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華並接下來並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外鬆內緊,表面上仍然和以前一樣訓練,而暗中不但讓巡檢司深夜站崗守夜,還在白天讓巡檢司一小隊人馬,暗中把守在鎮子的兩個入口,注意這些天來鎮裡的陌生人,而李里正也是極爲配合的幫張世華打探消息,不但如此還免費供給了巡檢司大量的肉食,補充巡檢司的消耗。
前二十天張世華已經把能教的,全交給巡檢司的弓手了,接下來的訓練和前十天差不多,一樣是體能訓練,不過卻更加嚴格,訓練量更大,弓手們不但要刺樹,而且各類訓練量又增加了三成。
七天過去了鎮子裡還是一片風平浪靜,衆人原本緊繃的神經又放鬆了下來,李里正也不再和前兩天一樣緊張着急了。
這都是緊急備戰的第八天了,這些該死的盜匪到底死哪去了,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啊,張明通也就是鹿哥,坐在鎮子北邊的一個茶館裡暗自抱怨道。
張明通是巡檢司第二小隊的小隊長,今天正好是他們在鎮裡巡邏偵查的日子,可是這都過去好幾天了,還是沒有一點盜匪的行蹤,這不禁讓張明通暗自着急,要知道他們四人可不像其他弓手那樣害怕盜匪們來,他們巴不得盜匪來着呢,如果能剿滅這股盜匪,巡檢大人就能更受家族裡的支持,他們這些大人的親信能得到的好處自然更大。
可是這些無膽的盜匪是不是害怕了陽水鎮的巡檢司,這麼多天過去了,愣是一點盜匪要來的消息都沒有,讓苦心等盜匪的張明通是無比的着急啊。
張明通正在鬱悶的時候,外面突然跑過來了一個巡檢司弓手,那弓手看見坐在茶館裡的張明通等人,連忙走過去說道:隊長,我們剛纔發現了一個行爲奇怪的貨郎。
張明通聽到那弓手的話精神一震問道:詳細的給我說一說到底怎麼回事。
隊長就在今天早上鎮裡來了一個外地的貨郎,我們便按照巡檢大人的命令,偷偷的暗中觀察他,越觀察就越覺得這貨郎不對勁,那貨郎一步吆喝買賣,二不走街串巷,反倒是不斷圍着鎮中的大戶院牆打轉,我等發現不對勁,就來請示隊長。
張明通聽到這弓手的話,思考了片刻說道:你們繼續暗中跟蹤,但是要記住不要被那貨郎發現,我現在就去將此事告知給大人,在此期間爾等萬萬不要擅自行動。
那弓手低頭答是,就離開了。
而張明通也離開了茶館往校場走去。
張世華聽完了鹿哥張明通的通報後說道:鹿哥你做的很好,看來那夥盜匪是來此踩點來了,讓我等了這麼久可總算是來了。
然後張世華將校場上訓練的弓手們召集了起來,帶回了巡檢司,以免被那貨郎看見驚跑了這羣盜匪。
那貨郎不但去了鎮裡各個大戶的住所踩點,還在巡檢司外待了不小時間,看到巡檢司門口看門的只是兩個老頭,就沒有再多注意巡檢司,到了中午那貨郎就離開了鎮子往西北方向去了。
而張世華則是讓弓手們停止了一切訓練,養精蓄銳等待着晚上的到來,弓手們訓練了快一個月了,弓手們訓練開始時一日三餐就頓頓有肉,張世華這樣做不但是爲了補充弓手們的營養,更是爲了治療弓手們的夜盲症,現在巡檢司五十名弓手完全可以像常人一樣在夜間視物了,所以張世華根本不懼怕夜戰。
到了晚上一定要讓那些劫匪有來無回,張世華暗自想到。
到了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張世華帶着巡檢司所有的弓手悄悄出了巡檢司,趁着月光,張世華等人來到了鎮子北邊大路旁的一片樹林。
巡檢司衆人皆是一身黑衣,行動時又是十分小心,再加之月光不亮,所以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張世華等人。
周鐵緊緊地握着手中的長槍,因爲緊張周鐵的手心裡全是汗水,其實在今天上午的時候,周鐵就已經感覺到不尋常了,因爲巡檢大人取消了下午的訓練,讓他們在巡檢司休息,不過巡檢大人那時什麼也沒說。
等到下午衆人吃完晚飯時,巡檢大人才將外出伏擊剿匪這件事說出來,周鐵等人拿好自己的兵器,就在巡檢大人的帶領下埋伏在了這片林子裡,周鐵不知道巡檢張大人是怎麼知道盜匪們會從這裡經過,但周鐵卻十分相信巡檢大人的話,這近一個月的訓練,使周鐵越來越崇敬巡檢大人,大人既然說盜匪會來,那麼盜匪就真的可能會來。
周鐵就這樣緊張又焦急的等待了一個多時辰,忽然聽到巡檢大人說道:都安靜,咱們等的人要來了。
周鐵和其他弓手一個個聽到這話都閉上了嘴,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長槍,可是鼻子上的呼吸還是不由自主的加重,心臟也跳得越來越快。
周鐵向北邊望去可是並沒有看到什麼人過來,不過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周鐵就聽到了馬車的聲音和人羣的腳步聲。
張世華也聽到了這黑夜中的響聲,想到這些人果真來了,其實張世華今晚也不能百分百斷定盜匪一定會從這過,他只不過是根據自己手上所知的盜匪情報推斷出來的,首先盜匪的探子在陽水鎮踩點後往西北方向去了,其次盜匪在襲擊大王鄉時帶有馬車,用來搬運劫來的財物,人在北方又有馬車,那他們就只能從陽水鎮北邊這條大路過,因爲其他路馬車根本無法通行,所以張世華纔會讓弓手們埋伏在這裡。
這些想法只是在張世華腦海裡一轉,張世華就把這不合時宜的想法拋之腦後,接下來他並沒有繼續帶人埋伏在樹林裡,而是將弓手們帶出了樹林堂堂正正的在大路上列陣等着盜匪前來。
巡檢司弓手們剛列好陣,那些準備夜襲陽水鎮的劫匪也出現了。
當巡檢司弓手們看到劫匪時,劫匪也看到了弓手們,只見那些劫匪停下了腳步,雙方就在這條大路上無聲的對峙了起來。
不同於巡檢司的早有準備、先知先覺,對面的劫匪皆是一副手足無措的表情,張世華沒有立即下令進攻,而對面的劫匪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些劫匪不愧是積年老匪,看到張世華他們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立即拿好了兵器準備好了戰鬥,而這時一個看似是頭領的精壯大漢從人羣中走了出來朗聲說道:不知對面的是那家的兄弟爲何要攔我們的去路?
