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勇原本是靜悄悄的走進來的，現在見到阿昌這樣激烈的動作，嚇的一個激靈，也顧不上過來看喬莫晚了，轉身就出了房間，順便給帶上了門。
喬莫晚驚的瞪大眼睛。
他沒有昏迷？
那剛纔……
阿昌看向喬莫晚，眼眸之中浮現了一絲笑來，嘻嘻的笑了笑。
喬莫晚：“……”
他是裝的？！
他在耍她！
喬莫晚氣的不行，直接想要將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給推下去，誰知道他非但沒有被推下去，反而好像是八爪魚一樣，牢牢地將喬莫晚給抱在了懷裡，那東西就杵在她的臀部。
喬莫晚掙扎，被男人的手給按了下去。
脣貼着她的後脖頸，“親親，睡覺覺。”
喬莫晚渾身都是汗，不過，看着阿昌不再有下一步的舉動，心裡也漸漸地寬心了。
大不了她就這樣挺着，不睡覺。
可是，不知道是這個懷抱，帶給她有多少安全感，還是很疲累。
再加上徹夜的神經緊繃，剛纔熱水和冷水交替，現在一鬆懈下來，就立即沉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而就在喬莫晚身後的男人，一雙迷惘而癡傻的眼睛，頓時乍現一道滾燙的深沉。
………………
喬莫晚病了。
冷水還是其效果了。
雖然說一整夜在被子裡悟出了汗，頭還是發燙起來，鼻子塞塞的。
喬莫晚是被看醒的。
天一亮，她就睡得不是多安穩的，淺睡眠，感覺到有人一直在看着她，睜開眼睛，就看見在自己的身旁，趴着一個腦袋。
頓時，喬莫晚就給嚇醒了。
腦子裡剩下的那一丁點迷茫的睡意，也都完全消散了。
“你醒啦？！”
阿昌託着腮，看起來很高興，一下就從牀上跳了起來，大聲叫着：“媽！媽！媳婦兒醒啦！”
喬莫晚：“……”
她動了動胳膊，覺得小腹一陣憋脹，想要去廁所。
剛一掀開被子，就又心急火燎的重新蓋上了。
被子下面，還是光着的。
喬莫晚擡眸，猛然對上阿昌的視線，有點惱羞成怒這個傻子，“看什麼看？！”
這一瞬，她彷彿是在阿昌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戲謔的表情。
喬莫晚有點疑惑，再看過去，發現他的目光又渾濁而呆滯了起來。
還是個傻子。
宋大媽已經拿着新衣服過來，給喬莫晚放在牀邊，“快點穿上，這新衣服是阿昌的，你待會兒給他穿上。”
喬莫晚在宋大媽面前還是需要僞裝，便點了點頭，裝作腰痠背痛的姿勢，縮在被子裡緩緩地穿上了衣服，先下了地。
剛一下地，就頭暈目眩！
喬莫晚向前踉蹌了兩步，一下就撞在了前面的櫃子上。
阿昌嚇了一跳，大叫了一聲撲過來，“暈，你暈！”
宋大媽捂着嘴笑了笑，“這是正常的。”
昨晚，動靜那麼大，有一個多小時吧，能不腰痠腿疼麼？
這樣想着，宋大媽就一把掀開了被子。
紅色的錦被，看不出來上面是否有落紅，宋大媽也不關心是不是喬莫晚是處女，價錢不貴，張老頭給兒子買了個雛兒，花的錢是她的三倍呢！
她主要是看有沒有……
被子面除了是有點褶皺，一丁點都沒有白濁。
宋大媽不禁就皺了皺眉，難道是……全都弄進去了？所以沒有漏出來一丁點？
喬莫晚從前面的一面落地鏡裡，也看見了宋大媽臉上的狐疑。
她急中生智，在半扶着自己的阿昌的胳膊上推了一下，“都是你，一直在裡面一整夜不出來！”
這句話，她自己說的都紅了臉。
反正就是說給宋大媽聽的，身邊兒的阿昌是個傻子，也聽不懂。
喬莫晚瞧着宋大媽歡天喜地的去做飯了，微微的舒了一口氣，才扶了扶自己的頭。
她真的不是腰痠腿疼而跌倒的，是因爲頭疼。
喬莫晚將阿昌關在門外，上了廁所。
