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真準。”等到兩人互相確定了對方都安全無事之後纔有些驚魂未定地相攜着在石頭上坐下,德魯想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吭哧半天說了這麼一句話。
謝惟安聽後笑了一下,只不過那笑比哭還難看,“我倒寧願不要這麼準,這回當了一次烏鴉嘴了。”
“不,不是,”其實德魯剛剛那句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見謝惟安那難過的樣子有些歉意地握住他的手道,“這和你沒關係,你也只不過是憑照你的經驗說出你的推斷而已,況且,如果不是你之前說的那些注意事項,我剛剛肯定就死了,真的,惟安,你又救了我一次。”
謝惟安轉頭看着正認真看向自己的德魯,扯了扯嘴角,然後伸手摟住德魯的脖子抱了上去,輕聲道,“其實,剛剛我真的怕極了,怕你有事,怕巴頓有事,想去找你們可又怕和你們錯過,所以哪兒也不敢去,那樣的等待實在太難熬了,簡直讓人要崩?!?br
在謝惟安一摟過來的時候德魯就回摟住了他,現在聽到謝惟安這樣說德魯更是摟的緊了點,“我知道,所以一不震了我就立刻跑回來了,就是怕你擔心,也怕你受傷,不過還好你什麼事情都沒有。”
“嗯,”謝惟安靠在德魯的頸窩裡沒有起來,儘管謝惟安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孩子氣,但是經歷了這樣的生死一瞬之後,謝惟安覺得只有德魯的懷抱才能讓他定下神來,他瞥了一眼一片狼藉地石洞悶悶地說道,“石洞不能用了……”語氣裡很是可惜與無奈。
德魯也摟着謝惟安沒鬆手,只轉過了脖子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後拍拍謝惟安的背,“沒關係,我們可以再找一個。”
“嗯。”謝惟安點點頭,“正好換個地方住,看看別的風景吶。”
不知道是謝惟安點頭的時候頭髮蹭着德魯的脖頸讓他覺得有些發癢還是被謝惟安那故作輕鬆的語氣所感染,德魯的語氣也帶上了些笑意,“對,可以找個你喜歡的地方住下來。”
石洞毀了,但是所幸之前虧謝惟安那偶爾精準一回的第六感,謝惟安的那些行李絕大部分得以倖免於難,至於鍋碗瓢盆什麼的,被石頭砸凹了的德魯用石塊反向砸砸也就差不多回了原樣,被褥什麼的在謝惟安與德魯清理了石洞中砸下的石頭後能用的又繼續收着了,不能用的謝惟安也沒浪費,把棉花被罩什麼的都給拆了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就這樣在忙忙碌碌中天也黑了,謝惟安隨便做了些吃的湊合了一頓後就和德魯一起裹着一牀被子坐在院子裡靠在篝火旁準備就這麼對付一夜了,總歸是受到了驚嚇,前半段兒謝惟安一直和德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就是不肯靠着德魯睡覺,後來實在熬不住了才頭一歪睡了過去。
德魯看着睡的不甚安穩的謝惟安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只小心地扶着謝惟安讓他側躺着枕着他的腿睡下,然後又像哄孩子似地輕輕拍着謝惟安讓他放鬆下來睡過去,畢竟坐着睡總是沒有躺着睡舒服的。
第二天謝惟安是被德魯的動靜弄醒的,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謝惟安坐起身含含糊糊開口問道,“怎麼了?”
