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每天過的開心嗎?”
“爲什麼不開心,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爲什麼不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呢?”
“老人家,我也好希望自己能像您一樣每天都這麼開開心心的。可是我總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去眷戀,就好像日子要走到了盡頭。”琬茹漆黑的眸子似是看向遠處,又像是一片茫然。這個城市被雨水沖刷過,連空氣都變得清新,可是她卻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欣喜。
“只有經歷過悲傷,纔會更加珍惜快樂。得與失都在自己的心裡,沒有計較就沒有傷害,沒有傷害就是幸福。”琬茹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老人聊着,她萬萬沒想到,最後能陪她聊天的竟然會是一位拾荒老人。
“老人家,我也不想悲傷,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被人傷害嗎?”
“你若強大,無人踐踏。”老人吃完饅頭,喝了口水。慈眉善目的看着琬茹,笑着說道,“姑娘,人生世事無常,無知便無畏。或許你現在遇到了你人生最大的問題,可等事情過去了你再回頭看卻是小事一樁。活着就要勇敢,不光是爲了你,更要爲了你肚子裡的孩子,其實這一切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
琬茹擡起眸子吃驚的問道,“老人家,你怎麼會知道我肚子裡有孩子?”
“如果你信的過我,便把你的手伸過來,我略懂一些脈相。”
琬茹顫顫的伸出手。
老人眼睛微眯,仔細的給琬茹號着脈,琬茹心緊張的快速的跳動着。
“姑娘,原本你懷的是雙胞胎,現在有一個不小心滑掉了,另外一個胎氣不穩,你需要好好保護纔是。”老頭眼睛眯成了一條月牙,滿臉慈祥的看着琬茹。
天吶,這個消息簡直來的太突然了,琬茹激動地熱烈盈眶。這麼說,她起碼還有一個孩子,她並不是孑然一身一無所有。
等琬茹從驚喜中緩過神來的時候,再一看,身邊的那位老人已經不在了。
天吶,這是真的嗎?真的是真的嗎?可她明明已經流血了呀,這位老者和她萍水相逢,看起來也很面善應該不會騙她的。可是一個拾荒的老人又怎麼會這種岐黃之術呢?
此刻的琬茹驚喜與不安交織,看到不遠處有一家兒童醫院。琬茹懷着忐忑的心情進入了醫院,掛了急診,醫院晚上有醫生值班,琬茹和她說了大概的情況之後,一聲便開了一張需要做B超的單子。
好在醫院晚上的人不是很多,檢查很快便完成了。
琬茹滿心的期待,也很擔心。生怕滿心的期待最後變成了空歡喜。生怕剛剛燃起的希望又在一起的落空。
“你是叫琬茹嗎?原來你的宮內是雙胎,現在自由一個胎心是正常的,另外一個已經沒有生命跡象,按照臨牀經驗來看,現在這個存活的機率會更大。 不過你的胎氣不穩,我給你開些藥,回去以後多注意休息,不適隨診。”
琬茹的心裡就像是寒冬遇見了春風一般的美妙,此刻她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是的,她不是一無所有,她還有一個孩子。她的孩子還安然無恙的帶在她的肚子裡。
琬茹從醫生那裡拿過B超單,跑到醫院後面的一片空曠草地上嚎啕大哭。現在她就想哭,只想哭,想要盡情的釋放心中這麼久以來的壓抑。
這纔是絕處逢生!
猴子和陳剛現在已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猴子一直都陪在琬茹的身邊,見琬茹睡的很熟很香,剛好有個電話打了進來,他便出去接了一通電話。可等她在回到病房的時候,發現琬茹已經不見了。
他和陳剛在醫院裡裡外外都找了個遍,可是連琬茹的人影都沒找到。
張謙和樑子軒不在,陳剛只能在厚着臉皮去找袁惟倫,讓袁惟倫去疏通一下關係,查看醫院的監控。如果監控裡都找不到琬茹,那他們只能再次動用警力了。
袁惟倫沒有回絕,拿起電話給醫院熟人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猴子便去監控室查看監控。
陳剛沒跟過去,他看到袁惟倫面對琬茹再次失蹤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極其的冷漠和不耐煩,她拖着袁惟倫就往琬茹的病房走。“袁惟倫,你看看,這就是琬茹的病牀。看正頭上還有琬茹的淚痕,孩子沒有,你甚至連安慰都不曾安慰她一下,現在你看到這空蕩蕩的牀,心裡很舒服是不是?我問你,你心裡是不是很舒服?倘若琬茹要真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他媽對的起你的良心嗎?”