起來的時候，又是一陣頭暈目眩，喬莫晚扶着牆，才勉強走出來。
一開門，就看見阿昌還在外面站着，一雙眼睛炯炯的盯着她，黑亮驚人。
喬莫晚一時間有點侷促。
上個廁所，外面還有個異性在盡職盡責的等着她。
腳步就有點不穩，阿昌一下扶住了她的肩膀，下一秒就將她給扛了起來，摔在了後面的牀上。
喬莫晚哎呀一聲。
腦袋還在暈眩中，眼前已經蒙上了一個黑影。
呼吸一下近距離的浮動在她的臉上。
睜眼一看，阿昌已經是用他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喬莫晚的額頭。
“好燙！”
下一秒，阿昌就好像是一根彈簧一樣，從牀上彈跳了起來，轉身就向着門外跑了出去。
“燙！好燙！媳婦兒的頭好燙！”
宋大媽很明顯沒有當回事兒。
可能是害羞，體溫高點兒，也沒什麼。
可是，還是拗不過自己的兒子，硬是被從廚房拉到牀邊，叫宋大媽摸一摸喬莫晚你的頭。
宋大媽寵溺的搖了搖頭，手在自己的圍裙上擦了擦。
“哎呦！”
宋大媽的手剛剛觸碰到喬莫晚，就差點跳了起來。
怎麼這麼燙！
這已經是超出正常範圍了！
“是發燒了吧？”
阿昌傻乎乎的點頭重複，好像是個復讀機一樣：“發燒了，發燒了，發燒了……”
宋大媽轉身就去找退燒藥，“等會兒，我去給你找藥。”
看來，這女人身子真是不行啊。
昨天才剛剛做了那種事情，今天就發燒了。
等到她這次好了，看來，以後要好好地叫她出去幹活運動一下了，要不然總是這麼病歪歪的在牀上，怎麼好生養呢。
宋大媽拿了退燒藥出來，給喬莫晚就着水喝了。
喬莫晚渾身無力，就只喝了一點水，就躺在牀上閉上了眼睛。
宋大媽說：“你不能這麼一直躺着，先起來吃點東西。”
阿昌拍手，就去被子裡挖出來喬莫晚，“吃飯，先吃飯，吃飯！媳婦兒，吃飯！”
喬莫晚頓時感覺到一個頭兩個大。
本來她都沒有把這個只會惡作劇的熊孩子看成是一個人，結果經過昨天的事情，他看光了她，而且還在被子裡有了相互接觸的肌膚之親。
難道，就因爲這樣，就讓他對自己的態度有所轉變了麼？
喬莫晚嘆了一聲，沒辦法，還是被阿昌硬是拉着去外間吃飯。
她昨晚洗了澡，也洗了頭髮洗了臉。
身上穿的是宋大媽給的大紅色的粗布衣服，外面套了一個暗紅色的棉馬甲。
就好像是大紅色的結婚禮服似的。
她原本皮膚就白，又白有嫩，現在有些發燒，雙加是粉嫩的分紅色，黑色的長髮軟軟的在腦後披散着，更加和身上的這一套衣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站在門廊上兩秒鐘，喬莫晚朝着院落之外的雲黛遠山看了一眼。
忽然，臉頰上溼熱了一下。
阿昌在她的側臉上吻了一下。
“媳婦兒，好看！”
阿昌牽氣她的手。
喬莫晚雖然此時心情還是鬱結的難以忍受，卻還是笑了。
怎麼說，他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比起宋大媽和劉勇，來自於他的善意，更加叫喬莫晚感覺到心裡安心。
劉勇已經出門一趟回來了，剛好就趕上吃飯。
“我已經去打聽過了，十一點的車，我去縣裡接換換，吃了飯就走。”
劉勇坐了下來，不經意的向喬莫晚的方向看了一眼，手中正好在夾菜的動作，忽然一頓。
他呆住了！
面前這個不施粉黛的女人，穿着大紅的衣服彷彿是嫁衣，坐在自己的對桌。
因爲喬莫晚太瘦，而宋大媽準備的新衣服的尺寸又偏大，領口露出了一大截裡面嫩白的皮膚，包括十分好看的鎖骨。
“媳婦兒！吃！”
阿昌給喬莫晚夾了一個雞蛋，叫劉勇一下回過神來！
宋大媽皺了眉，“她有她的雞蛋，你吃你的。”
阿昌搖頭，捂着碗，不讓宋大媽把雞蛋給自己夾回來，“給媳婦兒吃。”
宋大媽沒有辦法，只能由着他了。
