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大樹下,坐了一個穿着豪華的青年人,旁邊站着的,正是給子龍五個“迪兒赫木”銀幣的波斯人。
子龍看那年輕人,就知道昨晚特薛禪家的人爲什麼笑得有些古怪,說實話,這傢伙絕對比自己帥多了,笑起很有男人的風情——子龍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以前現在穿的普通蒙古長袍來看身份,簡直是給他提鞋的!
不過,子龍決不會自卑,理由很簡單,又不是出去賣屁股……
“岱欽,他就是亦裡牙思火者王子,我是他忠實的僕人沙卜爾。”那爲首的波斯商人眼神閃爍地道。
“真的嗎?呵呵,大家都是男人,直接把話說明好不好?”子龍叉着腰仔細打量着這所謂的亦裡牙思火者王子,他除了是蒙古人中少見的英俊混血兒外,還是一個體格精壯的人,手背上的骨節粗大有老繭,肯定是個會武功的。
“好,我就喜歡痛快的人!說實話,我並不是亦裡牙思火者王子,我叫波日特。至於我爲什麼要向特薛禪家族求婚,這是黃金家族裡的事,請你不要插手,我會讓你回到察哈臺兀魯思後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富翁!”波日特望着子龍,眼裡是不容置疑的神色,還有威脅。
子龍大喜,原來是黃金家族牌竹槓!歐亞大陸統治者黃金家族從來錢都不會少,不管波日特是真是假,既然竹槓自動送上來,不敲響一點既對不住上帝也對不起聖母,微笑道:“不就是要和我串好話來麼?放心,我這人其實很好的,就是有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的毛病……”但話鋒一轉,“只不過……我是要吃得多嘴才穩,拿得多手才短……”
於是,沒一會,一袋寶石到手,蒙古人通常會爲已經答應下來的事而爽快大方,比漢人好很多,只不過子龍又說沒見過波日特手上那麼大的祖母綠戒指,波日特沒有猶豫就把戒指摘下來給他,令他在原有的基礎上再發了那麼一大點。串好詞後,子龍叫過沙卜爾,奸笑道:“兄弟,我有十斤黃金,想換成輕便點的東西……”沙卜爾哪敢少了子龍的錢?錢給多了不算,還賠足了笑臉。又於是,波斯竹槓大響特響。
竹槓敲完後,子龍使勁安慰自己好抹殺罪惡感:“其實自己真的是很不貪,只不過觸及到了他們心理和價碼的底線後見好就收,你情我願的……”但通過敲竹槓,子龍看兩人那麼好敲就知道,波日特是勢必要把陰謀成功,假如自己再不表示配合似乎下場就很不妙了,若是給錢時吝嗇的話,問題就大了,這樣的談判往往另有目的。扮演財迷的好處是,人家會覺得能用金錢控制你而不把你當敵人!
等子龍一走,波日特撫摸着祖母綠戒指留在手指上的痕跡道:“沙卜爾,你看岱欽這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沙卜爾道:“他很精通於謊言,主人,剛纔根本就不是我們跟他串通,而是他在教我們如何串通,我敢肯定,他一定是個老騙子!”
原來波日特將亦裡牙思火者王子的情況說了後,子龍就要他補充王子家庭成員各人的年齡、愛好、交往等,還有察哈臺其他著名人物與實權人物的各類情況,這時波日特三人才知道,岱欽根本不是察哈臺汗國達魯花赤的兒子,和他們一樣都是冒牌貨,但波日特更高興,大家都是賊船上的就沒有什麼好客氣了,只不過他沒見過岱欽這種即使做騙子還心安理得厚顏無恥的類型。
東方的紅日萬丈光芒升起,這種現象通常預示着成功和美好,兩個大騙子歡喜地各自回去開始新的一天的活動。
子龍回去,又開始了睡回籠覺,特薛禪家的事,關自己屁事,一個從成吉思汗起就跟皇室通婚至今的大家族要是那麼容易被玩得團團轉,早就樹倒猢猻散了,況且自己還要幫鐵木爾脫歡,這個假王子波日特來的實在不是時候,估計他還不知道乃燕和鐵木爾脫歡都在向特薛禪家示好,這兩個世家和其他王公貴胄是白吃飯的麼?
這種活真應該多做,錢也收了,事也幹了,結局還能讓自己開心,呵呵……
回到帳篷裡,鐵木爾脫歡的人已準備得差不多了。子龍閉上眼睛設想特薛禪家的人還有可能說什麼話,自己要自己應答等等,能想的都周全後,他爬起來美滋滋地到處晃悠,晨光中,又來了不少先行前來紮營的奴僕,搞得大山谷裡擠滿了蒙古包和僕人住的小帳篷,晚上肯定更要熱鬧。
如今不同了,子龍是鐵木爾脫歡的安答,到處都是對他彎腰致敬的人。連吃個早點都不同,非但吃得很不錯,還有七八個人侍侯着。
吃過早點,子龍去特薛禪家的蒙古包前瞧情況,斯日波卻緊張地走過來。雖做了鐵木爾脫歡的安答,斯日波恭敬卻仍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問:“岱欽,你可知道海日古最近做些什麼?”子龍瞧他眼中流露出擔憂,自己也感覺出有問題的海日古看來是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了,搖頭道:“我也是在五天前草原上遇見他,他邀請我一塊同行。”
子龍並不知道斯日波昨晚已經找海日古調查過他的身份,而斯日波想若是海日古的同夥,怎會留在這,但也不排除其他原因,再說,看岱欽那麼聰明,料來也不會認真說實話,道:“拉克申的屍體,”他特意盯着岱欽看,頓了好一會才接着說:“剛纔有個叫阿日斯蘭的人去挖了出來,拉克申是阿日斯蘭的那可兒,聽說是吐魯番的高手。”
那可兒在蒙古族裡的意思,是親密的人。與需要結拜的安答不一樣,那可兒可以是勃斡勒(奴隸),也可是黑頭(平民),其作用是保護主人及執行主人的任務,等於是家裡人,地位很高。
阿日斯蘭,雄師的意思,有可能是個貴族!還有,怎麼阿日斯蘭的那可兒拉克申會跑到這來爲別人做事?子龍心裡劇震,臉上卻沒半點表情,彷彿與他無關地笑問:“阿日斯蘭有我那麼帥嗎?”
斯日波第一次領教男人臭美的本事,有些異訝地道:“嗯,是一個很英俊的人,聽說,他有哲別的稱號,還有,他武藝超羣。”
子龍摸摸下巴賊笑道:“好在啊,特薛禪家沒嫁的姑娘有三個,他要是娶走一個,還有兩個呢!”很輕鬆地就把問題給引開了。
斯日波從沒應對過這種嬉皮笑臉的說話方式,他是個高傲的人,認爲蒙古男人應該去爭取最好的,而是不等剩下的東西來撿!他又想到海日古是那種心高氣傲的男子,也瞧不起這種人,定是合不來的,並想到鐵木爾脫歡居然和這傢伙結拜了,不知道是好還是歹,有些鄙夷地走開了。
斯日波不善作僞,心裡想什麼臉上就是什麼表情,子龍瞧斯日波沒好臉色,雖不知道他想什麼,可成功地引開了話題,也就懶得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