“琬茹不會有事的。”袁惟倫任由陳剛推搡着他,他都無動於衷。其實他也不知道琬茹爲什麼會突然不見,只是感覺琬茹一定會沒事。
“袁惟倫,我看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我已經是第二次過來找你了,你還是無動於衷的樣子,我服了你了,好嘛?你走吧,希望你以後不要在出現在我和琬茹面前!”陳剛氣憤的說道。
“好。”袁惟倫平淡的應聲道。而後拖着沉重的身子準備離開,只是這一轉身便看到臉色慘白的琬茹。
琬茹身穿條白色的連衣裙,臉色一點血色都沒有,慘白慘白的。不過她穩穩的站在門口,稍微有謝林亂的頭髮,讓人覺得有些狼狽。脣角微微不自覺的微微上揚,微微紅腫的眸子裡多了一些明媚。袁惟倫腳步一頓,忽然不知該如何邁出腳步了。
琬茹從門口緩緩的走進,一步一步的靠近袁惟倫,伸出修長白皙的手輕輕的撫摸着袁惟倫長滿鬍渣的清瘦的輪廓,微微的歪着腦袋,細細的打量這,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眼睛也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有些蒼白的紅脣輕輕的啓開,喃喃的說道,“你瘦了!”
聲音輕柔舒緩,就像是春雨一般滋潤在袁惟倫乾涸的心田。袁惟倫心中一澀,感覺十分難過。
“琬茹……”袁惟倫艱難的開口,心驀然的抽痛。琬茹冰涼的指尖劃過他的輪廓,依然是熟悉、溫馨的感覺,只是心再也沒有以前的那般明亮而是備受煎熬。
“鬍子該刮刮了,有些剌手。”琬茹抿嘴笑着,袁惟倫的確是瘦了,而且瘦了很多。原本堅毅的臉盤因爲瘦的太多而變得如刀削一般的凌厲,看上去更加的冷酷。
琬茹的眸子停留在袁惟倫的眉宇間,他眉頭微蹙,琬茹擡起手輕輕的幫袁惟倫撫平眉心。好像她一直都很喜歡這樣幫他撫平緊皺在一起的眉心。以前袁惟倫不開心或者是醉酒的還是,也喜歡蹙着眉頭,琬茹當時就想,以後一定會有一個人會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幫他舒展眉頭,果然,那個人究竟不是她!
那個時候的她和現在一樣心疼着袁惟倫,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愛上了他?
可是即便愛上那又如何?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未來還是這樣,袁惟倫永遠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琬茹忽然有些尷尬,微微一笑放下了手,緩緩的說道,“你先等等,我有件東西要給你。”
袁惟倫有些發愣,不知道琬茹爲什麼忽然笑着笑着就不笑了。更加看不懂琬茹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而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琬茹很矛盾,也很糾結。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現在他連轉身多看琬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琬茹從陳剛幫她拿來的包包裡拿出之前袁惟倫讓吳言交給她的文件,快速的翻到文件的最後一頁,在簽名的地方瀟灑的簽上自己的大名。合起來走到袁惟倫的面前,“這個我已經簽好了。”
袁惟倫看到琬茹將簽好的離婚協議遞到她面前的時候,他的臉色一變,心就像是被千萬根針扎似得。
此刻他才深刻的體會到當初他將離婚協議遞給琬茹時候的那種心情,他更加沒有想到當他收回協議的時候,心裡的滋味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輕鬆和解脫,而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你拿好!”見袁惟倫一動不動,琬茹抓起袁惟倫的手,將文件塞到他的手心提醒道。琬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有如此灑脫的一瞬間,更加沒有想到自己也能想當初袁惟倫遞給自己離婚協議一樣冷漠又淡然,甚至比她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灑脫。
袁惟倫交給她的離婚協議她從來沒有翻看過,只是從吳言那裡聽說過袁惟倫給她一大筆贍養費。只是婚姻已經支離破碎,曾經那個每天說着動聽的情話的那個愛人像是毒藥一般,有再多得錢有能有什麼用?
天州城太多的紛紛擾擾,她會離開這裡,一個沒有袁惟倫地方,或許她會過的更好。
“幹嘛,驚喜的都說不出話來了?來,拿好!”琬茹眨巴靈動的杏眸和袁惟倫開着玩笑,袁惟倫的臉又白到黑,這個時候,這個時候琬茹竟然還能這麼坦然的和他開玩笑。
只是這次的玩笑再也不想之前那般逗的他開心,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便他想哭有能如何?自己做出的決定,再痛也要承受。
“好。”袁惟倫緊緊的攥着琬茹遞過來的兩份離婚協議書顫顫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