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6年中,讓很多人難以想象的事情發生了。呂后將彭越帶回,竟向高祖謹言:“彭王是豪壯而勇敢之人,如今把他流放蜀地,這是給自己留下禍患,不如殺掉以除後患!”隨後讓彭越的門客告他再次陰謀造反。廷尉王恬開呈報請誅滅彭越家族,這次高祖批准,於是誅殺了彭越,滅其三族,封國被廢除。這重大消息讓所有人措手不及,沒人知道爲何呂后竟突然有此一計,未來將如何發展。
同樣,單駱天等人更不知該何去何從,本指望藉助樑王彭越之力,幫助景家恢復名譽和往日榮耀,更加上一直以爲樑王可能與背後一切大局有關,誰成想竟然已是陰陽相隔之人,看來一切猜測都將歸零或向笑天宏的猜測靠攏。
景月更是灰心喪氣全無精神,衆人看在眼中也是無奈,尤其單駱天深知其中利害,對於景家而言可能再無天日可見,下一步該當何去何從。單駱天沉吟片刻說道:“月兒切莫灰心,我們還可以私下查明因由,再決定如何,如今之事還不到…”話未說完,景月接口道:“大哥莫要謊話欺我,自從樑王及其三族被誅,景家‘風’字門和你‘斷’字門人已經全無音訊,大勢已去,景家靠山已倒,就此結束罷了,也許就是命,是件好事猶未可知。”
一旁笑天宏看在眼中說道:“小月兒,莫愁,小五說的並非欺你之言,咱們能做之事還有一件,就是查明其中真相。”“查明又能如何?”景月接口。笑天宏一樂:“查明便可死心或者再做決策!”景月不解問道:“大師兄您大智慧,還請明示。”看看天上的雲朵,笑天宏接着說:“死心者,如查明原因始作俑者真是高祖,放棄則可;再決策者,如是其他勢力,包括呂后,那就蒐集證據取得信物,是呈上高祖評理,還是集結勢力再燃硝煙,決定即可。”
衆人都愣住了,景月輕咬嘴脣沉思良久,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最終決心說道:“謝謝大師兄,月兒決定查明原因,向高祖明示,爲樑王和景家伸冤。”笑天宏說道:“你可想好,這僅僅是最好打算,可能難度遠遠超出想象。即使成功,也僅僅夠得上告慰逝者而已。”景月頷首堅決道:“是的,雖然可能以卵擊石,最後屠滅當中,但月兒願意一試。即使爲了景家,月兒也不願讓硝煙再起,生靈塗炭。”笑天宏微笑表示支持,衆人打馬前行去了。
在一處大型巖穴深處,有一人慌忙趕來單膝跪地道:“啓稟大人,樑王和其三族已確信被誅,之首被劉邦要求掛在洛陽城頭示衆,並下令:有誰敢來收斂或者探視,就立即捕之。”看着眼前懸掛巖壁之上的長戟(注:這就是後世三國時期呂布所用的方天畫戟原型),“啪”的一聲單掌擊碎了身旁的桌角,恨聲道:“這賤婢!留你成了禍患,此棋着實殺的我狼狽至極,在羽翼未豐之時借呂后之手斷我後路,高明!傳令下去,依計行事。”回報之人諾後離開。此人自語道:“單駱天、景月,咱們該見面了。小輩,我倒要看看你將如何實現你的大義!”
