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美芸在病房裡焦急的等待着,來來回回的走動着,左等右等自己的兒子不來,便拿出手機來,準備再給程澤宇打一個電話。
剛拿出手機來,門就從外面打開了。
“澤宇,你總算是來了!”
程澤宇走過來,“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蘇美芸從警察將羅露露和羅玉紅叫去警局做口供,就已經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向着一邊的護士都給打聽清楚了。
“喬莫晚自己作死,將一個女護士給推下了樓,羅露露給看見了,作爲人證,給叫到派出所去了。”
程澤宇聽着,原本蹙着的眉心,並沒有因此而舒展開來,相反,皺的更加狠了。
“但是,喬莫晚……不可能隨隨便便的推一個陌生人的啊。”
這一點,程澤宇還是可以肯定的。
喬莫晚生性善良,即便是現在鬧離婚,也絕對不會將自己的本性給改變。
蘇美芸搖了搖頭,說:“不一定啊,是一個人,就都會改變啊,不可能一成不變的,我聽……好像是喬莫晚和那個女人有點仇怨,所以是她本想要借刀殺人故意栽贓的,卻沒有想到叫人給拆穿了。”
程澤宇一時間沒有說話,走到窗口,向樓下看了一眼。
“那你說,如果喬莫晚的罪名成立的話,會判幾年?”
蘇美芸握着手掌心,“那要看那個女護士,命究竟大不大了。”
………………
審訊室之中。
喬莫晚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兩個警察都出去了。
也正是因爲兩個警察的離開,喬莫晚也纔有了片刻可以喘息的機會。
她盯着這間並不算十分開闊光亮的房間,角落一片陰暗之中漸漸生長的苔蘚,努力的睜了睜眼睛,當頭頂燈光的亮光刺入視網膜,忽然閉上了眼睛。
必須要鎮定。
喬莫晚在心裡想,此時,她必須要好好地將剛纔的事情想一想。
過了大約有十分鐘,審訊室的門被從外面打開了。
“喬莫晚,我們都已經弄清楚了,你是爲了栽贓陷害喬小姐,才故意殺人想要栽贓,結果卻沒有想到被人看見了!”
喬莫晚睜開眼睛,入目就是一個穿警服的小警員,拿着一份剛剛在外面做過的筆錄,正在朝着她指指點點的表情。
“剛纔指紋鑑定也出來了,人證物證俱全,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喬莫晚靜靜地看着面前的兩個警員,十分平靜的開口道:“那個女護士怎麼樣了?”
“託你的福,現在還在手術室進行緊急搶救!”
“死了不就便宜你了麼!”
“貓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就這樣摔下樓去。”
喬莫晚低下了頭,不管警員再多問什麼,也是再也不開口說話了。
警員也沒辦法,便從審訊室出去了。
一出門,喬婉柔正笑的嫣然,“兩位警察同志,我想要進去看看我的姐姐,可以麼?”
喬婉柔剛纔飽含熱淚的的一番熱切的話,已經叫警局裡的幾個警察都紛紛落淚。
“喬小姐,請進。”
喬婉柔走進來,看見在審訊專用的椅子上被鎖住的喬莫晚,哎呀的驚呼一聲,就撲了過來。
“姐姐,你怎麼……”
她抓着喬莫晚的手,轉身對身後的兩個警員說:“同志,麻煩能不能幫我姐姐解開手銬!”
警察頓時有點爲難:“這是上面的規定。”
“如果解開,她萬一傷人怎麼辦?”
喬婉柔一雙美眸之中,點染上了一點點的淚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分明。
“她是我姐姐,她不會傷害我的,這一次……這一次的事情,只是我姐姐一時間被矇蔽了眼睛。”
“哎,喬小姐啊,你就是心太善了,算了。”
“我幫你把審訊用的大燈關了吧,但是手銬是萬萬不能解開的,這邊有監控,是能上傳到總局指揮部的。”
關掉了頭頂的大燈,喬莫晚只覺得渾身的力氣彷彿在一瞬間就這麼被抽乾了一樣,眼前一片昏黑,閉了閉眼睛,才又再度睜開眼睛。
喬莫晚看着近在咫尺的這張面龐,幽幽道:“喬婉柔,演夠了麼?”
審訊室的門已經打開再度關上,裡面就只剩下了喬莫晚和喬婉柔兩人。
喬婉柔從地上站起來,從自己精緻的手包之中,拿出來一張紙巾來擦了擦手指,彷彿剛纔碰過喬莫晚的衣服,沾染上了什麼病菌一樣。
她擦了擦手指,將紙巾隨手丟掉。
“姐姐,你真傻啊,怎麼會想到用手去推人呢!”
喬莫晚冷眼瞧着喬婉柔的故作姿態,“現在這裡沒有人了,你收起你那一副虛假的嘴臉吧,喬婉柔,別人能被你的演技給迷惑了,我卻不會。”
她從小到大,已經被這樣一張虛僞的面龐多少次的欺騙了。
喬婉柔在喬莫晚的面前蹲下來,“姐姐,我們都是姓喬,你是我的親姐姐,我怎麼會害你呢?你現在只要是對警察說真話,將你做的事情都說清楚,你放心,我就會向爸爸去說明情況的。”
“說明情況?”
“對,我們最起碼可以幫你疏通關係,你可以少判兩年,我們還可以幫你打點一下,讓你在監獄裡,不至於被人這麼欺負。”
喬莫晚聽着喬婉柔的這些話,差點都笑了出來!
喬婉柔說的聲淚俱下,就連她這個被冤枉的當事人,幾乎都要信以爲真了!
