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日,在汴梁路襄城縣。自從張世華佔據荊南之地,進而使得趙九成爲了南陽府並及許州、均州、扶溝等地的最高軍事指揮官之後。汴梁襄城這個可溝通東西南北的交通樞紐,便也就成爲了趙九以及他治下飛虎軍最重要的駐地。
所以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之下,作爲飛虎軍統帥且是黑衣軍北疆最高軍事指揮官的趙九,便也就待在了這座城池之中。
因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襄城這座先前只不過就是一座僅有着萬餘人口的小小城池,也不由漸漸的發展爲了一座易守難攻的軍事堡壘。
這不,在今年早上的時候,又是一名風馳電掣的黑衣軍騎士,猛催着胯下的戰馬,在城中百姓習以爲常的眼神之中,從專門給他們劃出的道路向着城中的大將軍府,奔馳而去。
“急報,急報!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現在就要見到大將軍!”奔馬來到大將軍府門前,這名風馳電掣的黑衣軍騎士也不由一邊這般高喝着,一邊從懷中取出了一枚代表有緊急軍務的虎頭令。
而大將軍府門外守門的黑衣軍士卒見此,一邊引着這士卒走進府邸,另一邊便也不由在第一時間在此事通知給了正在後院晨練的趙九。
一刻鐘後,因爲聽說有緊急軍務,正在晨練的趙九便也不由終止了晨練,給自己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後,便也不由邁着大步來到了那傳令士卒等候着的前堂大廳。
“屬下駐紮洧川城趙紀帥千戶帳下親衛趙海,拜見大將軍!”見到下巴上蓄着短鬚,一臉威嚴模樣的趙九。這黑衣軍士卒便也不由在第一時間,恭恭敬敬的對着趙九單膝跪地,行了一禮。
而趙九見此,先是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座位上,然後便也不由擺了擺手,讓着士卒從地上站了起來。
“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看着堂下站着的那黑衣軍士卒,已然是身居高位的趙九也不由這般沉聲發問道。
“回大將軍的話,我家千戶發現,這些日子來元蒙韃子有準備大規模調動兵馬的跡象。現在爲止,他們已經不止向尉氏押運了一次糧草了。而根據我們在尉氏城的探子報告,在這半個月來尉氏城所囤積的糧草全部加起來。
已經完全足夠一支三萬人規模的兵馬吃用一個多月的了。”
“什麼!”猛的聽到這話,心中驚訝的趙九也不禁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們能夠確定這件事嗎?”猛的站起來後,趙九盯着那士卒,也不由這般明知故問道。
“大將軍,屬下敢以性命擔保,屬下居然沒有半句謊言!”被趙九這樣問,那士卒也是毫不猶豫的這般回答道。
而聽到他這樣的回答,在聯想前不久元蒙朝廷在河南換了總官兵這件事,趙九對於元蒙朝廷到底打的是個什麼主意,便也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也忙不由擺手下令道:“快,立即給我將這個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稟報給主公知曉。另外,再給我傳令汝州,那他們那邊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如果韃子有進攻我們的打算,他們也一定不會只從汴梁這邊對我們展開進攻的。還有,給我準備行頭,我現在要去見李重三李大人,和李大人一起商議禦敵防範之法。”
“是,屬下等遵命!”聽到他這般接連下令,守護在他什麼的衆親衛士卒便也不由應聲唱諾。
於是在瀰漫着火藥味的情況下,大將軍府的這些個士卒,便也不由在第一時間忙活起來。而趙九本人也同樣是在兩刻鐘之後便來到了負責汴梁路這邊民政事務的李重三的府衙。
而在之後,也就是在一個時辰之後,李重三坐鎮的府衙那邊便也不由貼出了徵調民夫的告示。
差不多兩天時間過去,等到後日也就是七月十七日這天,許州境內大批的民夫,便也不由協同黑衣軍士卒一起,將大批的集結在了距離前線只有幾十裡的許州城,亦隨時準備好了開戰。
不過此時先且不說他們,單說張世華那邊。且說在一人三馬,八百里加急之下,襄城送往襄陽的急報,也終不由在七月十七日這天傍晚,橫穿南陽府將急報送達到了襄陽城,送達到了他們的主公張世華的手中。
“哎,果然不出我所料啊。不過卻也是沒辦法,想要發展實力,還不想樹大招風。呵,天底下怎麼可能所有的好事都讓我張世華一個人佔了呢!”看完趙九讓人送來的那份急報,張世華便也不禁這般自言自語的搖了搖頭。
不過在這般苦笑着搖了搖頭之後,張世華的眼神卻也不由變得銳利難擋。
“既然你們看不慣我,將我張世華當成你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一心想要除我而後快,那也就來吧。就讓咱們看看,看看在現在這個時候,到底是誰的拳頭更大!”