卻也在心裡感嘆，別人都說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現在倒是好，自己的這個傻兒子，竟然連他自己個兒都給忘了，就只顧着媳婦兒了。
只是……
宋大媽也又看了一眼喬莫晚。
長得真的是好看。
就好像是從畫兒裡走出來的人一樣。
喬莫晚覺得有點冷，喝了一小碗小米飯，便又去廚房裡去。
宋大媽說：“叫勇子給你盛。”
劉勇剛盛了一碗飯放在一邊，轉頭就看見喬莫晚笑靨如花，“劉勇哥，你幫我盛小半碗吧，想要暖暖身子。”
劉勇盯着喬莫晚的笑臉，一時間都愣住了。
就這麼叫喬莫晚伸出來端着飯碗的手，僵直在半空中。
“劉大哥？”
其實喬莫晚也是心裡面打鼓，就是硬撐着演戲的。
昨天夜晚，在浴桶前面他的話，還有偷偷摸摸的鑽進她和阿昌的婚房的情景，都還歷歷在目。
只是，人生在世，處處都是要憑着演技的，誰知道，現在這個房間裡面的三個人，哪一個纔是在本色出演的呢？
在還沒有撕破臉之前，她要減輕他們的防備心，纔能有機會逃走。
劉勇被喬莫晚這麼一叫，纔回過神來。
他急忙接過碗來，給喬莫晚舀了半碗。
喬莫晚道了一聲謝謝。
劉勇看着喬莫晚的背影，在自己的手背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這個女人就是個狐狸精！
他絕對不能多看，要不然的話，真的會引誘自己犯錯誤的。
………………
吃過飯，阿昌扶着喬莫晚在院子裡散步，宋大媽說：“還發燒着呢，彆着了涼，快點進來吧。”
喬莫晚回到牀上躺着，宋大媽衝了一碗蜂蜜紅棗黑糖水，給她端了過來。
“你氣血太虛了，多補補。”
喬莫晚端着碗喝，有點燙，便一點一點的喝，看着阿昌在外間的身影，她不禁多問了一句。
“阿昌……是從小傻麼？”
宋大媽手中的動作猛地一頓，神色就已經沉了下來。
“哎……”
相比是喬莫晚的話觸及到宋大媽的傷心事，宋大媽唉聲嘆氣了一句，“不是的，就是去年，去年冬天，二十年難遇的一個寒冬，然後這邊凍死了好多人，阿昌也是其中的一個，爲了出去去地裡刨東西吃，在外面凍成了冰棍，等到我發現了，找了村民將他給擡到村醫院去救治的時候，都已經沒了氣。”
“沒氣了？”
喬莫晚有點驚訝。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死而復生麼？
沒了呼吸的人，現在就在外間好好的站着。
“當時是的，天太冷，也凍死了不少人的，”宋大媽說，“只不過，在村醫院裡停放了一個夜晚，醫生說觀察一下，第二天早上的時候，誰知道，他竟然挺了過來，醒來了！”
宋大媽眼睛裡都露出一絲喜悅的光。
“真的是老天有眼，給我們老宋家留下了一根獨苗苗，只是，阿昌自從醒過來之後，就……癡傻了，剛開始的時候，都好像是還沒有周歲的孩子似的，還尿牀……”
宋大媽搖了搖頭，“不說了，反正能活下來就行，反正是我兒子，就算是傻了，我也能養他一輩子。”
喬莫晚默然的看着在外間爬高下低的阿昌，心裡面一時間有點複雜。
這是一個母親對一個兒子的心吧。
原本是沒有錯的。
只是，對於那些被拐賣進大山的女人們來說，就太不公平了。
喬莫晚白天吃了退燒藥，還好，卻誰料想到，午後，就開始渾渾噩噩了，躺在牀上，甚至連腦子都混沌了，似夢似醒的。
中午，劉勇去縣裡面接了歡歡，氣象臺就發佈了緊急暴雪預警，未來兩小時內會有強烈暴風雪。
宋大媽在家裡急得很。
給劉勇打電話，剛開始還有信號，從呼嘯的風中，還能斷斷續續的聽到一兩個字。
但是後來，就一丁點都聽不到了。
最後，索性連電話都撥不出去了。
信號完全斷掉了，手機也成了沒用的通訊工具。
