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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的東西!我打你罵你了麼?每次都是這幅鬼德行,一點用都沒有!真想把你送出去!”趙亦柔嫌惡地說道。
冬兒立刻嚇得跪了下來,臉色慘白道:“姑娘!姑娘求求您不要將奴婢送出去!奴婢以後一定會乖乖聽話,盡心盡力爲姑娘辦事!姑娘求求您了,求求您不要把奴婢送出去!”
她若是被趕出趙府,娘一定不會饒了她的,到時候一定會將她隨便賣給鰥夫糟老頭子,不,她不要!她寧願呆在趙府過水深火熱的生活,也不想出去嫁給那種人毀了自己的下半輩子!
見她這樣,趙亦柔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不可遏道:“你這是幹嘛?我讓你跪了嗎?別搞得我像個惡人似的,你若再這樣給我裝可憐,信不信我真打死你!”說着,擡起腳,竟真的想向冬兒踢過去。
“表姑娘!”突然這時候從不遠處傳來一陣乾淨清潤的語聲。
趙亦柔的身子瞬間僵在了原地,她趕緊收回腳,倉促地轉身朝不遠處看去,來人果然是安允。
他依舊是慣常的竹青色長袍,領口和袖口都繡着纏枝金絲花紋,清貴中透着精緻,腰間束着墨綠色的錦帶,顯得他長身玉立,風度翩翩。
安允如今已經十七了,比兩年前長高了不少,面部輪廓也更加的堅毅,從以前的青澀少年長成了更成熟穩重的男子。
趙亦柔的心飛速跳了起來,自從她被軟禁之後再到放出來,幾乎就沒有跟安允單獨接觸的時候,她只能遠遠地看着他,更甚至爲了自己和孃親的事情,根本沒有時間去注視他。
如今這麼一見,好似有些滄海桑田的感覺,當初那個在趙府門口幫助她的溫柔少年一下子似乎長大了,變成了能夠遮風擋雨的男人!是她夢寐以求想要嫁的男人!
“表姑娘,你這是在作什麼?”安允蹙着眉頭走上前,視線落到跪在地上的冬兒身上,再看向趙亦柔時,眼神裡是滿滿的不贊同。
趙亦柔心中的甜蜜和柔情在聽到安允這句冷淡的話時頃刻間消散,瞬間變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沒有,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安允哥哥,你聽我解釋,我沒有!”
冬兒也連忙爬起身,無措道:“表,表少爺,不是您看到的那樣的。”
安允並沒有很在乎這件事,聽到她們這麼說,也不再多做糾結,只道:“若真沒事便算了,這畢竟不是在你自己的院子裡,凡事都要注意分寸。”
趙亦柔一個勁地點頭,希冀地看着安允道:“安允哥哥,你最近還好麼?我聽說你快要參加秋闈了,希望你能夠一舉通過。”
安允禮貌地說了聲謝謝,道:“我還要進去看望姨母,就不和你多聊了。”
趙亦柔心裡些許落寞,不過也明白自己沒有立場說些什麼,只好垂下頭,委屈地點了點頭。
安允剛想邁步朝前走去,視線卻不由落到了趙亦柔的髮髻上,那上面插的髮簪……
他微微眯眼辨認了一番,終於確定那正是自己送給趙亦萱的生辰賀禮。是他自己畫的款式特意叫人打造的,爲的就是一份獨一無二的心意。誰曾想,這份心意竟然被糟蹋至此!
安允現在的心情已經不是用憤怒可以形容的了。
趙亦萱,我何苦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你踐踏?!
趙亦柔看着安允突然繃緊的俊臉,好似山雨欲來的架勢,心中微微一顫,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了。
“允哥哥?”趙亦柔輕輕喚了一聲。
安允回過神來,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扯出一抹笑容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說完,再也不理會趙亦柔,直接往葳廷軒走了過去。
趙亦柔匆忙轉身,看着安允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生出一股濃濃的無助感。若是,若是她做不成嫡女,如何才能嫁給安允哥哥?
不,她一定要嫁給他!就算做不成嫡女,她也一定要嫁給安允哥哥!趙亦萱那小賤人,她是不可能讓她搶走安允哥哥的!
