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南方災禍乃是天災加**,承郡王覺得是應先救濟災民還是先追查相關官員?”慧馨說道。
顧承志迎着慧馨的目光回答道,“自然是先救濟災民,那些官員事後處置也不遲,他們是跑不掉的,而且……”此事涉及官員衆多,若是倉促處理只怕不但要影響朝堂安定,大趙的穩定局面也有可能被動搖,否則大哥和父親也不會想着先把事情壓下來了。況且皇祖父也說過百姓是國之根基,若是不能及時安撫災民,大趙的根基就會不穩。
慧馨點點頭,顧承志能懂得把災民放在官員之前,就比一般的官宦子弟強了不少,“殿下能這般想是百姓的福氣,且處置官員自有皇上聖裁,殿下與其把力氣浪費在跟官員勾心鬥角,不如踏踏實實地爲百姓做點實事。”
燕郡王故意拖延時間,雖說有穩定民心的意圖,可皇帝未必樂意見到自己的孫子瞞着他袒護地方官員。燕郡王和太子一派這一局已經提前輸了,按那個逃出來的門客所說,各州府難逃罪責,燕郡王難脫辦事不利之嫌,若是將事情真相公佈出來,各州府仍然難逃罪責,而燕郡王難脫包庇下屬之嫌。太子一派的處境可是相當不好。聽說已經有御史上折質疑燕郡王此次賑災之行。
承郡王年幼又是燕郡王的親弟弟,若是可以做出成績來補救,在皇上和皇后面前便可以求情,最起碼皇帝不會對整個太子府不滿。
顧承志本就是抱着幫燕郡王彌補過錯的心思,給太子府爭取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聽慧馨這樣說,越發覺得慧馨很理解他的想法,“可是救災的物資和銀兩無法解決,沒有時間等戶部那些人搗糨糊了,而且賑災涉及不止一個戶部,需要朝中許多部門配合。這些人往日就只知道互相推脫拖後腿了,如今大堤決口,人人都想着怎麼脫身,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配合救災呢?”
慧馨一笑,“讓他們配合你,其實不難,把他們綁在跟你一條船上就行了。”
“綁在一條船上?那要怎麼做,不能把這些官員全都綁架,帶着一起去南方吧……”顧承志疑惑,似乎真在考慮綁架朝廷官員的可能性。
“不必綁架他們,你只要帶着一個地方的人一起去就行了,那個地方集中了大趙最有影響力的勢力。只要掌握那個地方的人,她們會幫你想辦法讓這些勢力配合起來的。”
顧承志不明白,大趙有這樣的地方嗎?他順着慧馨的目光向前看去,那個方向是靜園坐落的方向。
南方水患,皇后娘娘親自帶領**衆妃往大護國寺祈福,爲南方受災的民衆點了萬盞長明燈。
皇帝隨後欽點南平侯前往南方代替燕郡王處理救災事宜,同時,皇后派出靜園衆女代替**嬪妃前往南方協助南平侯賑災,安撫民衆。
這個消息在朝堂上炸了鍋,京城各家貴婦們突然頻繁來往,皇后的宮門也快被各家夫人們踏平了。
可是皇后這次出奇得強硬,“女士院的人是全大趙女子的典範,這既是先皇后建立女士院的初衷,也是女士院存在的意義。如今國家有難,她們雖是女子卻也有自己的擔當。不要說什麼有**份,當年先皇后也曾爲征戰的將士洗手做羹湯,也曾親身照料受傷的士兵。大趙建國初期,邊疆戰事不斷,先皇后也曾派出女士院的學子去往前線,這既是大趙的美談也是大趙的驕傲。如今女士院從先皇后手裡傳到我這裡,即使不能將女士院發揚光大,也絕不允許有人墮了女士院的名聲。若是哪家的女兒不能與百姓同甘共苦,那就直接說出來,從女士院除了名,她便不必去災區了。”
衆家夫人聽了皇后這話,自然不敢再說什麼。也沒哪家真的傻到提出不去南方的,若是女兒因此事除名,全大趙都會知道的,這輩子都甭想再找到婆家了。
因救災刻不容緩,時間緊迫,三日後衆人就起程了。
南平侯一馬當先行在賑災隊伍的最前面,他後面跟着承郡王。承郡王在京城安置災民一事中處置得當,成效顯著,被皇帝特許協助南平侯南方賑災。
