覺得有些眼熟,之前的記憶已經支離破碎拼湊不起來。
“忘了介紹,這位是雲煌學館名院院長紫蘿。”洛乾急忙介紹道,對待紫蘿卻是客氣的很。
回想當日,若不是紫蘿的出場,或許那日在場的洛家人沒有一個能活着離開青丘帝府。
“見過院長。”洛坤聞言,急忙拱手道,語氣十分客氣,卻是想不通如此身份高貴之人,怎會和衆人一起來到洛家。
“你便是洛坤,號稱元宙最年輕的鼎元境強者。”紫蘿一字一句說着,語氣平緩如只在陳述一件事實。
“過眼煙雲了,不提作罷。”洛坤顯然有些尷尬,被提起往日的風光,眼中沒有一絲絲希冀。
“能做到靜如水,明如鏡,當真看的透徹,光憑這一點,便強過世人多倍。”紫蘿眼中透出讚賞,對於初見的洛坤卻有了一絲好感。
再回想一下洛天的所作所爲,旋即釋然,早在回來的一路上,通過洛子瑤的嘰嘰喳喳,紫蘿便知道早在一個月前洛天還只是元體五重,連成爲元士都還不夠格,可僅僅一月之間,居然一躍成爲窺元境四段的元士,如此快的元煉速度,饒是自己這等心性的人,都不免覺得匪夷所思,如今見過洛坤,便能釋然,有道是虎父無犬子嘛。
“過獎了,如今我只是個終日癱坐輪椅,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廢人罷了。”洛坤強擠出一絲笑容,尷尬道。
“虎父無犬子,你生了一個好兒子。”紫蘿感嘆道,緩緩邁步走向門外,擡頭看着天邊,陷入了沉思。
洛坤聽完,呆呆發愣,不明紫蘿話裡的意思。
還不等洛乾說話,一旁的洛子瑤趕緊湊到洛坤身邊,喜不自禁道:“坤叔,你還不知道,洛天哥哥在青丘帝府,可是憑藉一人之力同時救下了東闕南丘兩地的年輕才俊了,當時別提多威風了,簡直就是戰神在世,無人能敵。”
洛坤微微笑了笑,只感覺洛子瑤口中的戰神當真是自己那個日夜勤苦元煉還是停在元體階段的兒子嗎。
洛子瑤看出了洛坤眼中的不信,急忙嚥了口唾沫,連說帶演,手舞足蹈的將青丘帝府大廳之中的事原原本本給洛坤敘說了一遍。
聽的洛坤一張老臉變了又變,只感覺懸乎不已,心中想着洛天這一個多月在外面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竟然變得如此讓人震驚。
聽完洛子瑤的一番話,洛坤擡頭看向一旁的洛雨妍和洛璃,見到兩人堅定的點點頭,才終於相信洛子瑤說的全是事實。
“而且師尊還收了洛天哥哥成爲親傳弟子哦,只可惜洛天哥哥的修爲被上官弘給廢掉了。”洛子瑤小聲嘀咕補充着後面的一幕,臉上掛滿失落。
聞言,一旁的洛雨妍急忙將口無遮攔的洛子瑤拉到一邊訓斥着。
“什麼?”洛坤一驚,如同受到晴天霹靂一般,身子猛地坐直了起來,雙目圓震,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洛乾。
“坤弟,你別擔心,小心傷了身子,天兒他天資過人,一定可以在塑元體,重新踏入元煉一途的。”洛乾急忙安慰道,臉色有些愧疚。
畢竟當初在青丘帝府之中,是自己沒有能力保護洛天周全,才讓他傷上加傷,此時除了愧疚當真是沒什麼好說的。
“沒機會了,沒機會了。”洛坤猛地坐下,雙眼瞬間變得暗淡,口中反覆嘀咕着。
衆人見之,皆是一臉的擔憂,這跟得而復失並無兩樣,一個人人元煉的元宙,倘若成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體,如此苟且偷生一輩子,還不如痛快的死去。
“沒想到老天懲罰我一個還不夠,還要懲罰天兒,真是不公,不公啊。”洛坤揚天咆哮着,對於這不公平的老天卻是恨到了骨子裡。
“當真沒有可能了?”洛乾問道,原本回來的一路上還想着,就算把元宙翻遍,也要尋得重塑元體的靈丹妙藥,如今被洛坤一盆冷水潑來,瞬間將最後一絲希望都澆沒了。
“沒有機會了,你們看看我就清楚了,倘若天兒還只是元體的話,倒是還有始清丹可以重鑄穴脈,但是如今天兒的修爲至少也是窺元境,體內產生了元晶,如今元晶破損,元煉根基已斷,絕無再續的可能。”洛坤緩緩解釋着,一臉的失魂落魄,只有他心裡清楚此事的嚴重性。
“啊!這麼說洛天哥哥豈不是和坤叔一樣,下半輩子只能……”洛子瑤吃驚叫嚷道,話沒說完,便被一旁的洛雨妍緊緊捂住嘴巴。
“你少說一句會死啊,坤叔如今正傷心着了。”洛雨妍湊近洛子瑤耳旁,氣洶洶說着。
聞言,紫蘿緩緩轉身,眉頭微皺,卻是默認了洛坤的一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