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與楚歡,一前一後往林放撲過去。
雖然是同一刻起步,但陳宮的速度要明顯快過楚歡,趕到林放近前時,已經搶過楚歡一個身位。
並且陳宮走步時,走得的外八字,每次跨步都是先搶左再搶右,似乎在與自己扯出一個個渾圓形狀,那圓形之中漸有絕大勁力孕育,以至於後面幾步,每次腳步落地,都陷入猩紅地毯中前幾寸之深,而最後一步,跨到林放近前,陳宮腳下驟然一聲裂帛之響,那密絲制就的地毯竟然被這一步生生切裂!
陳宮只是這步成渾圓藏大勁的本事,就已經堪稱驚世駭俗,那是將太極之圓融入每一寸身姿步態之中,纔有這份磅礴大氣。
面對陳宮的蓄力一擊,即便是煉就通神無雙之刃的林放也不敢大意。
嗤!
林放舉掌向天,簿簿一層宛如能夠反射微光的利刃,聚在他的掌上,刺天而起,林放微閉眼口中喃喃低語幾句,似在祈禱,接着驟然睜眼,揮掌一劈!
恰好這時陳宮已經奔至林放近前,雙手抱圓,像是抱着千斤巨物,緩緩推前而出,明明去勢極慢,卻正迎上了林放的無雙刃勁劈。
呼嗚!一聲尖嘯。
林放手聚無雙之刃,劈入陳宮所抱太極之圓,兩者都是不存於現實中的虛假之物,此刻交接,卻彷彿是一柄無堅不摧之利刃和一面無所不御之盾牌的互撞,先是尖嘯聲刺耳,又是裂石聲大作,並且就這樣僵持在半空。
這一秒鐘,林放手上綻放出的無雙刃,因爲激烈對擊,形態竟然顯耀於世,那是個後寬前窄的模樣,最寬處和林放手掌同齊,長度約莫探出兩掌左右,最窄處尖成一點,周遭刃鋒簿若透明……,楚歡看得直咋舌,竟然能將勁力外顯並且凝結成實態,這需要怎樣的神通啊!
與林放相比,陳宮懷抱中所凝成的陰陽魚之氣旋,就脆弱許多,明顯沒有凝成實體,雖然仗着厚重,勉強可以抵抗無雙之刃的切割,但卻被無雙之刃連劈帶破的,剛接觸就被切破了大半,陳宮面色凝重,額角似乎都要滴下汗來,因爲那無雙刃再破下幾寸,就要割到他的腦袋了……
就在這危機時刻,楚歡到了,他以破軍長擊之勢連步衝前,雖然沒陳宮那麼氣魄萬千,但衝臂進擊時雄渾風聲也是應勢而起,直直一拳,捅向林放的肩膀。
林放正與陳宮僵持,似乎根本無法躲避這一拳,只是稍側身體,就被楚歡砸中他那隻剛剛被趙無極擊傷的左邊肩膀。
砰!
楚歡一拳下去,砸得林放卻退了半步,接着林放臉色煞白,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這拳雖然中了,並且也傷到林放,楚歡卻驟然感覺到了危險,極度的危險,刺激得他渾身汗毛乍立血液沸騰,他驟然一個側步後退,同時他瞥見,不遠處,林放表情有了變化,這是似乎是記憶裡的第一次,林放臉上不見了笑意,眼神凜寒如冰,眼眸裡似乎是真的霜白一片,那顏色看得人膽顫心驚。
呼……,一個尖銳風聲從楚歡臉側掠過,如果不是楚歡早一步退後,那麼這風聲就該**楚歡的腦袋裡。
那是……什麼?
楚歡茫然不解着,而陳宮,則趁着林放被楚歡擊退的機會,脫出無雙刃的控制,進步前逼,一記返身鞭手,掄着凝重的風聲就砸向林放的腦袋。
陳宮這一記鞭手,聽起來似乎沒有楚歡那記破軍長擊威力大,但只看那陳宮掄拳時,小臂附近幾乎凝實的氣旋,就該知道,如果被陳宮這一下擊中,就算是岩石的腦袋,也該打爛了。
林放似乎不敢硬拼陳宮這記重擊,搖身後退,身子像是擺柳似的晃動幾下,奇妙的腳步移動,將他帶離陳宮的攻擊範圍,而差點劈掉楚歡腦袋的銳聲,就是從這幾次晃動中飆飛出來的,並且,不止一記。
久經戰陣,陳宮也養出一身敏銳感覺,雖然不像楚歡練習無名術數得來靈覺那般神準,但是應對極致危險時,同樣有所感應。
一記鞭手沒砸中,看林放擺柳一樣疾退,陳宮不僅沒繼續追,反而猛得跳起並且蜷縮身體,人在半空就像是隻收了四肢的烏龜一樣,擠成一團。
這瞬間楚歡看到陳宮的動作時,兩個感覺,一是驚訝,驚訝陳宮竟然能將身體縮到這麼小,二是奇怪,在幹嘛呀……
再過一秒,楚歡就明白了。
他看到陳宮縮成一團的身體,驟然飆出血花來,超過三條以上深深傷口,詭異出現在陳宮縮成一團的身體上,如果不是陳宮將自己縮成一團,那麼他此刻已經被切成幾塊了……
究竟是什麼!
