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瑤也沒想到羅衝居然會這麼直接，上來就問她用什麼換，不過她早就對談判的內容有所準備，所以也不是很慌。
“我們湯部落擅長採藥製藥，可以給人治病，如果漢首領願意的話，我們可以用這些東西來交換漢部落的那些技術，具體的交換方式，我們還可以仔細商量。”
羅衝聞言愣了愣，用醫術和藥材來換技術，這個他確實沒有提前想到，如果湯瑤真的有這樣的本事，他是不介意用技術換一些的，反正漢部落的那些技術，也算不上多高明的東西，就算是他不給，其實對方也有辦法弄得到，不過就是速度比較慢罷了。
而羅衝的優勢，或者說漢部落的優勢，並不是現有的這些技術，而是羅衝的超前眼光，對方或許有辦法學習模仿，但漢部落發展的速度絕對比對方模仿的快，也許你剛吃透我這最初代的技術，但是我這邊第三代的產品都已經出來了，這纔是他的優勢。
想到這裡，羅衝並沒有直接拒絕或者答應，他對湯瑤還不夠了解，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要先評估一下對方手中的籌碼是不是真的值錢，如果自己用技術換來對方一套跳大神的治療手段，那還不如直接去上吊好了。
“嗯，你說你們湯部落擅長治病和藥材，可是我們漢部落也有這些東西，所以你的醫術到底能不能用來交換技術，我現在還不知道，你可以向我展示一下，或者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
“可以。”
湯瑤稍微思忖片刻，便直接答應下來，畢竟這東西光靠嘴說不行，別的不講，漢部落的車船好歹她都已經乘坐過了，也確實是好東西，可是自己的醫術對方還沒見識過呢，這樣確實有點不公平，而且不利於提升自己醫術的價值。
醫術這東西展示還真不好展示，所以羅衝只能先通過詢問的方式進行了解，最直觀的東西應該就是數據了，於是就聽他問道。
“我想知道湯部落四十歲以上的人口占全部落多大比例，新生兒的夭折率又是多少？死亡人口的裡面有多少是因爲疾病而死的？”
這三個問題大概就是最能反應一個勢力醫術水平的數據了，所以羅衝先問的也是這個。
奈何湯瑤的漢語只能做到普通的交流，對於漢部落的一些學術用語她還不怎麼聽的懂，於是就見她一臉懵逼的看着羅衝。
“什麼是比例，還有夭折率是什麼？”
小羅成放下正在喝藕粉的木頭勺子，好奇的打量着這個阿姨，羅衝則是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頓感一陣頭大，這樣交流起來太費勁了。
“我的意思就是說，你們部落年齡超過四十歲以上的人口多不多，佔全部落總人口的幾成，還有每年出生的小孩子，因爲各種原因死掉的又佔幾成，還有就是全部落死去的人口中，有幾成是因爲得了病而死的，這些你能回答我嗎？”
湯瑤頓時再次懵逼，她很想問問這些東西和她的醫術有什麼關係，可是仔細一想，好像還真的有關係，如果湯部落醫術很高明的話，那麼是不是就能延長人的生命，這樣四十歲以上的人是不是就更多了？
如果醫術水平高的話，那些新出生的小孩是不是能少死幾個？
如果治病的技術好的話，那麼因爲得病而死的人是不是就會減少？
好像確實很有道理的樣子，這幾個問題簡直直指問題的核心，如果醫術不能改變這些的話，那要醫術還有什麼用。
但是，她上哪知道怎麼回答羅衝的問題，湯部落連最基本的編戶齊民，也就是戶籍制度都沒有，連自己總共有多少人口都不知道，就更別提羅衝說的那些分門別類的統計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們湯部落從來沒算過這些，難道漢部落連這些事情也都要全算出來嗎？”湯瑤對此很好奇，另外還有點自卑，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漢部落對醫術其實是十分重視的，他們還會專門統計這樣的數據來找問題，而湯部落雖然自詡醫術高明，但是到底有多少實用的醫術用在了族人的身上，卻從來沒有統計過，也壓根沒想過，就是簡單的遇到了有人生病便去治，僅此而已。
羅衝則是很自然的點點頭表示肯定。
“醫術確實是很重要的東西，這是提高族人生活質量和生存機會最好的東西，但是如果脫離了這個目標，失去了爲族人造福的能力，那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我們漢部落也極爲重視醫術，而且更重視醫術的傳承和普及，以及醫術爲族人生存質量做出的改變，所以我纔會下令去計算這些數據。
“太高明的醫術我們暫時不想，目前我們經過統計後已經找到了最容易致死，也是最常見的幾種疾病，並針對性的研究治療方法和尋找合適的藥材，同時也會根據導致這些病症的原因來制定新的社會規則。
“比如在我們漢部落，目前的新生兒夭折率就在37%，也就是說，每出生一百個孩子，就會有37個還沒長大就直接死去，你有想過這會對部落的人口繁衍帶來多大的影響嗎？”
湯瑤一下子就被羅衝報出來的數據驚呆了，一百個孩子有將近一半都死了，這也太誇張太恐怖了吧，雖然她知道湯部落也經常出現小孩子夭折和難產的事，同樣經常死人，但族人們似乎已經將這種現像當成了常態，具體死了多少人，因爲什麼原因而死，卻沒有任何人去調查，去想辦法解決，就連自詡精通藥草醫術的自己，也從來都沒想過這些事情。
不得不承認，哪怕漢部落的醫術不如湯部落，但對於醫術的正確認知和使用，漢部落跟湯部落那也是雲泥之別，漢部落是雲，湯部落是泥。
光會治病有什麼用，你們找出爲什麼會得病的原因了嗎？
看着湯瑤一臉不可置信的驚訝表情，羅衝再次爆出一記重磅炸彈。
“單就新生兒夭折率方面，我們漢部落還做過更詳細的調查統計，這死去的37%的孩子，其中有最少百分之十是因爲孕婦難產而死的，其他纔是因爲各種病症失去了生命。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這代表了每生育一百個孩子，就有37個等不到長大就會死，而且其中還有十個連他們的母親也因難產的問題一起死了。
也就是說，部落每新增一百個人口，就要用死去五十個人的代價來做交換，這些東西你都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