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喜歡騙我……”委屈吧吧的聲音悶悶的響起,答非所問。我驚訝的看着顧念年,他緊閉着雙眼,臉上是一覽無遺的委屈,“你們都喜歡答應我後又丟下我……”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毫無防備又脆弱的樣子,五顏六色的燈光下,他的臉因爲醉酒而緋紅,眉頭緊皺,臉一下一下的蹭着我的腿,這個樣子還真像以前的那隻貓。
“喂!”我動了動腿,抱着腿的他一動不動,被我晃了兩下後露出臉來,卻已經熟睡。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這裡是不能待久的。
還在無措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敲門聲,沒等我應聲,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男人出現在門口,看見地上的我和顧念年後,他明顯的愣了一下。
“你的小男友?”他挑眉靠近我,在離我半米遠的地方停下蹲着看我們。
“你胡說什麼!”我窘得紅了臉,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他見我氣噎的樣子笑了笑,骨骼分明的手朝我伸來。
“閒乘!閒乘!”外面響起一個人的呼喊,男人皺了皺眉,手收了回去。
“祖宗呦!你在這幹嘛!”從外面衝進來一個皮膚很黑的健碩男人,他一下子就將瘦削的男人提了起來。男人不滿的甩開他,臉上盡是不耐煩。
“我朋友在這,你先回去吧!”瘦削男人對那個人道。那男人不滿的似要再說些什麼,瘦削男人狠狠的瞪了過去後,那男人才訕訕的離開。
“你的小男友似乎醉了。”健碩男人走後,他又蹲下來和我平視。
我捏緊了衣角,我並不認識這個男的,他到底想幹嘛?洛黎說來酒吧這種地方的人大都不是什麼好人,我低着頭不理會他。
叫了好幾聲顧念年都沒有讓顧念年清醒後,我扒開他抱住我大腿的手。熟睡的顧念年力氣依舊大得驚人,男人見我扒不開後毫不猶豫的伸手幫我把顧念年扯開。
他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不似顧念年的清冷,他的手很燙,我趕緊將手縮了回來。男人不僅幫我把顧念年扯了下來,還幫我扶着顧念年出了酒吧。
“我送你們回去吧!”男人不顧我的阻攔直接將顧念年放進了一輛車。他在包廂時就已經戴好了口罩和帽子,我仔細的看了看車,又看了看他,驀地就想起了自己爲什麼覺得他眼熟。上次洛黎出事時,我冒着雨走在大街上,是他把我撞倒給我錢,還把他的傘給了我吧?
看他也不大像壞人的樣子,我放心的坐在後座。顧念年很乖巧的靠着窗子坐在我旁邊,整個車裡異常的安靜。
“喂!你小男友的家在哪?”深沉醇厚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嚇得不清,反應過來後趕緊報了顧念年公寓的地址。
他淡淡的說了句哦之後就認真的開着車沒有再和我搭話,我愣愣的看着他的側臉,怎麼總覺得自己見過他?不是指的送傘的那次,而是更早。只是似乎聽見那個健碩男人叫他‘閒乘’,我並不認識叫閒乘的人。
“到了。”男人停下車幫我把顧念年扶了出來。鄒婆婆已經回去了,公寓裡沒有一個人。男人將顧念年放到他房間的牀上後就匆匆離去,我甚至連道謝都沒來得及說,他就已經開車離去。
整個公寓又只剩下
我和顧念年兩個人,我無奈的看着老老實實坐着的顧念年哭笑不得,我應該做什麼?我沒有照顧醉酒的人的經驗,一時不知道該幹什麼。
“唔……”過了一會,顧念年突然皺緊了眉頭,手捂着嘴驀地跑向浴室。我趕緊跟了過去,一進浴室就是撲面而來的酸臭味。我忍無可忍的捏着鼻子走向抱着馬桶的顧念年。
“你還好嗎?”輕輕的拍着他的背,我放低聲音開口道。他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這副樣子的他真的是太令人不敢相信了,平時那個優雅乾淨的他真的是這個伏在地上抱着馬桶嘔吐的少年?
顧念年沒有回答我,只是起身默默的到洗漱臺那裡不斷把水拍向自己的臉。我出神的看着鏡子裡的他,他似乎清醒過來了,眼色清淡,沒有了剛剛的木吶。
“你能出去一下嗎?”他突然轉頭看我,眼神清明,已經是清醒狀態了。我胡亂的點頭,兩步化作一步的往外走。
明明沒看到顧念年的時候就想着找他問清楚,現在看到這樣的他,我反而想要逃避。醉酒時,他低聲說的那幾句話還回旋在腦海,那時的他纔是最真實的他嗎?他在害怕別人丟下他嗎?
