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莫晚看着鄭銘軒略顯得疲憊的身體,不禁就向前走了一步。
“鄭大哥,你路上慢點。”
“嗯。”
鄭銘軒溫淡的笑了笑。
從彷彿是暗無天日一般的漆黑走廊走上來,鄭銘軒微微眯了眯眼睛,適應了一下外面的光線。
丁鬆尚埋怨着說:“少爺,你爲什麼不告訴喬小姐啊,你明明就是爲了她的孩子,大半夜的就從安城連夜飛過來的。”
“多說無益。”
鄭銘軒只說了這四個字,就打開了車門,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魏婧瀾,“小師妹,直接去你爺爺家,我還是要去拜訪一下老師的。”
丁鬆尚扶着鄭銘軒上了車,“但是少爺,你既然是爲了喬小姐的孩子來的,那孩子已經被推進手術室了,你怎麼不看看他怎樣了?”
鄭銘軒目光悠遠。
“你沒有看到,那些打手都已經被賀西珏的人給放倒了麼?那就說明,孩子,肯定是沒事了。”
要不然,他怎麼可能將喬莫晚一個人在那裡呢。
就在他拼了自己的全力,也要去阻擋手術室門的關閉而被撲倒在地上的時候。
他看見那個從樓梯上飛奔下來的女人,虛軟無力,一點一點的滑落在地上,靠着門,他多麼想要走過去,將她給摟在自己的懷中。
只是……
當身後的男人走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停住了腳步。
當看到那男人懷抱着那女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
母親說,有什麼就去爭取,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只不過,如果已經晚了呢。
………………
此時,地下室走廊上,手術室的門,緩緩地打開了。
喬莫晚急忙就要向前走。
但是長期保持着一個姿勢,她膝蓋一軟,差點就向前面跪在地板上,幸而身後的賀西珏一把撈過喬莫晚來摟在自己的懷中。
“別亂動。”
手術的燈光很強烈,和陰暗的走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喬莫晚被光線刺的別開了臉,剛想要擡手遮擋一下射過來的光線,已經有一雙大手先與她,擋在了她的眼前,等到十幾秒之後,適應了光線,才移開了手。
杜墨淳從手術室中先走了出來,懷中抱着一個嬰兒。
“喬小姐,小諾很好。”
喬莫晚急忙看向杜墨淳懷中抱着的嬰孩身上。
小諾躺在大紅色的襁褓之中,一張粉嫩嫩白胖胖的小臉上帶着笑,咬着自己的手指頭,看向喬莫晚。
喬莫晚剛纔一直強忍着的淚水,終於在看到自己的孩子的這一刻,決堤了。
小諾砸吧砸吧了一下自己的脣,將自己的小肉手向喬莫晚伸了過來,好像是伸出手來,想要喬莫晚抱。
喬莫晚伸手想要抱,被賀西珏給擋了一下。
“你現在身體太虛,先叫老四抱着。”
基於自己的身體狀況,喬莫晚便收回了手,只用手指在小諾的小臉上輕輕地捏了一下,“乖,先叫杜叔叔抱着你。”
小諾咯咯的笑了兩聲,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裡出現一絲了悟,彷彿是聽明白了一樣,將兩隻小胖手又重新縮了回去。
羅露露緊張極了,當她看到杜墨淳抱着喬莫晚完好無損的孩子從手術室之中走出來,她的心已經沉入了谷底。
“萱萱!”
羅露露衝進了手術室之中。
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垂首站在一邊。
在手術檯的牀上,躺着一個女嬰。
女嬰的眼睛緊緊地閉着。
羅露露的心咯噔一下,撲了上去,“萱萱!我的女兒!到底怎麼了!”
杜墨淳皺了皺眉,“你如果再這麼掐她,恐怕她就沒氣了。”
羅露露的手,這才放下來,氣息不穩,有點氣喘吁吁的。
“那她是……”
她的手指探到萱萱的鼻子下面,感覺到一絲悸動的鼻息。
畢竟也是一個嬰孩,杜墨淳還是不太忍心,便主動說:“剛纔她打了麻醉劑,就一直哭,她的體質太弱,就昏睡過去了,藥勁兒過啦就會醒過來。”
杜墨淳頓了頓,接着說,“即便是能找到相匹配的腎源,我忠告你一句,原本她可以活到兩歲,這個手術過程中,說不定就頂不住了。”
羅露露不由得抱緊了懷中的孩子,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畢竟是一個母親。
此時的眼淚,不是假的。
“如果你真的想要保住自己的女兒,先給她補充營養增強體質纔是正道,換腎手術,不急着做的……”
“杜墨淳,你走不走了?不如你住在這裡?”
