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打算着去外面租房子,因爲洛黎一直不肯接受我的錢,所以打工攢的錢還有一些,雖然說不夠我的生活,但我可以去打更多的工,實在不行的話……
我斂下眸,實在不行的話,就回錦安溪吧。就算可能上不了學了,可也比現在這樣依附洛家好,洛家也沒有義務來爲我做這些的。
於是,我在某一天搬出了洛家。那天是陰天,天空灰沉沉的,完全沒有前幾日的陽光明媚。這個天氣對於我來說是很適合搬家的,沒有炎熱的太陽,只有清涼的夏風。
洛黎對我要搬出洛家也沒有說什麼,眉間的倦意怎麼也掩飾不了。在離開前,我們坐在房間的小牀上。
“洛黎,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說哦。”我扯了扯嘴角,儘量讓自己笑得明媚。
挨着我坐的她身子一震,我可以看到她緊握的雙拳,可她依然一言不發。之前在我提出要去外面住時,洛黎看起來很震驚,但也就只是震驚,她沒有出言勸我留下來,所以,我的猜測是對的,洛黎就是厭煩了我。
嘴角的笑越發苦澀,我抿住嘴,起身擁抱了她一下後,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她的房間。我的東西本來就很少,母親的東西也被外婆帶走了,這倒給我帶來了很大的方便,搬起家來容易。
對於我要搬出去的事情,洛父很反對。他覺得我一個女生一個人在外邊不安全,雖然只在他家住了一個多月而已,但它是真的把我當乾女兒對待的,他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父愛。
可我和他終究不是父女,他拗不過我,況且洛黎也沒有反對。他曾問過我,我和洛黎是不是吵架了。就連洛父都察覺到了我和洛黎變得微妙的氣氛。
但是我與洛黎並沒有吵架,我也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可我和洛黎的感情就是變了,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理由。
在我們變成這樣的前一天,我們還有說有笑的一起吃飯。不過一晚上而已,我和她的關係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終於走到了洛家大門口,我從洛父的手中接過行李箱,他和洛母不斷的叮囑我如果有困難就一定要來找他們。我乖巧的點頭,視線又不自覺的往樓上瞟。
洛黎並沒有出來送我,我失望的垂眸,她現在到底是有多不喜歡我?
“常夏。”一個清冷至極的聲音不合宜的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手裡的行李箱被人拿走,我擡眸,正好看見任唯玉恬靜淡漠的側臉。她只是叫了我一句、朝洛父洛母點了點頭,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
悶不做聲的將我的行李放在後備箱後就坐上了車,我坐在車上朝洛父洛母揮手告別。車緩緩開動,直到洛家脫離了視線,我都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見的那個人。
“怎麼?”任唯玉察覺到我的失神,她淡淡瞥我一眼後,難得露出關心的模樣。
“任唯玉,你說友誼真的能地久天長嗎?”看着
周圍快速駛過的建築物,我苦澀的開口。
“世界上並沒有永恆的感情,能永遠陪伴自己的也就只有自己了。”任唯玉清冷的開口,我看向她,她還是和往日一樣清冷,彷彿剛剛說話的人不是她。
能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嗎?
我斂眉沉思,她說的似乎很有道理。本以爲家人會一直陪伴自己,可母親去世了;本以爲我與洛黎的友誼可以地久天長,可洛黎不理我了。那些人和物都陪不了自己多久啊……
車子駛進比較偏僻的小路,車也變得顛簸起來。這是去任唯玉家的路,我從洛家搬出來後去她家住。
本來是想詢問她知不知道哪裡有便宜的出租屋。她聽說我無處可去後便說可以去她家住。當然,世界上並沒有免費的午餐,她答應收留我的理由是:在放學後,我必須回家幫她帶孩子。
只要我幫她照顧孩子,她就可以讓我在她家白吃白住。任唯玉說,她並不缺錢,她缺的只是一個真心待她的孩子的人。
“以前的話,你的孩子是由誰照顧?”在車上,我驀地想起,她不是一直在咖啡廳裡打工嗎?那麼是誰照顧孩子?
“唔,請的保姆。”她的身體晃來晃去,這裡的路實在不好走。我皺眉,請的保姆?一個給別人打工的人還有錢來請保姆?