如果是這樣,我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顧念年和我真的很像呢!內心深處也是患得患失害怕失去,這就是過度缺乏安全感吧?顧念年的外表看起來真不像那種人啊……
啪嗒——顧念年從浴室走了出來,他穿着灰色睡衣,劉海溼溼的搭在額前擋住了眼睛。我慌亂的起身,侷促得不知道該把眼睛的視線放到哪裡。
“我……我先回去了。”最後,我低着頭說道。沒去看顧念年的表情,我耷拉着頭往外走,這個樣子的自己真的好沒用啊……
“在這睡吧。”聽不出感情的聲音止住了我出門的腳步,回眸撞入顧念年毫無波瀾的眼睛,剛要拒絕,卻見他的眉頭突然又皺了起來,手捂住胃部,一副很難受的樣子,“我胃痛。”頓了頓,他又指了指腦袋,“這裡也疼。”
看他臉色真的蒼白了少許,不像騙人的樣子,我趕快走過去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子。他的大半個身子壓在我身上,最後乾脆直接抱住我,臉又埋在了我的頸窩。
細細的呼吸掠過我的肌膚,我的呼吸一窒,不敢動彈半分。他身上的酒味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餓了。”他悶悶道。
我被他束縛在懷裡,看不到他的臉,一時猜不透現在的他是否清醒,畢竟他剛剛的口吻帶着撒嬌的意味。
“嗯?”許是見我沒有回答,他擡起頭來,我這纔看清他的臉色。沒有先前那副迷離懵懂的樣子,反而帶着些清冷。
我驚歎於他恢復清醒狀態的速度,看電視裡的不是得醉個一夜麼?掙脫他的懷抱,我下樓給他準備吃的,現在已經將近十點,他又胃痛,想了想,我拿出些米準備給他煮粥。
他也跟着下樓了,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當我把那碗粥遞在他面前時,他很老實的接過默默的喝着。
喝完之後,他把碗一放就上樓去了。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一時哭笑不得。
直
到我上了樓,才發現他的房間門緊閉。侷促的在他房間門口徘徊了許久,最終還是自己去了先前住的客房。
客房和上次來時沒什麼改變,鄒婆婆應該是每天會來打掃,房間很乾淨,沒有一點灰塵。沒有意料之中的失眠,反倒是剛躺下不久就陷入熟睡。
這一覺睡得很好,一覺到天亮。我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許久才反應過來這是顧念年的公寓。簡單洗漱完後又重新躺在牀上發呆。外面傳來開門聲,我趕緊從牀上起來,顧念年已經起牀了?
偷偷打開一條縫往外看,卻猛然看到那抹修長的身影。
“你怎麼在這?”他似乎也被我嚇了一跳,隨即眉頭緊皺,推開門把我扯了出來。
“你……我……那個……你喝醉了。”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疑惑不解,他昨天不是清醒了嗎?怎麼覺得他忘記昨天的事了?
顧念年的臉變了變,眸子緊緊的盯着我。我乾乾的笑了笑,自己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他怎麼一副要殺我滅口的樣子?
“我是第一次喝酒。”他上前一步,黑黑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像是要從我臉上發現什麼。
我反應過來,他這是怕他醉酒時做了些什麼或說了些什麼吧?想到他昨天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的樣子,我挑眉,卻不告訴他昨天他幹了什麼。他躲了我兩個星期,讓我糾結了那麼久,那我就應該讓他驚慌一下。錙銖必報一直是我的人生信仰。
“難怪。”搖搖頭作唏噓狀後,拋下撲朔迷離的兩個字後,我繞過他往樓下走去。
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他鉗制住,他的手掌依舊帶着些涼氣,覆在我的肌膚上竟出乎意料的舒服。只是接下來他卻把我往他身前一拉,背就靠在了他身上,灼熱的體溫通過背傳遍全身,背脊下意識的僵直。
“不告訴我?”他的氣息噴在耳朵上,癢癢的。我偏頭稍微偏離了他一點,眉頭不自覺的擰了起來。他身上清冽又帶着薄荷香的味道撲入我的鼻子,像某種藥物,讓我的心跳又瘋狂的加快。
我不喜歡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心悸感。這代表我越陷越深,可顧念年卻依舊是那副樣子,嘴上說着喜歡我,卻沒讓我看到多少他喜歡我的樣子,這讓我很沒安全感。
往前輕跨一步脫離他的懷抱,一邊爲自己加快的心跳懊惱,一邊沉着臉疏離的開口道:“你喝醉的時候很乖,什麼也沒幹。”除了一臉委屈的讓我不要離開你。
身後傳來他低低的笑聲,我瞬間耳根滾燙,三步並做兩步的往樓下走。身後也傳來腳步聲,他似乎跟着我下樓了。
樓下的鄒婆婆看到我後明顯的一愣,不過片刻又朝我和藹的笑:“常小姐想吃什麼?”
“不用了。”早上起來沒有什麼胃口,我搖搖頭。不顧鄒婆婆錯愕的臉,我走向玄關處換鞋子,昨天一晚上沒回去,洛黎應該又要擔心了,還是趕快回去比較好。
“生氣了?”顧念年斜靠在玄關處的牆上皺着眉頭看我。繫鞋帶的動作一頓,生氣?是有一些吧,不過卻不是因爲這個。
擡眸涼涼的瞥他,他是裝傻嗎?躲我躲了兩個星期了,現在見到我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