賀西珏冷冷的聲音傳過來。
“……”
杜墨淳抱着小諾轉身就走。
在樓梯口,有賀西珏找來的警察。
警察走過來,將在手術室裡的幾個醫生護士給抓了,“請出示你的醫生證件和營業執照。”
這幾個人都低着頭,沒有說話。
警察說:“你們這是黑診所,跟我們走一趟。”
幾個人直接伸出手來,手銬咔咔的銬在了手腕上。
警察對羅露露說:“幸好你們沒有讓這個人做手術,他就是一個騙子,之前出過一次醫療事故,死了人,我們一直在找這人。”
羅露露一聽,眼睛一下睜大了。
羅玉紅拼了命的過來,脫了自己腳上的高跟鞋,就向着前面的所謂的“醫生”砸了過去。
“你去死吧!我女兒差點就死在了你的手裡!”
警察也沒有擋,任由羅玉紅打了一會兒,才推開了這人,“行了,如果不是你不走正當醫院的手續,會讓這種犯罪分子有可乘之機麼!”
另外一個女警察附和着說道:“還說你女兒差點死了,你如果是害人家的孩子死了,纔是罪無可恕了!”
羅玉紅一臉的頹喪,向後踉蹌的兩步,跌跌撞撞的靠在了牆面上。
程澤宇站在走到樓梯口的必經之路上。
賀西珏攬着喬莫晚的腰走過去,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腳步。
程澤宇的目光,落在喬莫晚的身上,“我有話要說。”
賀西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屑,冷傲,“嘴長在程少臉上,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不說,就讓開路。”
程澤宇忍着內心一股氣,強自按壓下去,“莫晚,我想要和你單獨談談。”
喬莫晚看向程澤宇,眼神之中慢慢的都是疲憊。
“我和你沒有什麼私事,你想要說什麼直接就說吧。”
程澤宇看着喬莫晚這樣淡淡的樣子,最終還是不肯放掉這一次機會,說:“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沒有處理好。”
“是你沒有處理好,還是你根本就沒有處理?”
喬莫晚冷冷的笑了一聲,“你現在就在手術現場,如果能阻止的話,你早就阻止了,那麼就只有一個原因,你是默許了,甚至於推動了,現在手術沒有做成,你就來撇清關係了,我倒是無所謂,你叫你身後跟着的那個女人,怎麼看你?你現在又想要來挽回我了,那要不要這個婚,先不離了?”
她攜槍帶棒的話,叫程澤宇聽了皺眉,賀西珏更是眉心直跳。
這是什麼破比喻。
好不容易要離婚了,又不離了,他頭一個就不同意。
賀西珏吩咐幾個黑衣人,“叫他別擋路。”
兩個黑衣人走過來,直接將程澤宇給架開了。
“喬莫晚,我真的有話要給你說!”
程澤宇猛地掙脫了身後黑衣人的手臂,一下就拉扯到喬莫晚身上的衣裙。
黑衣人眼疾手快的就又將程澤宇掙脫出來的手臂給按壓下來,這次直接扣在了背後,再擡頭看了一眼boss陰冷的眼神,頓時就低下了頭。
完蛋了,這點事情都沒有做好,恐怕會被boss直接給噴死的吧。
雖然只是拉了一下,但是收回,卻已經晚了。
領口向下拉,露出了鎖骨向下的一道紅痕。
程澤宇眸子赫然放大。
“你……你受傷了?”
這交叉兩道的紅痕,一看就是有人刻意留下的。
程澤宇腦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來,看向賀西珏,“你竟然……你竟然用道具鞭打?禽獸不如!”
程澤宇咬牙切齒的說着,被一個黑衣人將一個髒兮兮的抹布直接給塞進了口中。
賀西珏覺得好笑,眸光冷然,“一個禽獸,罵別人禽獸不如,程少,你實在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喬莫晚被賀西珏拉扯的腳步微微踉蹌,抓住了男人的衣角。
賀西珏眸光深了深,直接俯身將喬莫晚給打橫抱了起來,擡步向着樓梯口走去。
走廊上,又再度恢復了寂靜。
賀西珏將喬莫晚給抱坐到了車裡,杜墨淳隨後,懷中的小諾給遞了過去。
喬莫晚接過小諾,小諾下意識的就直接往喬莫晚的胸口舔。
小舌頭直接就舔了上去。
喬莫晚頓時尷尬極了,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車外,那兩人貌似是沒有注意到這邊,“先忍着吧,小寶貝,回去先吃奶粉。”
這兩天沒有好好吃飯,喬莫晚估計已經不出奶了,回去要吃一些催奶的食物。
關上車門,杜墨淳眼角向着地下樓梯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警察就在這兒,你不準備拿下她?”
賀西珏繞過車尾,“現在還不是時候。”
畢竟是安城的案子,那麼就等人回去安城了,再和他們算總賬。
來的時候風塵僕僕,現在沒有什麼急事,賀西珏便叫許步在西城大酒店定了一間總統套房,帶着喬莫晚打算住一夜,第二天乘航班離開。
可是,在網上訂票的時候,才發現喬莫晚的身份信息被凍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