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德哥,你以後還出去嗎?”馬秀英忽然從程德懷裡離開,雙眼緊緊地盯着程德的眼睛看。
程德面上一滯,但他又不屑於撒謊欺騙馬秀英。
頓時,他沉默了。
馬秀英沒有得到程德的迴應,也跟着沉默了下來。
她知道他的沉默所代表的含義,而這也讓她感到無奈, 還有擔憂。
同時,她心裡也明白,以後聚少離多可能是常事。
但是,戰場上那麼危險,萬一
只是,德哥是爲了驅除胡虜, 恢復中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成爲德哥的累贅。
相反, 爲了德哥,她要竭盡所能,穩住大後方,讓德哥安心在前線作戰。
這是她所能做的了。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將其做好的。
“秀英妹子,我答應你,等將來天下平定後,一定會多陪陪你。而且,最近這段時間,我一有時間,就多陪陪你,你看怎樣?”程德望着馬秀英,心中着實有些無奈。
馬秀英聞言,搖了搖頭, 笑道:“德哥, 你還是繼續做你想做的吧!我會永遠站在德哥這邊,默默地支持德哥的。”
程德怔怔地看向馬秀英。
下一瞬。
“吧唧”一聲響,馬秀英臉紅了。
她白了程德一眼, 嗔道:“德哥,你.”
程德笑着道:“最近一個月都未見面,我都感覺我們夫妻感情有些淡了,正好這可以增進一下我們夫妻的感情。以後我們每天多嘗試一下。”
馬秀英紅着臉道:“就你歪理多,淨是胡說八道。”
程德笑了笑,卻沒有再反駁。
“秀英妹子,你給我揉揉肩,我感覺有點累。這些日子,我的心一直繃得緊緊的,一點也沒放鬆過,現在放鬆了,卻感到很疲憊。”程德說着,眼神裡透露出一股疲憊。
馬秀英望着程德,隨即起身站在程德身後,給程德揉揉肩。
在馬秀英溫柔的手法下,程德感覺很舒服。
不知不覺間,他靠在馬秀英身上,打起盹來了。
馬秀英無奈地將程德扶着到了牀上,將程德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默默地打量着程德。
下意識地, 她用手撫摸着程德的面龐,眼裡露出了一些笑容。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就在這時。
下人來報,施耐庵求見。
馬秀英望着此時已經睡着了的程德,只好讓下人告知施耐庵將軍因爲最近太操勞,正在休息。
施耐庵等到下人的回覆時,怔在了當場。
他看向程德屋裡一眼,又擡起頭望着頭頂的天空,目光裡閃過一絲古怪。
他心道:將軍雖然年輕,但是還是要節制才行。
這種事情,他不好開口,就選擇睜隻眼閉隻眼。
隨即,施耐庵離去,準備返回辦公房。
不巧,在途中與李善長碰面了。
李善長看到了施耐庵,朝着施耐庵打了一聲招呼,施耐庵也回了一禮,沒有失去禮數。
施耐庵打量了一眼李善長,“李主簿是要去見將軍?”
李善長點了點頭:“沒錯,有些事情,我需要和將軍商量。”
施耐庵笑道:“剛剛我正是去找將軍,得知將軍正在休息,我們還是等將軍醒了後再來找將軍吧!”
李善長一怔,下意識地他擡起頭望天,頓時沉默了。
思索須臾,李善長才道:“施主簿言之有理,我們還是找另外一個時間,再見將軍較好。”
施耐庵回道:“那就這樣吧!”
說着,施耐庵便向李善長點點頭,然後從李善長身旁走過。
李善長望着施耐庵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將軍程德的屋裡,輕嘆了一口氣,也跟着離去了。
時間一晃,來到了晚上。
程德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枕在馬秀英雙腿上,不禁感到一陣錯愕。
當他看到馬秀英神情有些疲憊時,程德心中涌起了一陣內疚。
他什麼也沒說,交代馬秀英好好休息,當他看着馬秀英休息後,便從屋裡悄然退去。
之後,程德回到了書房。
沒過多久。
張七九求見。
程德在書房接見了張七九。
張七九一見到程德,便連忙朝着程德躬身行禮道:“屬下拜見將軍。”
程德直接擺擺手道:“直接說事情吧,以後這禮能省則省。”
張七九心中一陣苦笑,但他沒有反駁。
這麼久以來,他知道順着將軍的話比較好,否則自己會自討苦吃。
這些,都是他的血淚教訓。
不足爲外人道也。
張七九整理一下思緒,這纔開口道:“將軍,屬下是來向將軍稟報這一個月以來各地發生的事情的。”
程德望着張七九道:“之前,你讓錦衣衛送到高郵城的文書,莫非只是其中一部分?”