中午的天空，黑壓壓的烏雲低垂，彷彿是暮色降臨黑夜即將到來。
不過二十分鐘，忽然，天空之中席捲過一陣狂風，力道似乎是想要將地面上坐落的房子和樹木都連根拔起，甚至有一些村民放在院子裡的三輪車，都被捲上了天！
宋大媽憂心忡忡的回到房間裡，看着一直陪伴在發燒生病的喬莫晚身邊的傻兒子，不停地嘆氣。
一兒一女，原本說是雙全了吧。
可是，丈夫早早的就癌症去世了，就留下她這麼一個寡婦將兩個孩子拉扯長大。
兒子，卻又腦子傻了。
女兒，現在卻又在暴風雪被阻隔了。
“老天爺啊，上輩子有什麼罪孽，就都降臨到我的身上吧！別傷害我的兒女了。”
昏昏沉沉中，喬莫晚半眯着睜開眼睛，迷濛之中，她好像看見坐在自己牀邊的人。
好像是回到了六年前。
她十八歲，高三，還有他在身邊。
脣瓣乾澀，喬莫晚抿着脣，喃喃出了一個名字——“南城。”
………………
劉勇和宋歡歡被風雪阻隔在一家汽車站前面的小旅館裡，只是，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了，旅館裡的客房全部滿了。
“真的沒有房間了麼？一間也沒有？”
“沒有，”旅館老闆娘一邊嗑瓜子，一邊拍打着滿是雪花的電視，罵了兩句，“一到天氣不好就沒信號……你們是兄妹？”
劉勇本想說不是，但是宋歡歡卻搶先說道：“是，我們是兄妹。”
老闆娘轉頭看了一眼這老實巴交的壯漢和這女孩子實在也是可憐，便指了指另外一邊走廊上的人。
“他們那些人，包下了所有剩下的客房，裡面應該還有空的，你可以去請求他們讓給你們兩個一間。”
走廊上的，就是賀西珏一行人。
他們也被這樣惡劣的天氣給阻隔在這裡了。
“不行，風雪太大，已經不能往青村發車了。”
警局的張隊不想和賀西珏起爭執，便叫了一個小警員過來和他協商。
許碩也覺得天氣實在是陰沉的可怕，汽車，貨車，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因爲天氣原因停發了。
門外，只有呼嘯的西北風。
彷彿狂風過境，就能將地面上的一切席捲而淨，變成蒼茫大地之中寸草不生的戈壁荒漠，
賀西珏擺了擺手，捏了一下眉心，靠在門板上，點燃了一支菸。
許碩走過來，看見賀西珏眼底的陰影和遍佈的紅血絲，“三少，你需要休息。”
賀西珏點頭，“我知道。”
許碩也知道，賀西珏不過就是說說而已，他哪裡會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敷衍他罷了！
“兄弟，你好。”
許碩轉過頭來，看見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你好。”
糾結過後，劉勇還是帶着宋歡歡來求人了。
“我和我……妹子，”雖然說出這個稱呼萬分不情願，說到底，宋歡歡是自己的未過門的媳婦兒，就算是住在同一間房裡也不算是犯法，可是剛纔都已經說出去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他還是要幫着給她隱瞞。
他看着在那邊陰影裡，有一道晦暗不明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有菸蒂明滅的火星。但是，總感覺黑暗中，有一雙黑色的眼睛再看過來似的。
劉勇收回目光，又看向面前的許碩。
“我是青村的人，來接我妹子的，也是被這種天氣給耽擱在這兒了，希望兄弟能給我勻出來一間房，給我們兄妹倆歇歇腳。”
賀西珏聽見青村兩個字，轉過頭來，眯了眯眼睛打量着這兩人，掐滅了菸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