張世華並沒有回答那大漢的問題,而是站在最前排喊道:所有人進攻,殺光他們。
聽到張世華的話,那大漢也立即退回到了人羣中,拔出了腰間的大刀大聲吼道:兄弟們殺光這羣不要命的。
雙方几乎是同時開始了行動,不同的是巡檢司的弓手們是十八人一列,五十四人一共排了三列,皆是平舉着長槍邁着整齊的步伐向劫匪們攻去,而劫匪們則是揮舞着各種各樣的兵器,大聲吼着一窩蜂的衝了過來。
這一次戰鬥對於張世華來講也是生平第一次,他和身邊的弓手們一樣都沒有殺過人,所以當張世華看到對面的劫匪們衝過來時,說不害怕不緊張那是假的。
張世華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手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張世華不是想冒險,巡檢司的弓手是他訓練的,所以他們的第一次戰鬥張世華必須要上,更要站在最前面,弓手們只有看到張世華在,看到他們的巡檢大人也在和他們並肩作戰,他們纔有面對劫匪廝殺的勇氣和信心。
同時張世華也堅信這他身邊的弓手,堅信着此戰必勝。
雙方列陣時不過相距一百多米,這點距離對於交戰的雙方來說,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張世華腦中的想法瞬間而過,對面的劫匪也衝了過來。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張世華甚至能看到對方滿嘴的黃牙,劫匪們衝在最前面的大約有二十幾個人,其中的兩個人更是徑直撲向張世華。
當劫匪快衝到巡檢司弓手身前時,他們一個個雙手舉起手中的兵器,眼中盡是兇殘,嘴裡大聲吼着,好像是一羣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臉上殘忍的表情好像已經看到對面的敵人被自己一刀劈死了一樣。
而張世華這時也身體微向前傾大聲吼道:刺!殺!
說時遲那時快,張世華的長槍帶着張世華全部的力量刺進了,對面一名要來攻擊他的劫匪的胸膛,長槍瞬間撕開了那人的身體,鋒利的槍頭透體而出。
鮮血四濺,但鮮血並沒有讓對面的劫匪退縮,另一名劫匪趁張世華抽槍時,雙手握緊大刀向張世華砍去,不過和他的同伴一樣他還沒有砍到張世華,張世華身側就刺出一杆長槍將他洞穿。
張世華趁機拔出了長槍,長槍帶出的鮮血濺了張世華一身,張世華並沒有理會身上的鮮血,而是雙手握緊長槍向另一名劫匪刺去,並大聲吼道:殺!
巡檢司的所有人都好像忘記了恐懼,他們只知道下意識的遵守張世華的命令,用手中的長槍像刺樹一樣刺進這些盜匪的身體。
一時間弓手們紅着眼睛發出的吼聲、長槍刺擊時帶動的風聲以及劫匪的慘叫聲,使人感覺置身地獄一樣。
劫匪們沒能衝過來,那密集的槍陣在劫匪還沒發起攻擊時就斷絕了他們所有的生機。
彷彿過去了很久又彷彿只是一瞬間,等張世華平靜下來時,面前沒有了劫匪殘忍的表情,只剩下了二十名躺在血泊中掙扎的慘叫的將死之人。
世界好像安靜了,唯一的聲音就是躺在地上被洞穿肚子的劫匪的慘叫聲和鮮血從槍尖上滴落的滴答聲,那聲音是那麼響亮,即使在慘叫和哀嚎中也能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對面剩下的那三十名劫匪一個個好像傻了一樣,張大着嘴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們忘記了吼叫甚至忘記了握緊手中的兵器,任由兵器掉在了地上。
兵器與地面接觸是發出的響聲好像使他們清醒了過來,他們大叫着、大喊着、向後跑去,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彷彿是見到了惡魔一樣。
而這時張世華也反應了過來,張世華並沒有讓那些人就這樣離開,而是帶着弓手們展開追擊。
起初是張世華他們還保持着陣型,可到了最後陣型就徹底散亂了,不過也沒關係了,因爲對面的劫匪早已被嚇破了膽,根本就沒有勇氣進行反擊。
半個時辰後,張世華帶着弓手和被俘虜的劫匪們回來了,加上這次被俘虜的二十多名劫匪,逃掉的劫匪不到十人,而且都被嚇破了膽,不會再有什麼威脅了。
當弓手們帶着被捆起來的俘虜又回到這裡,看到地上的屍體其中一個弓手忽然彎腰嘔吐了起來,這一下好像引起了連鎖反應,弓手們幾乎是全部彎腰嘔吐了起來,即使是張世華也沒能忍住。
那些劫匪瞪着眼睛,看着彎腰嘔吐的弓手們,有幾個人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他們不敢相信,他們竟然敗給了一羣剛上陣的黃毛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