張世華這般說着,手握成拳,便也不由重重的砸在了桌案上。
“來啊,現在就給我將子玉他叫來,我有軍務要和他一起商議!”一拳砸在桌案上,然後低頭看着桌案上擺着的地圖的張世華,便也不由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所以在片刻之後,也就是太陽落山之時,作爲軍事的趙子玉便也不由三步並做兩步的來到了張世華的書房之中。
“子玉拜見主公!不知主公此時召我,有和要事要通知臣下呢?”邁步來到書房之中,看着張世華,趙子玉便也不由這把揖禮問道。
而見趙子玉如此,張世華先是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然後,等他免禮,並將自己的半個屁股放在凳子上之後,張世華便也不由讓李五,將李五送來的急報和一份暗衛探得的密報,送到了趙子玉的手上。
“這,主公這……主公,看來,元蒙朝廷這是把咱們當成第二個天完了。”看完兩份急報密報的內容,心中震驚的趙子玉在稍稍冷靜下來之後,便也不由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
而聽到他這樣的話,張世華便也不由贊同的點了點頭。“是啊!畢竟,就算是冒出了一個張士誠,阻斷了元蒙朝廷的漕運,但元蒙朝廷卻還是可以走海運來向元大都運送糧食。
所以即便有一個張士誠、還有淮上那些個義軍在使勁的蹦躂,元蒙朝廷那邊卻還是將我張世華當成了他們下一個必須要除掉的目標了。畢竟我張世華可是佔據了他們三分之一的行省的‘大賊’!”
話說到這裡,張世華在不知是自嘲還是自豪的搖頭笑了笑之後,卻也不由將兩隻手負在背後,自信滿滿的道:“不過,僅僅憑藉汴梁路還有河南府路及德安府的這點兵馬就想要除掉我張世華。那這些個韃子,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這般說着,負手而立的張世華也不由露出一股難言的霸氣。
不過在這個時候,把自己半個屁股放在凳子上的趙子玉,卻是沒有被自家主公表露出的這種王霸之氣所感染。納頭便拜,高呼主公千歲、萬歲什麼的。
而是在聽到張世華這樣的話之後,不由將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默默的沉思起來。
“不對。主公,此時有蹊蹺,不!應該說,此事萬萬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沉思了片刻,趙子玉猛地擡頭,卻是不由對着自信滿滿的張世華,忽的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
“恩?”忽的聽到趙子玉這樣說,負手而立的張世華卻也不由對其投過了一個不解的眼神。
“主公,您想,現在的河南江北行省,除了少數州府之外,可以說到處都是革命起義的義軍。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即便新來的那名新上任的總官兵想要攻打我們,也決然不可能就這般傻乎乎的衝上來。
因爲在這個時候,他根本就調動不了太多的兵馬和我們作戰。您想一想,歸德府的兵馬此時正在答失八都魯的率領之下陷入了和劉福通的苦戰。而除此之外,淮上地區的朝廷兵馬更加是自顧不暇。
而至於更遠處的廬州揚州等地,先不說不和我們接壤,在一下子冒出了一個張士誠之後,這些地方更是徹底的亂成了一鍋粥。
所以在現在這個時候,新上任的哪位朝廷總官兵,也就像您說的那樣,最多也就能調集汴梁路、河南府路還有德安府這三地的兵馬和我們的作戰。可就憑這區區三路,加起來的全部兵馬也不過就五六萬。
這麼點兵力,躲在自己的老家,抱頭自保到時足夠了。但要拿這麼點兵馬來攻打我們,那簡直就是找死。而以韃子官員們的德行來看,他們可沒有什麼和咱們玉石俱焚的膽子。