喬莫晚直直的盯着喬婉柔的眼睛。
“喬婉柔,人不是我推的,是你,拉着我的胳膊,然後狠狠地推了我一下,藉着我的力道……”
喬莫晚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回憶。
“但是,就以那樣的姿勢和力道,也根本不可能將一個女人給推的翻倒下去,所以,更大一部分的力道,是出現在你這裡的,更甚至,你直接用手臂去拉扯了那個女護士。”
喬婉柔眼中快速的浮現過一抹驚詫。
她倒是沒有想到,當時那樣混亂的情況,就連躺在病牀上的羅露露,以她的角度,都不可能看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喬莫晚卻用自己的推理將這件事情給推了出來。
“姐姐,你在說什麼啊,我跟那個護士無冤無仇,甚至我還是第一次來醫院,爲什麼要把那個護士給推下樓啊。”
喬莫晚笑了一聲,慘淡櫻粉的脣瓣,向上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因爲……你想要栽贓我啊。”
喬婉柔定定的看着喬莫晚。
忽然,在牆角的一個監控攝像頭,上面一直都在閃爍的紅色亮光,閃爍了兩下,忽然滅掉了。
喬莫晚擡頭看了一眼監控探頭,再看了一眼已經恢復了自己本來面貌的喬婉柔。
喬婉柔從地上站了起來,冷笑着:“喬莫晚,不管怎麼樣,你現在在劫難逃了,你就算是子啊譏諷我,又怎麼樣呢?現在帶着手銬的人,是你,被當做故意殺人嫌疑人被拘留逮捕的人,也是你。”
“那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喬莫晚深切的瞭解喬婉柔。
在她眼前說這些話,甚至於在她面前做戲,也完全都是因爲想要在她面前來顯擺自己的優越感。
喬婉柔挑了挑眉,“哦?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麼?”
她繞過喬莫晚的身後,手指在她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
“你是沒什麼好說的,但是,你的現任丈夫程澤宇,估計有什麼要說的了。”
喬莫晚眼皮動了動。
是的。
她現在涉嫌殺人被警方拘留,這就是離婚的最好時機。
她肯定會淨身出戶,那程家百分之十的股份可以凍結,不過,她也並不在乎,她在乎的是……
忽然,喬莫晚的眼神猛地閃爍了一下,驚詫的擡頭看了一眼喬婉柔。
喬婉柔呵了一聲,“想必……你也已經猜到了吧?離婚了,不光光是財產權,還有撫養權啊,你現在聲名狼藉,就算是法院判,也不可能把你的兒子判給你的。”
喬莫晚腦中一片嗡嗡亂響。
還有小諾……
喬婉柔低頭,俯視着喬莫晚一雙沒有掩飾住慌亂的眼睛,笑了。
“關鍵是,你兒子,並不是程澤宇的兒子,但是,那個現在還躺在保溫箱裡,等待着換腎的女孩兒,”喬婉柔忽然俯身,靠近了喬莫晚的面龐,“卻是程澤宇的女兒。”
喬莫晚赫然擡起頭來,狠狠地瞪着喬婉柔。
“不如,你可以賭一賭,看看程澤宇是和你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印象深刻呢,還是一個心裡有喜歡的,還有百分之百的血緣關係的女兒重要呢?”
喬婉柔可以說,現在是最得意的時候了。
她看着喬莫晚眼眸之中的滔天怒火,心裡越發輕盈的彷彿是一隻在春天裡翩躚飛舞的蝴蝶。
喬婉柔說:“當然,如果你現在下跪求我,我可以勉爲其難的幫一幫你,最起碼,你的兒子,好歹也是我的小侄子,才三個月就被人摘掉一顆腎,那也太……”
“呸!”
就在喬婉柔眼神之中有掩飾不了的得意之情的時候,喬莫晚猛地擡頭,狠狠地吐了一口。
喬婉柔尖叫了一聲。
門外的警察聽見尖叫聲,一下衝了進來。
“怎麼了?!”
喬婉柔拿出紙巾擦了一下臉上的唾沫,順勢就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眼淚盈盈,“姐姐,你怎麼能這麼狠,我也是好心啊。”
“喬小姐,我就說了,這是一把硬骨頭,你受傷了?”
喬婉柔沒有擡手,“沒什麼,就是被我姐姐的額頭給撞了一下,沒事兒的。”
“我就說嘛,幸好還沒有給她解開手銬,要不然指不定出什麼事情呢!”
喬莫晚冷睨着喬婉柔這樣虛僞的嘴臉,覺得頭眼一陣陣的發黑。
她硬是逼着自己冷靜下來,一定要想出法子來,在自己在警局被拘留的時候,也能保住自己的小諾……
可是……
根本就沒有一點突破口。
喬婉柔的手機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電話是羅露露打來的。
喬婉柔第一反應,就是在急救手術室裡的那個女護士,手術已經結束了。
在對方羅露露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大聲的,用喬莫晚能聽到的聲音說:“什麼?你是說,那個女護士死了?!”
電話另外一頭的羅露露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啊?手術還沒結束啊……”
喬婉柔就當是沒聽見,繼續裝作大驚失色的說:“怎麼可能?難道就沒有一一點可以轉圜的餘地麼?!怎麼會這樣,好好地,人就這麼死了……”
她裝作失魂落魄的掛斷電話,喃喃說:“怎麼可以這樣呢……竟然就這麼死了,那我姐姐要怎麼辦啊……”
喬莫晚忽然喉頭一陣腥甜,噗的吐出一口血來,一下就陷入了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