楚歡眼睜睜的看着,那似乎無形的利刃在傷到陳宮後,又飆飛直進,咄一聲釘在牆壁上,直接沒入其中,幾乎切了個通透,隱約看得到隔壁的光。
是什麼?
可以脫手飛出的……無雙利刃!
看遠處眼神冰冷無表情的林放,楚歡只覺得有寒意從背脊攀爬而入,冰得他渾身涼透,難道說那無雙利刃,還可以將做飛刀使用?
無形無色鋒利度足以切割萬物的飛刀,一想起來,楚歡就覺得頭皮發麻。
剛被無雙利刃重創的陳宮,看來也同一想法,他舒展身體後,再不敢逼迫林放,而是返身退了幾步。
滴滴答答的鮮血,從陳宮身體各處流下來,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服,但陳宮沒有運集勁力逼合傷口,而是萬般戒備的看着林放。
“能把我逼到這種程度,醫家的武供奉果然名不虛傳。”林放的語氣還是淡定如許,但其中透露着卻是很嚴肅的意味,果然,他停了一下,又說:“可惜你們都要死在這……”
林放話沒說完,意外狀況就發生了。
所謂意外,就是楚歡和陳宮忽得同時轉身、邁步、拔腿就跑!
噫?
林放稍稍意外了一下,然後表情驟然詭異起來,似乎是有點憤怒,緊接着揮手就是幾記無雙飛刃,往兩人背影切了過去……
之所以楚歡與陳宮有這般默契,究其原因就是因爲兩個人都覺得恐怖了,楚歡雖然號稱一腔熱血打遍天下,但是面對不可戰勝的敵人時,戰略性轉進,就是俗稱的逃跑,也是必須的,而陳宮這老頭,大概也被剛纔林放那記無雙刃連擊嚇到了,幾乎與楚歡同時起步開跑,由於方向關係,兩人眼前沒有門,只有那面被劈得破破爛爛的牆,但也沒關係,各自抱着腦袋往前一撞,登時,牆倒路現,兩個人奪路而逃。
隔壁是另外一間貴賓室,已經空無一人,畢竟剛纔林放楚歡陳宮趙無極一場大戰,打得轟轟烈烈,聽起來跟自然災害沒什麼區別,但凡是有耳朵的人,早就跑到無影無蹤,不會原地等死。
所以楚歡和陳宮的逃跑之路,還算順暢,可是剛剛跑到那間貴賓室,背後又有風聲銳氣響起,熟悉的尖銳嘯聲,像是極簿極快的利刃切割空氣,楚歡與陳宮齊齊臉色一變,楚歡驟然高跳而起,攀上了那吊燈,動作靈敏好似猿猴,一閃,就閃過去了,而年齡雖然比他老,但腿腳比他好,也因此跑得比他更快的陳宮,耳目靈敏,瞥見楚歡如此躲避並且安危無恙,不禁起了效仿之心,同樣高躍起,看那動作,比楚歡還機靈,可是……
咄!咄!
兩枚無雙刃釘上了他的背。
幸好陳宮反應飛快,祭出骨勁撐硬筋絡,那兩枚無雙刃,入肉不深,就受阻而停,又側向滑了出去,帶出兩道深深的傷口和大捧鮮血。
如果這兩枚無雙刃是林放手持,憑着骨勁絕對不可能把它們頂出去,離手之後,這玩意兒的殺傷力明顯小了許多,不過,瞅陳宮那樣子,離被砍死,差一點距離,也不是很遠了。
先後連續兩次被無雙刃砍得七凌八落,此刻陳宮已經東倒西歪的周身飆血,就像是個被砍壞的稻草人。
楚歡從吊燈上落下來之後,遲疑了一下,還是立即攙起陳宮又把這老頭扔到自己背上,撒腿就跑。
陳宮似乎還在疑惑:“爲什麼你沒事……”
楚歡知道他在問,爲什麼自己跳高沒事,而他一跳就挨刀劈,怎麼解釋?說林放不會殺掉自己麼?楚歡晃晃腦袋,決定不解釋,只是說:“老爺子,那麼大把年紀了,就不要跟我們年輕人比了嘛。”
噗。
陳宮吐了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