安允進了葳廷軒之後,努力剋制自己衝過去質問亦萱的衝動,調整好情緒先朝素玉閣走了過後。
只是他沒有想到,亦萱竟然就在素玉閣內。
此刻徐婉清正坐在書案旁,而亦萱就站在徐婉清身後,一邊幫徐婉清捶着背,一邊低頭輕聲同她交談。那模樣人畜無害,乖巧可人,窗外斜斜照射進來的陽光灑在她身後,讓她全身上下都好似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金光。
“唔,那這片花瓣這兒,是不是該修飾一下?要畫出陽光穿射而過的感覺。”他聽見趙亦萱軟軟的聲音。
徐婉清笑着答對,擡眸間恰好看到站在門外的安允,微微錯愕了一下,連忙笑着站起身,朝安允招了招手道:“允哥兒?何時來的?怎麼都不說一聲,快進來快進來。”
亦萱也下意識地擡頭看去,視線恰好與安允的交織在一起,瞧見他眸中陰沉、惱怒、痛心、挫敗,心微微一顫,更多的則是疑惑。
他們兩個這段日子幾乎沒有什麼交流,怎麼一見面,他就是這幅樣子?
“姨母,聽說您身子不舒服,我來看看您。”安允已經收斂了情緒,臉上掛上了溫潤的笑容,朝她們走了過去。
徐婉清知道安允是聽說了趙世秋要將王麗盈娶作平妻的事情,心中微微一暖,寬慰道:“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從剛剛徐婉清跟亦萱的情況看來,安允就知道徐婉清並沒有什麼事,放下心來的同時又有些尷尬。既然徐婉清沒事了,他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姨母沒事就好,那……”他剛想告辭,便聽到徐婉清說:“最近府中出了好多事,我也沒有時間照顧你,既然今日來了,那便留下來吃午膳吧!你跟元娘也大半年沒怎麼接觸過了,畢竟是做過她先生的人,就陪她說說話吧!”
亦萱暗暗瞪了徐婉清一眼,拼命給她使眼色,可無奈徐婉清壓根不看她,只笑吟吟地看着安允。
亦萱挫敗。她怎麼忘了,母親是最極力要撮合她和安允的人。不過是因爲這段日子事情比較多,她沒時間顧慮到她的終生大事,現在安允自己撞上來,她豈有放過的道理?
這麼想着,她便不把希望寄託在徐婉清身上,只擡眸朝安允看過去,緊蹙的眉頭,明顯表達了自己的不願意。
她以爲按照安允自尊心極強的性子,看到她這幅模樣,一定會先行拒絕,誰知道他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隨後勾了勾脣角,淺淺一笑,道:“好啊,沒有問題。”
徐婉清便笑開了一朵花,忙道:“那你們就去聊聊天,我先叫人準備着午膳。”
等到徐婉清出了屋子,亦萱便冷下臉,看着安允,質問道:“你不是很討厭我麼?爲什麼還要答應母親?這樣會叫她產生誤會的!”
“你可以選擇拒絕。”安允不看她,轉身出了屋子。
亦萱氣急,咬咬脣還是追了上去,等追到院子裡,她揮手叫瑞珠和研碧退到不遠處,自己則上前道:“爲何要叫我來做這個惡人?你明明知道母親根本就不會聽我的話!你明明知道我已經明裡暗裡拒絕過無數次,可母親根本就不聽!既然這樣,你就應該有自知之明,哪怕你在母親面前表現出一點點討厭我厭惡我的意思,母親就會打消這個念頭!”
安允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冷冷地看着亦萱,嘲諷道:“我爲什麼要表現出厭惡你的模樣?你曾經說過這裡是趙府,我若是要在這兒生存下去,就必須要討好你容忍你。這些都是你曾經說過的難道你忘了?趙大小姐,我想要在京城生存下去,我又怎麼會傻到找你的麻煩?讓你母親看出我那麼厭惡你?”
“你!”亦萱被安允噎的說不出話來。
安允又道:“與其責怪我,不如想想爲什麼姨母不願意聽你的話。無非就是你太沖動孩子氣,叫姨母以爲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只是賭氣。”
母親初始的時候的確是這樣認爲的,但她後來對安允的態度漸漸改變,母親也以爲她成熟了不少,可當她再次跟母親無意間談論到婚姻大事的時候,母親卻還是一副不願跟她多談的意思。
這一方面恐怕是因爲她年紀小,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面,那就是母親是實實在在的喜歡安允,又因爲母親實在不曉得安允有什麼值得她討厭的地方,純粹以爲只是兩人不對盤,並不是什麼天大的矛盾,等日子久了這些看不順眼的情緒自然會散去,再加上安允這樣成熟穩重的並沒有表現出討厭她的意思。
女子嫁人,要麼選的是男方的家世,要麼選的是男方的人品。安允這兩點都不差,相較於其他人母親更瞭解他喜歡他,哪裡會考慮到她的那一點小女兒心態?再者,嫁給其他不熟悉甚至未曾謀面的人,母親不放心,更會覺得她也可能會討厭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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