也更加不可能天真到,在他們取得了一場小小的德安小勝之後,就把咱們當成可以任意揉捏的軟泥巴了。畢竟此戰可是他們主動挑起的,關係着他們的身家性命,他們不可能什麼也不考慮,就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來壓一場極其沒有勝算的戰爭。
所以臣下以爲,在接下來的一戰中,他們有可能就是吸引我們注意力的誘餌。而真正攻打我們的主力,則是另外一支部隊。”
“這……的確有道理,官兵韃子這一次的確是太蠢了一些。那子玉,你覺得接下來的這一戰,真正攻打我們的主力會是誰呢?”
“在這個時候,和咱們接壤的,並且還有能力來長途跋涉攻打我們的,除了我們南邊的湖廣行省之外,便也就是咱們西邊的四川行省了。而湖廣行省因爲前湖廣平章和尚便就是因爲和天完朝廷作戰不利而被元蒙朝廷處死。
所以即便現在的天完政權已然只剩下了一羣殘兵敗將,但現在的湖廣行省阿魯輝卻也依舊在剛剛被光復不久的漢陽武昌二府囤積了大量兵馬,儼然將黃州的天完殘兵當成了他必除的大敵。
因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湖廣行省方面也不可能抽調重兵來攻打我們。
所以臣下覺得,在這個時候,會派出大軍來攻打鎮壓我們的,也就只有我們西方的四川行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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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咱們和川軍也的確有着化不開的大仇。因爲咱們不止擊敗了被川軍視爲領袖人物的答失八都魯,使這位元蒙朝廷赫赫有名的將門代平章被元蒙朝廷貶謫爲了樞密,還被遠調去了歸德。
更是擊殺了他們的正平章咬住,在荊門一戰中殺了他們無數的川軍兒郎。所以在臣下想來,如果有機會的話,川軍官兵那邊,也一地是想從咱們黑衣軍身上找回這個場子,報仇雪恨的。”
不得不說,趙子玉這個軍師雖然沒有什麼功名在身,但因爲天賦原因,年不過而立,且只是在早年見讀過一些兵書的他,在軍事方面的確有着極高的見解和敏銳。
這不,他這樣一番有理有據的分析,即便是張世華在聽到之後,也不由被他說得點頭連連。
“沒錯,子玉你說的不錯。只要河南的這位新任總管兵不是瘋子,那麼在接下來的一戰中,進攻我們的主力也一定就是川軍無疑了。而他們進攻的目標,也一定就是……峽州夷陵!”
“峽州夷陵!”這一次,張世華和趙子玉兩人卻是難得的異口同聲了。
“是的,只要川軍的那名右丞要想攻打我們,那麼他們也一定會走水路,從夷陵道來攻打我們。因爲這樣一來,他們便就能善攻下夷陵之後,率大軍順江而下,直取江陵城。
而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對我們造成最嚴重的打擊。”負手而立的張世華這般分析這,眼睛深處便也不由閃過一抹擔憂。
因爲如果按照他們猜測的那般,川軍纔是主力。那麼這一次攻打他們的川軍兵力也一定不會少於六萬人。而接下來他們所要面對的,也很可能將會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遭遇過的水戰。
而這樣一來,黑衣軍不但要兩線作戰,敵軍的兵力甚至也要遠遠的超過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張世華的內心又怎麼可能不擔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