張七九點點頭:“因爲發生的事情太多,屬下只好將最重要且緊急的事情,派錦衣衛送往將軍處。只是,其他的事情,也有些重要的,屬下便將這些都一一記下來了。我聽聞將軍回到泗洲城後,一直忙着處理事情,直到今日,才聽聞將軍有時間,所以屬下便想着趁着將軍有時間,將有關的事情,如實向將軍回稟。”
程德滿意地看向張七九:“很好,你有心了。我不急,事情慢慢地說。就先說說泗洲城這一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吧!”
張七九回道:“是。”
張七九恭敬地看向程德,躬着身子,開始說道:“這第一件事,便是泗洲城人販調查一事。”
程德一怔,望着張七九問道:“這是那一次城隍廟沐英和馬兒的事情吧,我記得當時讓徐達將一批人捉拿下獄了,之後,我便將此事交給你去調查了,我還記得給了你一些賬本。那些賬本,順藤摸瓜,都全查清了究竟是哪些人嗎?”
張七九點點頭:“回稟將軍,全都查清了。參與這一次人販之事的,總共有七人蔘與了。”
程德面色平靜地看向張七九。
張七九見此,便繼續道:“這七人,分別是李子龍、魏遠傑、石守財、石守田、章建、李新、劉敏。”
“說下他們的身份。”程德語氣平淡,目光望着面前的伏案。
張七九繼續道:“李子龍,是泗洲城的第三大糧商,在泗洲城他共有二十間糧鋪。他早些年,以販鹽起家,後來發跡後,便轉向賣糧。只不過”
說到這裡,張七九面色有些遲疑。
程德微微擡起頭,看了張七九一眼。
張七九便道:“只不過,此人有些奇怪的癖好。將軍可聽過美人盂、美人紙、暖腳婢?”
張七九隻道出了三種,其他的他沒說。
他擔心會噁心到將軍,到時候將軍發怒,他恐怕要被殃及。
程德微微搖頭。
張七九便開口道:“這李子龍飯前飯後都要漱口,有時候還有吐痰啥的,所以家中都會有痰盂。但是李子龍卻不用痰盂,他嫌那玩意不乾淨,於是他從人販手中買了大批丫鬟,專門跟在他的身邊,一旦他要漱口或者吐痰了,那些丫鬟就跪在面前張着嘴接住李子龍的痰,這就是所謂的‘美人盂’。”
程德面色一變,緊接着,他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張七九察覺到程德的神色,便趕緊低下了頭,額頭上冷汗直冒。
他沒想到,隨着將軍身上的威勢越來越重,但凡將軍一發怒,周圍的氣壓,可真是夠駭人的。
也讓張七九的心感到有些發顫。
“好一個‘美人盂’,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李子龍他被拿下了嗎?”程德目光泛着冷光。
張七九連忙回道:“啓稟將軍,這李子龍全家數百口人,全都被錦衣衛捉拿了,如今他們被關押在泗洲城的一處錦衣衛千戶所裡。”
程德平靜地道:“這事,錦衣衛辦的不錯。”
張七九聞言,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可是,還不待他來得及鬆下一口氣時,程德的聲音忽然幽幽響起。
“這美人紙、暖腳婢,又是個什麼,你仔細道來。”
張七九此時冷汗直冒。
他悄悄打量了一眼程德的臉色,發現程德正緊緊地盯着他看,張七九隻好無奈地說道:“魏遠傑、石守財、石守田、章建這四人經常以折磨丫鬟爲樂,他們四人分別是布商、鹽商、糧商、茶商。這美人紙,便是從這四人開始傳出來的。”
說道這裡,張七九頓時只覺得胃裡犯惡心。
他在猶豫還要不要說下去。
但是,他感到程德的一雙眼睛,始終落在他身上。
張七九輕嘆了口氣,繼續道:“這四人從人販手中購買大量的丫鬟,他們四人嫌如廁時用草紙不太舒服,於是‘美人紙’就出現了,和美人盂一樣,是讓丫鬟充當紙,來清理殘餘的污物,至於怎麼清理”
張七九實在說不下去了,因爲他看到程德的面色越來越難看。
程德拍着眼前的伏案怒道:“這四人創造出了‘美人紙’,這四人心術不正,這股歪風絕不能長,必須嚴懲。既然這四人創造出了美人紙,那我也針對他們創造出一個‘畜牲紙’,這四人那麼喜歡讓人充當紙,那麼,就讓他們往後餘生也充當紙,清理清理我將軍府養的豬、驢的殘餘的污物吧!”