靜園衆人行在中間,四人一輛馬車,算上行李總共出動了二十多輛馬車。隊伍的最後面是押送糧草的車隊,隊伍的兩側是負責保護的士兵。
慧馨四人坐在馬車裡,直到出了城一段距離,謹恪纔敢偷偷地把窗簾掀開一角。雖說她們這次去賑災肯定有苦頭要吃,但畢竟這是她們第一次離開京城,心裡難免好奇雀躍。
他們走的是官道,兩旁並沒有風景可看,只有穿着輕薄布甲的士兵在隊伍兩側。可是光這些謹恪也覺得新鮮了,慧馨也沒能免俗的趴在窗口跟謹恪看了一會。
大夏天四人一輛馬車並不舒服,又悶又熱。因她們要儘快到達災區,隊伍的行進速度比較快,車箱顛簸得厲害沒法看書和喝茶,更沒法做針線和寫字。
除了偷看窗外的風景,四人實在無事可做。風景也看煩了,慧馨拿出自己的水葫蘆喝了幾口酸梅湯,這次她們出行只有十名嬤嬤跟着,因爲人手不足,能省的事情都省了,她們連衣服都得自己洗了。
中午她們到了驛站,衆人下車吃飯,承郡王過來傳話,吃飯時間只有半個時辰。而南平侯沒有像她們一樣停下吃飯,他要先行趕去跟燕郡王匯合,承郡王留下來負責靜園的隊伍和運載糧草的馬車。
驛站早就得了消息,給她們安排好了飯菜。四人一桌只有兩素一葷,乾糧是饅頭。衆位小姐大概沒吃過這麼簡單粗糙的飯菜,有不少人發出了驚呼。好在現在沒離京城多遠,衆人還記得她們是去幹什麼的,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沒人抱怨。
慧馨倒吃地有滋有味,她不像這些小姐們從小嬌養,她的內心更加成熟,懂得有些情況下人有吃的就該滿足。
見謹恪三人有點不能適應,飯菜吃的少,便勸道,“多吃點吧,這驛站離京城近,應該算是條件比較好的了。再到後面,多半會比這更差。現在能多吃就多吃吧,咱們還得熬好些日子呢,苦頭還在後面了。”
謹恪三人覺得慧馨說的有理,只得儘量多吃了些菜。慧馨儘量優雅迅速地解決了午飯,喚了小二來要了些涼茶裝在水葫蘆裡,天熱她們出汗多喝水也多。見謹恪三人還在跟飯菜奮鬥,便幫她們三人也裝了涼茶。出行在外,茶杯不方便使用,衆人便都準備了水葫蘆。
慧馨弄好四人喝水的葫蘆,又拿出一個額外的葫蘆,在裡面放了藥材,又找小二倒了熱水在裡面。這個葫蘆裡放的藥材是防中暑的,她準備跟謹恪三人分着喝,免得在車裡悶中暑了。
慧馨還讓小二幫她們包了幾塊乾糧,還有一些肉乾。她不知道後面的旅途會如何,但準備點吃的總是有備無患。
驛站旁邊有一家雜貨店,慧馨過去轉了一圈,裡面賣得東西真是雜貨。從繡品到竹簍全都有,甚至還有胭脂水粉……
店主正在給他的小孫子做風車玩,慧馨忽然心中一動,請求店主再給她做兩個風車,只是把扇葉做的更大一些。
等她們回到車上後,慧馨把車廂兩側的窗簾拉起,然後把風車固定在車窗上。扇葉夠大正好遮擋了人們往車窗裡探的視線,而馬車開動後,風車的扇葉就轉了起來,徐徐的風就吹到了車廂裡。雖然沒有電風扇那麼涼快,但是聊勝於無。
車廂裡有了風,涼快了許多,謹恪三人看着風車又新奇又意外。連跟在車外的士兵也看着風車嘖嘖稱讚。
到晚上她們在驛站休息的時候,許多人來詢問慧馨她們車上的風車,慧馨便把風車拿下來給她們,方便她們照着做。
吃完飯洗漱過後,慧馨四人坐在桌前歇息。四人在商討後面的日子應該做些什麼,天天這樣呆坐在馬車裡,人會受不了的。
謹恪拿出一段紅繩說,可以翻花繩玩。謹飭不置可否,慧馨也不太敢興趣。花繩是小孩子喜歡玩的,她們這年紀已經不太適合了。
謹諾提議打葉子牌,可惜驛站沒有賣葉子牌的。在這個朝代,葉子牌這種遊戲大多是有錢人家太太小姐們消遣時間玩的。慧馨則受葉子牌啓發,想起了紙撲克,可惜現在不是出頭的好時機。
謹飭喜歡下棋,可惜馬車太顛簸不適合。這讓慧馨想起了五子棋,只要那張紙和筆就可以玩了。
正當慧馨要跟謹恪她們講解五子棋怎麼玩的時候,卻傳來了敲門聲。
慧馨起身打開門,見是顧承志站在門外,忙將他讓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