“咖啡廳的工資不會很高吧?”看着那張清冷的臉,我小聲嘀咕。
“嗯。”她的耳朵很靈,我只是小聲的嘀咕一聲便被她聽見了,她沒有反駁,反而認同的點了點頭,嘴角帶着俏皮的笑,“是挺低的。”
我有些失神,剛剛任唯玉一閃而逝的笑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記憶中的她笑的實在太少了,剛剛的那抹笑倒有些像幻覺。
任唯玉炒了她的保姆的原因是:那個保姆虐待她的孩子了。說起這件事時,任唯玉面色如寒,眸裡也閃耀着濃濃怒火。
我不敢多問,想起她前段時間請假沒來咖啡廳,恐怕就是因爲這個吧?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和她認識那麼久,竟然還不知道她的孩子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
“任唯玉,你的孩子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我忍不住詢問,她卻在賣着關子,讓我自己猜。我撇撇嘴,重新閉上眼睛。
一靜下心來,顧念年與洛黎的臉便不斷的在腦海裡盤旋。我懊惱的睜開眼,真是煩心啊!
因爲要一起排練的原因,我和顧念年自然還是每天碰面,那天告白後,他對我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變了的人是我,我有些不敢面對他。
一看到他,我就會想起他說他喜歡我,然後臉就會變得通紅。我討厭這樣的自己,討厭總是臉紅的自己。
因爲容易臉紅,所以總是把自己的情緒暴露無遺。
本來我可以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可那該死的臉紅卻出賣了我,想起那些天,顧念年時不時朝我瞥來的促狹的笑,我就忍不住
懊惱。
“到了。”還在胡思亂想間,任唯玉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下意識的往外看去,卻驚訝到合不起嘴。
眼前那棟小小的房子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本以爲它應該是破破爛爛的,或許在一個破敗的小衚衕裡、或許在所謂的貧民窟,可我卻沒想到它是那麼素雅簡單的小閣樓。
“進來吧。”她熟練的拿出鑰匙打開門,我嚥了咽口水跟隨着她的腳步進了小閣樓。
進了裡面後,我打量着她的家。她的家真的很簡單,甚至有些空曠。我吸了吸鼻子,這棟房子似乎很安靜,記憶中有孩子的家庭應該會很吵鬧的,任唯玉的家,太安靜了。
“你的孩子呢?”我不解的看着將我的行李箱往樓上提的任唯玉,她的動作一頓,空出一隻手來指了指樓上。
看來是在樓上,我點了點頭。她將我帶上了二樓的一個房間,房間是任唯玉在前幾天就收拾好了的,所以很乾淨整潔。
剛開始聽到任唯玉說可以去她家住時,我還有些半信半疑。我和她並不會很熟,只是一起打工,她在閒暇時間叫我拉小提琴罷了。
所以也有懷疑過,懷疑她是不是壞人,是不是要把我騙去拐賣。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這個女人讓人很安心。
將我的東西都收拾好後,我迫不及待的讓她帶我去看看她的孩子,我很好奇任唯玉的孩子到底長得怎樣,到底是男是女。
任唯玉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卻沒有說什麼。而是指了指對面的房間。我一愣,那個孩子就在我的房間對面?任唯玉不是說她的房間在最外頭的那個嗎?難道她不是和孩子一起睡覺的?
我屏着氣息推開了那個門,映入眼簾的是五顏六色的色彩。整個房間的牆壁被顏料塗的奇奇怪怪,我驚得張大了嘴。
終於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那抹小小的身影。那是個大約三四歲的小男孩,他背對着我坐在最裡面的角落,拿着畫筆,似乎在畫畫。
“他叫蘇言末,今年三歲。”不知何時,任唯玉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淡漠的眼睛帶着柔軟。
“末末。”任唯玉在小男孩的身後站定,聲音很溫柔,可是小男孩沒有反應,就像沒有聽見一樣,依舊背對着我們不知在幹什麼。
“末末,這是夏姐姐。”任唯玉見怪不怪的將小男孩拉起來,小男孩掙扎了幾下,最終還是擡起頭看我。這個孩子給我的第一感覺是驚豔,他長得脣紅齒白。柔軟的小順毛服服帖帖的蓋在他的頭上,穿着白色小T恤,皮膚很白皙。
只是……我愣愣的看着他那雙眼睛,許久回不過神來。那雙眼睛很漂亮,只是眼睛裡毫無生氣,看起來就像……看不見東西一樣!
“他……”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那幾個字來,那麼空洞無神的眼睛,再結合咖啡廳的其他人傳的,任唯玉的孩子有病……這個蘇言末該不會是個瞎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