張七九擡起頭,震驚地看向程德。
同時,他的面龐更是有些抽搐。
將軍,還真是可怕。
“這四人都被拿下了吧?我可不相信,他們只從人販手中購買丫鬟而已。”
聽到程德的話,張七九沒有絲毫磨蹭:“回稟將軍,我之前所說的七人,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揹負着至少十條人命,有的更多,經過一個月的調查,有關他們殺人的來龍去脈,錦衣衛弟兄們已經整理出很多卷宗來,如今這些卷宗就放在錦衣衛千戶所的卷宗室。”
程德鬆了口氣,“既然如此,剛剛那四人,就按我的吩咐去辦,讓他們體會一下當紙的感覺,時間期限,便是他們的後半生。”
張七九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發現,將軍針對這四人的處罰,簡直是絕了。
讓他在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不已。
“那美人婢又是什麼?應該和你未提到的李新、劉敏有關吧?”程德淡淡地瞥了低着頭的張七九一眼。
張七九艱難地點了點頭。
“這李新、劉敏,一個是暖芳閣的龜公,一個是暖芳閣的老鴇,他們還是暖芳閣的老闆,兩人是夫妻。這暖芳閣,是一處勾欄場所。這美人婢,便是出自劉敏的傑作。她爲了讓那些光顧暖房閣的客人滿意,從人販手裡低價購買了大量的丫鬟,在寒冬之時,這劉敏讓那些丫鬟將那些客人的腳,捂在自己的懷中,同時又不能影響客人睡覺和幹那種事情,對於丫鬟來說這項工作簡直是折磨。受不了的丫鬟,選擇跳井自殺的便有十幾個了。”
“屬下暗中調查了暖芳閣,這暖芳閣這幾年,每年光是自殺的丫鬟都有二十個了,其他死法的,屬下也調查取證,死去的丫鬟也不少。但這些丫鬟,大都是因爲被劉敏當作美人婢,受不了各種折磨,才選擇自殺的,這些屬下還有不少人證。”
程德聽完後,沉默了。
他看着張七九道:“劉敏被關在哪裡?”
張七九道:“屬下已經派錦衣衛將暖芳閣上下全都控制起來了,他們都被幽禁在暖芳閣。”
程德目光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語調平靜地道:“劉敏是美人婢的始作俑者,恐怕因她而死的人不少。既然美人婢是出自她手,如果不讓她自己親身體會一下那種絕望,恐怕對她來說,她的人生不算完滿,這個忙我不介意幫一把。就讓她在泗洲城大牢裡當一當‘老鴇婢’吧,牢裡關押不少窮兇極惡之徒,就讓她後半生給那些人暖腳去吧!記住了,不要讓她輕易死了,就讓她這麼過一生,無我之令,永不釋放。至於李新,餘生在牢裡悔恨中度過吧!”
張七九語氣發顫道:”是。屬下絕不會讓劉敏輕易死去,保證讓李新在牢裡悔恨中度過每一天。”
“至於李子龍,美人盂既然是他首創,讓他當後半生的‘盂’,有時候轉換一下角色,人生才完美嘛!這件事,讓錦衣衛給我盯緊了,也不要讓他輕易死了。”
“至於這七人的家人,無罪的全都釋放,有罪的就都移交給朱升,讓他這個刑部主簿該判罪的判罪,該懲罰的懲罰。對了,泗州法律應該完成得差不多了吧?
張七九連忙回道:“朱主簿就在前幾日已經完成了泗州法律,目前刑部忙着在校正,他們是打算校正後,再呈給將軍看。”
程德點了點頭,“泗洲城,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張七九先是打量了一下程德的臉色,便開口道:“這泗洲城第二件事,便是關於那朱元璋的。”
程德擡起頭,赫然望向張七九,目光銳利地掃視着他,面色喜怒不明地道:“說來聽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