深夜時分,單駱天窗外有一小石砸中窗櫺,激靈起身,就準備抄兵器在手,突聽外面人聲輕笑:“傻哥哥~是我!你這緊張的動靜,可是要去打仗?”隨後聲音慢慢遠去,原來是景月。不知所爲何事,撓撓頭,單駱天放下兵器推門,看到那婀娜身影,微一沉吟追至。
星辰月下,樹旁湖邊,兩人並排而坐,看了看單駱天,景越好笑,慢慢依偎過來靠在他身側,突然覺得其渾身肌肉堅如鐵石,心中暗笑。說道:“單大哥,雖然白天我與師兄對答,但我深知,希望渺茫,不求其他,只求盡力而爲,且還能全身而退罷了。”單駱天並未答話。景月接着說:“記得那夜林中我曾問過,事情結束,你將置我何處?” 單駱天最怕她重提這個問題,於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景月悲泣出聲道:“我知對大哥來說,景月僅僅是一過客,是你的任務,是你的一場大義罷了,事情終了一切皆休,也實屬正常,月兒不怪你便是。”說罷起身準備遠去。
這一下像是勾到了單駱天痛苦的記憶,猛地驚醒,霹靂大喊:“不準走!”急忙拉住她的玉手。景月不查,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力拉扯,莫說她不會武功,即使會也難以抵擋,“呼”的一下被重新拉坐下來,彷彿怕再次失去她,單駱天第一次主動擁她入懷。慢慢加力,抱的生疼,但景月沒有掙扎,良久良久。
一條魚兒躍出水面,不知是想吸收月之精華,還是想打破這溫柔的沉靜,“噗通”一聲重新入水,激起層層漣漪,遁去了。單駱天一驚的同時,景月開聲道:“大哥,你要對月兒分筋錯骨不成?好痛!”如夢方醒,趕緊放手,站起身來,背過身去。心中暗笑問道:“大哥之意,事情結束後不准我走?那讓月兒何去何從?”調皮的走過去要看單駱天現在的臉色,弄得他不得不躲避目光,兩人嬉笑追逐而去。一條倩影樹後走出,右腿微跛消失在陰影中。
景月拽着單駱天的背後衣衫,撒嬌道:“好啦好啦~不再逗你了,傻大哥~那我聽聽你的回答吧!惹我不高興,我還會消失的讓你再也找我不到哦!”果然奏效,單駱天止步轉身,低聲說道:“大哥之意…是…事成之後,你可…可願隨大哥一起…”還未說完,一聲歡呼,如雀兒歡喜般飛撲過來,再次抱住他。輕聲說道:“月兒很是喜歡,不管未來如何,願隨大哥而去~” 單駱天臉上帶起微笑說道:“甚好!我想師傅他老人家也會喜歡你的,師姐會更開心,這樣在門中就不是隻她一個女子了~”“騰”地一下氣撞頂樑門,景月頭也不回,氣鼓鼓的疾步走了,自語道:“傻大哥!臭大哥!” 單駱天不知所以,慌忙跟上不停招呼,景月不理,兩人前跑後追向落腳驛站去了。
後夜時分,突然窗下一聲輕咳,單駱天驚醒,抄起兵器出門。前方一人影招手。單駱天隨後跟上,向遠處而去。
還是在那湖邊,單駱天沉聲說道:“秋曄,可以了,腿腳不便不宜疾行,這裡說話就好!”此人一震扭過臉來,撤下面紗,果然是那大難不死的秋曄。
“你怎知是我?”秋曄驚奇到。“你一路尾隨,我與大師兄都已察覺,本不知是你,大師兄想抓過來詢問,怎奈發現是一女子,且腳上有傷,諒是有事想找時機,所以靜觀其變。認識我的異性少之又少,我只能想到是你大難不死。不知這次出現有何所求?”誰知秋曄竟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這下單駱天反而呆住了。
“單大哥!秋曄不求原諒,只求你能看在曉飛的面子上…”秋曄顫聲說到。提到曉飛,怒從心頭起,吼道:“你有何資格提他?他對你一往情深,深信能以情融化你的心,可你送給他了什麼?”秋曄以膝當足跪了過來說道:“單大哥,聽我一言,曉飛身死並非我所爲,請你相信,我…我愛他…深深的,我不可能害他!” 單駱天冷冷說道:“那曉飛在天之靈是否可以安息了?”秋曄搖頭說道:“單大哥,你…你可以不信,但是我還是要說,你需要防備的,反而是你那關心之人!”猶如晴天霹靂,單駱天問道:“你說什麼?景月?”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出手扣住她手上脈門,稍一用力,疼的滿頭是汗。單駱天大喝:“說!誰指使你的?”