“下雨了。”德魯簡潔地答道。
“嗯?”謝惟安反問了一聲,然後睜開眼睛一看,終於清醒了過來,這才發現天空開始飄起細雨,而德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自己給移進了石洞口避雨——石洞裡面已經被大石頭砸滿,沒法兒進去了。
醒了的謝惟安打量了一圈,這才發現德魯把那些行李也給弄了進來,再加上巴頓和阿福,石洞小小的空餘地方被擠了個滿滿當當。
“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會?!鋇侶晨醋乓醭臉戀奶歟行┯鍬塹刈匝宰雜鐗饋?br
謝惟安順着德魯的目光也看了一眼,抿抿嘴,“大概還要下一陣子吧。”謝惟安也是剛剛纔想起來,之前自己被普及的地震知識裡就有這麼一項,地震過後總是會下雨的,之前這一點謝惟安也只不過是聽過就算,但是真的自己體會了,纔會知道這有多麼的讓人不痛快。
德魯聽到謝惟安的回答,點點頭,“希望快點兒停,我們好去找空着的能住人的石洞。”現在還只是凌晨時分,如果雨下一會兒就停的話,說不定可以在今天找到落腳的地方。
“嗯。”謝惟安順着德魯的話點了點頭,“應該很快會停的。”
說罷兩人也就不再說話只呆呆地看着那有些惱人的雨絲。
或許是老天爺還算給面子,當天矇矇亮的時候,雨真的就停了下來,謝惟安和德魯見狀都是面上一喜,簡單地收拾了些東西就上路去尋找可以住人的石洞,巴頓與阿福皆是擡腳跟上。
一直到現在,謝惟安才真正的直面到這一次地震的威力,到處都是折斷或是連根倒下的樹,地面也有或深或淺的裂縫,有些地方的地貌還發生了一些變化,偶爾還能看到避閃不及被砸死的動物的屍體,森林中在這次地震後籠上了一層沉重的氣息,謝惟安看着心裡也不好受起來。
德魯察覺了謝惟安的表情變化,但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落後了半步等到謝惟安和自己並肩而行的時候伸手握住了謝惟安的手。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踏實的溫暖,謝惟安心裡鬆了一些,擡頭看着德魯堅毅的側臉,勾起脣無聲地笑了笑。
新的可以住人的石洞並不如謝惟安想的那麼好找,在走到雙腿痠痛都一無所獲的時候謝惟安才體會到當初自己初到異世的時候就找到那樣一個宜居的石洞是走了多麼大的狗屎運。
因爲失望,所以心裡更覺得累,甚至於覺得那泥濘的道路都好像帶了粘力,每走一步都要費些力氣,但是儘管雙腿疲憊,但是謝惟安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咬着牙跟着德魯走着,因爲他知道,如果今天不找到石洞,那就還得在露天過夜,但是誰又知道晚上會不會繼續下雨呢。
且不論謝惟安心情如何,德魯心裡也是有些焦急的,他也想盡快找到一個可以住人的石洞,要知道昨天謝惟安晚上睡得相當不舒服,他不想讓謝惟安今天晚上再受罪了。
兩人一路堅持,但是當遇到的石洞不是小的連阿福鑽進去都夠嗆就是像他們之前住的那個一樣因爲地震而被石頭塞得滿滿當當,要麼就是一連走許多路都沒有看到石洞的影子。
這樣的連串失敗的找尋讓謝惟安和德魯都有些泄氣了,謝惟安拿出之前裝好的水喝了一口後遞給德魯,開口道,“難道,今晚我們又要在露天睡覺了?”
德魯喝了一口水,讓冰涼的液體滑過自己有些乾渴的喉嚨,歇了一口氣鼓勵道,“不會的,森林這麼大,我們一定能找到的。”
“但願吧。”謝惟安也不想讓德魯失望,便附和地應了一句,然後蹲下來喂阿福和巴頓喝水。
兩人兩獸歇了一陣又繼續上路,可是一路走來,竟然再也沒有看到一個石洞,這讓謝惟安和德魯的表情都不怎麼好。
又走了一陣,巴頓忽然低低地咆哮了一聲,這讓謝惟安與德魯都停下了腳步並且帶上了警惕的神情,環顧四周後卻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巴頓,你怎麼了?”謝惟安忍不住低頭去詢問甩着尾巴的巴頓。
但是巴頓只是忽然擡起腿朝一個地方小跑起來,它這個動作讓謝惟安和德魯都愣了一下,但是看到阿福汪汪叫着追隨而去也就彼此對視了一眼後也擡腳跟了上去。
不知道七拐八拐地跑了多久,在謝惟安實在跟不上準備停腳的時候,巴頓忽然一個拐彎後停下了腳步,謝惟安只看到巴頓停了下來便也跟着停下來,並且立刻雙腿撐着腿開始大喘氣。
而一旁的德魯也停下了腳步並且沉默了。
謝惟安喘了一會兒氣才緩過來,於是拍着胸口起身道,“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啊字並未說出口,謝惟安只一臉震驚呆滯的樣子。
謝惟安從來不知道在這片大陸上還有這樣一片被森林包圍的起伏的山丘,而一塊巨大的石頭則靜靜地矗立在山丘之中,謝惟安看着巴頓安靜地看了山丘一會兒,然後如離弦之箭一般朝那石頭奔去,幾個跳躍後巴頓站上了那石頭的頂端,片刻之後整個山丘都回蕩着巴頓充滿着王霸之氣的怒吼聲。
呆呆地看着這一切的謝惟安此刻滿腦子只剩下了一個詞——獅子王?!別說謝惟安此刻腦子火星大碰撞,只不過此情此景加上巴頓的所作所爲,實在是太像當初辛巴它爸站在榮耀石上怒吼的範兒了。
忘了數巴頓究竟吼了多少聲,謝惟安最後只看到巴頓對於吭哧吭哧也爬上來的阿福只是溫柔地舔了舔它的腦袋,然後縱容地讓這片山丘響起了比剛纔的怒吼一下降低了N+1個氣勢的汪汪叫聲。
見到了巴頓這霸氣的另一面,謝惟安有些震撼又有些得意,瞧,這樣牛逼的物種還跟自己處的挺好,謝惟安挺高興地拉着表情複雜的德魯朝巴頓那邊走去,等到走到那塊巨大的石頭面前,謝惟安的眼睛更亮了,看着巴頓眼神熱切的好像要抱着它狂親一頓似地,“這是你給我們的驚喜?”
