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雅愣了愣,就看見白副官已經飛快的衝到桌邊,一把拉開了抽屜,從裡面拿出來一個木盒。
“這是什麼?”
姜一雅看着白副官捧上來的木盒子,眨巴了兩下眼睛,將眼底剛纔的溼潤都已經是重新逼退了回去。
白副官將這個木盒子給放在了桌上,“這是首長留給你的,之前我就老是見到首長在擦拭這個盒子,是首長很珍重的一樣東西。”
說完,白副官就轉身出去了,房間裡就只剩下姜一雅一個人。
姜一雅的纖細蔥白的手指摩挲着這個盒子,上面的細密紋路,用手指指腹摩挲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東西,是他留給她的?
可是,裝着的是什麼呢?
姜一雅內心狐疑之下,伸手將雕花木盒的下面青銅鎖釦給打開了。
伴隨着咔噠一聲輕微的聲響,姜一雅看見了紅色絲綢錦盒裡面,放着的是一枚色澤十分好看的白色的玉鐲!
姜一雅十分驚訝的拿起玉鐲來,下面有一張字條,赫然便是霍南白的筆跡,遒勁有力。
吾愛,一雅。
姜一雅的手指捏着這張字條,幾乎都用盡力氣。
她一直都剋制着自己不能崩潰,不能哭出聲來,可是現在,卻還是終於沒有能忍住,一下哭出聲來,嚎啕大哭。
從鐲子的成色來看,就能看出來是上等的玉,即便是現在市面上都不一定能買得到的。
可是他竟然一早就將東西留給了她,這是他早就料到自己會有今天這一天麼?那她呢?他就忍心這麼丟開她走?
姜一雅的眼睛完全被淚水所模糊了。
她的心疼的抽搐,這個時候,她才真正的看到了自己的心,其實,自己早就被男人所吸引了。
被他的溫柔,他的紳士,他的大義凜然,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深深的愛上了他。
可是,到底是太晚了。
姜一雅哭了很久,眼淚從臉頰上滴落下來,將牀上的牀單全都給溼透了。
忽然從牀上直起身來,姜一雅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她不信,不信霍南白已經死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這也是喬莫晚第一次來到軍營。
觸目都是揮汗如雨的軍人,鋼鐵一般的手臂和毅力,在校練場內,整齊劃一的跑步,震耳欲聾的口號聲震破耳膜。
喬莫晚拉着小諾,站在欄杆處,向外面的廣場看過去。
已經兩天了,可是賀西珏卻始終都沒有打電話過來過。
幾次她都想要打電話過去,卻在輸入號碼之後,還是停頓了一下手中的動作。
這次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卻還是要自己在這樣的感情之中先卑躬屈膝?
她不願意。
即便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愛情,不分好壞,兩方總是要有一方是先低頭的人,她還是想要先等一等,等到賀西珏先給她打電話。
可是,沒有。
站在喬莫晚腳邊的小諾忽然爆發出一聲叫喊。
“加油!”
喬莫晚嚇了一跳,低頭就看見自己的兒子正握着小拳頭,朝着場地上的那些揮汗如雨的士兵門用奶聲奶氣的童音叫了一聲。
喬莫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蹲下來,將兒子給抱了起來,抱在自己的懷中,捏了一下他的小鼻頭,“你還真的是人小鬼大。
小諾不明所以,一雙眼睛依然是看着場地之中的士兵們。
或許,也就是因爲在軍營的這三天生活,奠定了小諾今後的人生軌跡,喬莫晚此時此刻也根本就沒有想到,小諾在長大之後,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從軍。
姜一雅心情不好,喬莫晚便去姜一雅的房間去安慰她。
一進去,就看見正在收拾東西的姜一雅。
“你要去哪兒?”
喬莫晚帶着三分驚訝,看着姜一雅將所有的東西都給裝進一個登山揹包之中,看樣子是想要出遠門的模樣。
姜一雅剛好將一個雨衣摺疊起來放進揹包之中,沒有回頭的說:“我要去找霍南白。”
喬莫晚楞了一下。
因爲本身已經知道霍南白犧牲了,所以姜一雅口中忽然說出來要去找霍南白這樣的話,喬莫晚回過神來不免的大驚失色。
“你要去找霍南白?!一雅,你不要想不開啊!”
姜一雅:“……”
她反應了兩秒鐘,才意識到喬莫晚想錯了。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不是想要去尋死,我只是感覺到,霍南白沒有死,他命那麼大,那麼硬,怎麼可能身前身後事都還沒有處理好就這麼犧牲了呢?”
“但是,白副官不是說……”
姜一雅直接打斷了喬莫晚的話,“白副官的話是一個方面,但是另外一個方面,我真的覺得,霍南白沒死,他們都沒有親眼看見他遭遇不幸,也沒有找人他的遺體,我不敢說百分之百,但是想要叫我死心的話,首先應該是真正的證據擺在我的面前,要不然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我肯定心裡有不滿。”
她頓了頓,忽然抓住了喬莫晚的手,“莫晚,你肯定理解我的,是不是,如果是你,你現在呢?就是直接因爲他們每個人的話就斷定了他的生死麼?就算是我們有時候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不是真的,都是別人在演戲,可是現在我還是寧願相信一次我眼睛看到的!我想要找到他,找到他的人,把他帶回來,帶回安城,帶回我們的家鄉!”