秋曄疼的豆大汗珠落下咬牙堅持說道:“我們都屬一個組織,她是上級我爲下屬,爲的就是取得信物拉攏勢力!”“是那位宗主?” 單駱天接口。秋曄一驚:“你知曉宗主之事?”手中稍稍放緩。秋曄說:“單大哥你想,當時墓中,曉飛命在旦夕,我心中只剩下他,全然忘記所託任務,心慌不止,我擔心他。當時迷香乃景月所爲,我們事先都有解藥自然無礙!”“也就是說你們聯手,由你帶信物出墓,她繼續留下另有所圖?關曉飛何事,爲何殺他?” 單駱天接着問。秋曄哭泣道:“單大哥,我愛他,怎可能傷害於他,我走時他僅僅是昏迷並無生命之危,我懷疑是那景月所爲,必定是在她收拾殘局時被曉飛發現,纔會…”
是真的麼?那豈不是太可怕!單駱天不敢相信,但這樣回想,墓中仍未解決的疑問,似乎有所解釋。
單駱天問道:“你今天見我,就是爲了解釋曉飛之死?”放開扣住命脈之手。秋曄搓揉着手腕,頷首:“是的,那晚在林間,我看她想迷惑你,看見她我就想到曉飛慘死!怎能饒過她!衝動之舉,可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她算計,不知如何竟然使我墜崖,無法轉告你實情,還好我大難未死,活到今天。單大哥,她,她是呂后智囊,連宗主都要忌她三分!雖身爲景家之人,可她一直心存二心,我輔佐於她,我比誰都清楚的!相信我!”
又一晴天霹靂,單駱天差點坐倒。真沒想到,景月還有此等身份,真沒想到,沒想到…
看單駱天愣在當場,秋曄說道:“單大哥,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暗中查探實情,我會再去搜羅證據提供給你。如果最終結果還是證明我害死的曉飛,我情願被單大哥醢之(注:醢刑,古代最殘酷的刑法,將人活活剁成肉醬)。” 單駱天揮揮手,示意秋曄可以離開。在離開前秋曄再說:“單大哥,請一定當心!景月着實厲害,心機難測,不要被溫柔所惑,保重!”向林中走去。看着她消失,單駱天說不出的滋味。當時四人途中何種樂趣,怎地變成如此?如果景月像其所說,自己該當如何?真的忍心動手麼?搖搖頭,探口氣,好似瞬間蒼老幾歲一般,景月那頑皮、活潑,讓人喜愛無法自拔的身影在眼前不停浮動,揮之不去…
讓單駱天沒想到的,身後林間,一隻纖手掐住秋曄咽喉,喉中咕噥着:“你…你…竟然…深藏不露…太狠…單…大哥不會放過…你的…”呵呵笑起,一人說道:“賤婢!找死!接連壞我好事,爲了排除嫌疑,我一次次改變計劃,大費周章,這次好不容易再進一步,竟然又來搗亂,留你不得!”秋曄說道:“你…我和…曉飛九泉下…不會…放過…放過…”“咔嚓”一聲,脖頸被人扭斷,秋曄就這樣去了,最後一滴淚水從眼角流出。“噗通”一聲屍身丟入湖中,不多時沉入其中再也不見。“呵呵呵~你們來吧!如果能有冤魂索命,我早就身死多時了,還能至今?你們終於可以地下廝守,我倒是羨慕得很!”一聲輕笑,人也走遠。
驛站前單駱天陰沉不定,突然加快腳步向裡奔去,輕敲房門,裡面無人應答,“砰”的一聲強行推開房門,一聲驚呼出口,一小女子手抓被頭忙遮住自己,顫聲道:“誰…是誰?…你想怎樣?我…我單大哥就在近前…”月光劃過窗戶,看清來人竟是單駱天,雙眼赤紅渾身顫抖,景月被駭到了:“大哥…怎麼…是你?”猛一激靈,急忙關門退出,回到自己屋內,“啪啪啪”三下,狂扇自己嘴巴,鮮血直流,心說:冷靜!怎能繼續魯莽下去,大師兄說過,學會隨機應變,暗中觀察。