巴頓對於謝惟安現在那笑的嘴都合不上的樣子表達了無視的態度,只帶着阿福跳下石頭然後引着它進了一個石洞中。
謝惟安看着巴頓那彆扭的樣子也不在意,只繞着這塊巨大的石頭中走了一圈之後才嘖嘖道,“這可真是大自然地鬼斧神工啊,天然的隔間。”
是的,這塊石頭非常大差不多佔了有百八十個平米,呈鴿子蛋型,最妙的是石頭上方是一個平坦的石臺,而周邊則是自然行程的石洞,大小深淺都非常適合人類居住,所以謝惟安一看才這樣的喜上眉梢。
謝惟安越看越滿意,最後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這回可以不用繼續花功夫找了,沒有比這個再適合的了。咱們歇一會兒把那些行李給搬過來吧?”謝惟安說着說着發現德魯的表情有些不太對勁,於是走上前拍拍他的手臂,“德魯,你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德魯看着一臉關心地看向自己的謝惟安,勉強地勾起脣笑笑,他現在心情有些複雜,但是最終還是斟酌着語氣說道,“這裡……好像是巴頓的窩。”
“誒?”德魯的話讓謝惟安愣了一下,然後轉身又仔細打量了一圈,但是表情全然不是德魯以爲的凝重,“也應該啦,不住在這種風水寶地黃金地段,怎麼襯得起他那麼牛逼的身份啊。”
“可是……這是它當初獨居的地方啊……”看到謝惟安這樣的反應後,德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讓謝惟安明白他心裡的想法了。
看着德魯那爲難的樣子,謝惟安想了想,忽然反應了過來,只放鬆地笑了笑,“別想太多,巴頓既然能把我們都帶到這裡來,那麼就說明它是接受了我們住在這裡的。”說着謝惟安拉住德魯的手,認真地說道,“沒錯,它是這森林中的王,但是它更是巴頓,我們的家人巴頓,對嗎?”
德魯看着謝惟安澄淨的雙眼,思考良久,終於點點頭,“對。”
頓時,謝惟安笑的燦若夏花。
既然定下了住的地方,謝惟安和德魯兩人也就不歇氣地帶着巴頓與阿福去搬運行李去了,爲了減少來回的趟數,謝惟安與德魯手裡都沒空着,而巴頓也承擔了一部分行李的運輸,哪怕是阿福都再脖子上掛了些鍋碗瓢盆,一路走來一路留下叮叮噹噹的聲音。
找到了落腳的地方,之前的那些疲勞也好像不翼而飛了天性比較樂觀的謝惟安開始很快樂地收拾起他的家當來,而德魯卻開始走神溜號了。
巴頓的地盤比原先謝惟安住的地方寬敞不少,所以連帶着東西也不用擠着放了,心情大好的謝惟安依舊爲巴頓和阿福在自己住的石洞裡準備了乾草——反正現在空着的石洞有餘,隨巴頓與阿福想睡哪兒就睡哪兒吧。
忙忙碌碌一整天,等到夜幕低垂的時候謝惟安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又是草草對付完一頓然後飛快地洗漱了一下就鑽進了被窩。
德魯也知道謝惟安累壞了,於是自覺地承擔起了掃尾的任務,把一切都收拾好之後才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明明也累得厲害,可是德魯卻總也睡不着,只睜着眼睛看着黑黝黝的石壁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以爲睡着了的謝惟安開了口說了話,“如果擔心,就回去看看,我在家等你。”
忽然發出的說話聲讓德魯嚇了一跳,但是等明白了謝惟安說這話的意思後德魯臉上表情很是複雜,側過身看着平躺着閉眼睡覺的謝惟安,“惟安……”
謝惟安眼睛依舊沒睜開,只嘴巴開開合合,“睡吧,明天早點走,到時候早點回來。”說完便側過了身子,不再說話了。
德魯張張嘴想說什麼,但看着謝惟安的背影還是什麼都沒說,也跟着閉上了眼睛。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