喬莫晚靜靜地注視着姜一雅,姜一雅一張蒼白的小臉上,是她前所未見過的那種名燦燦的光輝,彷彿在這一刻,那個一直都拘泥於平凡生活,飛在世界各地的一個空姐,才最終的成長成爲一個真正的爲了自己而活的女人。
喬莫晚咬了咬脣瓣,握住了閨蜜好友的手,“好。”
任何時候,她都選擇站在自己的閨蜜這一邊,哪怕她是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窗外傳來了一聲鬨鬧聲。
姜一雅臉上的凝重已經微微舒緩了一些,她淡淡的一笑,“這些兵蛋子,還真的是會起鬨,在這裡住,你肯定不適應吧,早晨那麼早就開始晨練了,夜晚也不熬夜追劇看小說……”
喬莫晚搖了搖頭,“比起我們曾經的的大學生活,他們這種纔是富有朝氣和活力的健康的生活方式,你看看,我眼底下的黑眼圈,都是大學的時候熬下來的。”
姜一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兒子呢?”
“那不是在門口玩兒,我剛纔進來,就丟給他……”
喬莫晚說着,猛然頓住了口中的話,愕然的睜大了眼睛,看着散落在地面上的一隻小黃鴨,覺得自己的喉嚨都彷彿是被扼住了一樣。
“小諾!”
這邊的軍營,說安全,那絕對是固若金湯,這邊全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武裝大隊,和特種兵。
可是,說不安全,卻也因爲面對敵人,各種突如其來的危險都是讓人無法料想到的。
喬莫晚猛地從牀上跳起來,轉身就朝着門外狂奔而去。
“小諾!”
姜一雅也意識到是小諾這個小子不知道是跑到哪裡去了,也丟了自己手中的行李箱,轉身就跟在喬莫晚身後飛奔出去。
一出門,喬莫晚就撿起了地上的小黃鴨,果然就是小諾的玩具。
她心急如焚,前前後後的找,下一瞬,朝着樓梯口那邊去找,而姜一雅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樓下。
果然,樓下,有幾個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正抱着一個十分漂亮的小男孩坐在單槓上。
“莫晚!”
姜一雅叫了一聲已經跑到樓梯口的姜一雅一聲。
“怎麼了?”
姜一雅急忙說:“找到了!”
喬莫晚頓下腳下的步子,轉身就超着姜一雅手指的樓下看過去,果然是在樓下,就是坐在單槓上面的小男孩,一雙小短腿在搖晃着,嗦着自己的手指頭,周圍圍着一圈穿着軍裝和迷彩服的士兵。
士兵們也是難得見到這樣的小鬼頭,就逗着他,“長得這麼白白恨恨的,這是咱們首長的兒子?”
“別瞎說,肯定不是。”
“你怎麼知道不是啊,我覺得是,你沒看是咱們首長夫人帶來的孩子麼?”
“那怎麼可能?那說不定是身後跟的那個女人的孩子呢!”
“你問問他不就知道了麼。”
一個士兵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來一顆糖,說:“小鬼頭,你現在告訴我,你爸爸是誰,我就把着一顆糖給你。”
小諾現在正玩兒的開心,一雙小短腿晃悠着,搖頭晃腦着,“不稀罕不稀罕,我媽媽說過,不能吃陌生人的糖果,有毒!”
他一根小指頭伸出來指着這個士兵手裡的糖果,煞有介事的說有毒,真的是萌死了。
喬莫晚失笑的搖了搖頭,扯了一下姜一雅的衣袖,“好了,下去了,快點去澄清一下,這不是你首長夫人的兒子了。”
姜一雅切了一聲,“怎麼不是,小諾是我乾兒子!我是他乾媽,霍南白就是他乾爸爸,那……”
說到這兒,姜一雅眼神之中的眉飛色舞突然消失的一乾二淨,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喬莫晚向前走着,聽見身後沒有人跟上來,便轉頭掃了一眼。
只見姜一雅僵硬的站在原地,一雙眼睛裡是毫無焦距的的虛空,彷彿是忽然想到了什麼。
喬莫晚又重新走過來,抓住姜一雅的手臂,輕輕的叫了一聲:“一雅。”
姜一雅抿着脣,這才睜開了眼睛。
“沒什麼,我只是……想着都沒有能給霍南白留一個孩子。”
畢竟,霍家……是三代單傳的。
喬莫晚在心裡舒了一口氣,她還是希望不要給霍南白留下孩子,她是站在自己的好友姜一雅的角度去看的。
如果霍南白真的死了,留給姜一雅一個遺腹子……
本來姜一雅是一朵鮮花,可是但是二婚還帶着一個孩子的話……
“一雅,你怎麼了?”
她自己在天馬行空的想着,回過神來才發現姜一雅臉上的表情一下變得空白。
姜一雅訥訥的轉過頭來,“我……身上的例假好像推遲了一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