那邊屋裡,被子後一身外裝,險些被單駱天發現,景月也是吃驚不小,隨即換內裝側臥牀上,後背衝門,盯着牆陷入沉思,這次再無先前的那種嬉笑之氣。
一夜再也無話,轉眼第二天到來…
“咚咚咚”有人拍門,單駱天起身查看,三師兄引來一人,手持‘風’字門令牌參見,很是驚奇,問明來意。原各異姓諸侯和散亂勢力聞彭越死訊,竟開始私下集結,目前已發現多處勢力開始往長安進發,不知何意。此人就是想前來告知並請示,請景月和‘斷’字門掌舵幫助定奪,樑王麾下和景家目前所剩人手曾商量多次,是否要參與其中。
單駱天領着此人與景月、大師兄一干人等見面,重複因由,衆人沉思。笑天宏問道:“小五,這種陣勢要聽聽你的分析。”單駱天回道:“大師兄、月兒,咱們不能參與,目前這種陣勢看來是有幕後之人集結各方勢力,想借樑王之事大做文章,高祖既然敢下令如此,必定有所防備和監視,如果參與,樑王麾下和景家這些殘部,恐怕最後坐實反叛之名了。再者這背後主使者不知是誰,會不會是一個一網打盡的圈套。小弟認爲,可以先調查主使一方,再決定最終如何,畢竟這不是小事,稍一不慎,恐怕生靈塗炭就在眼前,這是影響衆生的大事。”
景月頷首:“單大哥我同意你的想法,月兒本就說過,與替樑王和景家伸冤想比,生靈塗炭太過可怕,我想景家先輩在天之靈,也不允許這種事情再發生。”笑天宏在旁同意,單駱天暗暗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和表情。
單駱天問道:“這位小兄,最近處的‘風’字門人系統是否完善?”此人頷首道:“掌舵明鑑,此地分支系統仍在,可以隨時差遣!”“好的,煩勞你告知你們當地風長,儘快探查背後指使的勢力所在或者相關消息,也好讓我們着手下一步計劃,請告知景家麾下各部,稍安勿躁,樑王麾下吾等不能控制,但要先保證景家各部不能隨波逐流。吾等近日會在此等候你們風長消息。”單駱天說到。“得令!”此人回到,疾步離開了。
單駱天和笑天宏一對眼色,笑天宏與燕北山耳語後,拉着柳娟兒,燕、柳二人也快速跟着出去了。
景月問道:“單大哥,你這是?難道懷疑剛纔之人…”“是的,月兒,那個人很有問題,咱們期間一直想辦法聯繫‘風’字門和‘斷’字門門人杳無音信,可如今突然出現,又在這特殊階段,且竟能準確找到吾等,還對每個人這麼熟知。月兒你還是男裝,他見到你就知你是景家之月,豈不怪哉?”笑天宏接口:“還有,此人竟說有樑王麾下信息,小月你想,這種情況下,樑王麾下,那個不在高祖監視範圍?還敢大張旗鼓與景家各部互有往來,呵呵呵~怪哉之二也。”單駱天暗中看着景月再說:“此人目的,就是爲了引起吾等注意。目的看來應該是衝着你、我二人而來,想看咱們如何決定,另外就是目前計劃何爲,如無意外,過些時候,他們風長必然親自帶來消息,又會有重重陰謀、陷阱等着咱們去跳。”
景月一拍手:“哦,所以大師兄讓三師兄和四師姐出去,就是想順藤摸瓜,探知背後主使之人或者背後因由,是也不是?”
突然門被打開,一人柔聲說道:“你師姐的本事可不成,僅僅只能探查周邊是否有暗線埋伏而已。”是柳娟兒。
“師姐…?”單駱天急問。柳娟兒微笑着說道:“如你和大師兄所料,周邊暗線總共六人,都已讓他們休息去了。下一步就看三師哥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