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三米寬的小河自北往南流,河水緩緩流淌着,匯入南面那大河之中。
小河的兩旁長滿了雜草,一行人走過來的時候,就有很多蛙類“咚”一聲跳入河裡,而這處河段好像有很多魚,衆人走近的時候,河面立刻翻出大量的漣漪。
“慄陸氏族有那麼多人,他們的這條小河竟然有那麼多大蛙。”陳昊來到小河邊,不由發出感嘆,心想,要是慄陸氏族知道釣蛙的方法,估計這裡的蛙都會滅絕了。
一名穿着獸皮裙的男子將陳昊他們帶到河邊草叢,便說道:“昊、媧氏族長,這裡有很多魚,你們在這裡捕魚,一定能比渾沌氏人捕得更多魚。”
“嗯,骨。”女族長打量着這名穿着獸皮裙的男子,看到他長得沒以前那麼瘦,心裡也有些安慰。
這名穿着獸皮裙的男子叫阿骨,是女族長的兒子,是三年前從媧氏嫁入慄陸氏的媧氏人,媧氏和慄陸氏族相互通婚,其中雙方有幾個人是有對方的血脈。
這個阿骨來到慄陸氏後,混得還算可以,當他知道媧氏與渾沌氏族要比試抓魚的時候,就第一時間過來幫助媧氏族,比如爲媧氏族找到這處多魚的河段。
阿骨是知道媧氏跟渾沌氏族的差距,不過他也是盡力去幫助自己以前的氏族。
慄陸氏族的族長阿水看到阿骨這樣做,也是沒說什麼,將渾沌氏族人帶到這小河的上游。
渾沌氏族那名黝黑男子也是渾沌氏族的族長,不過,這個時代的氏族的真正掌權人是每個氏族的老祖母,氏族族長只不過是由族人推舉出來的代表,黝黑男子同樣擁有出色的技能,被渾沌氏人擁戴爲族長。
那處河段的岸邊竟種了一排六七米高的大樹,那些樹盛開着白花,白花中間長着很多一條條的長絲。
“那應該是板栗樹,慄陸氏族的圖騰應該是跟慄樹有關的。”陳昊想起了這個慄陸氏族,還有女族長那條綁着慄殼的繩子。
但令陳昊感到跟驚訝的是,在那排板栗樹的後面長着很多綠油油的(禾)粟苗,而那片禾的中間竟然被人爲地挖了兩條小水溝。
只見那個阿水將那些渾沌氏人帶到那邊後,阿水看到那些禾好像有點幹,就連忙蹲在水邊將雙手合成瓢,朝那些禾潑水,潑完水,他又跟那些渾沌氏族人談話。
這是很簡單的動作,但在陳昊心中卻感到很震驚,那兩條水溝是被人爲挖出來的,可以說明,慄陸氏族在刀耕火種的基礎上在向精耕細作轉變。
“阿骨,你們部落還會挖小河?”陳昊指着遠處那兩條水溝,向阿骨問道。
“是啊,我們的水族長說,夏天的時候,禾會被日曬死,族長就在每塊禾地裡挖小河,禾要被曬死,我們就潑水,於是,我們慄陸氏族人就讓水做我們的族長,昊,你們也學我們挖小河吧,禾就不會被日曬死。”阿骨如實說道,絲毫沒有保留。
這就是水利的雛形!
人們在日常生產中,碰到問題就會思考辦法去解決,於是就慢慢總結出完整的水利灌溉技術,漸漸脫離粗放式的刀耕火種種植,爲後世農業積累經驗和打下基礎,那個阿水還真是一個“人才”!
這個時候,阿水與那個黝黑男子走到陳昊面前。
阿水手中還有一根打了很多結的草繩子,那條繩子的結是每五個結就分出一段距離,好像是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阿水將這條繩子遞給陳昊,並說哪個氏族能夠第一個捕到繩子上的結的數量的魚,就表示那個氏族勝出,還說每條魚都要比手掌大的。
原始時代雖然有數量、甚至是數字的概念,但卻沒有準確的進制概念,更不會加減乘除的四則運算,要進行換算只能用繩子打結,數繩結知道數量,換句話說,他們連小學生的水平都達不到。
在人類使用數目的歷史上,一些地區曾出現過五進制、十二進制、十六進制、二十進制、六十進制等,除了計時和計角度中的分、秒單位仍保留着六十進制的痕跡外,其它進制都被十進制所取代了。
陳昊現在所處的年代,媧氏以及附近的氏族,很多人只認識到腳趾加手指的數量,也就是二十,超過二十大家只能用繩子打結來替代和記錄,這就是結繩記事的用法之一。
剛纔那個阿水說的什麼六五條魚,陳昊有些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還以爲是要抓六十五條魚。
可他數了數這條繩子上打着的結,發現上面打了三十個結,也就是說,這個慄陸氏採用的是五進制,所以他們不會直接說三十而是說六五,因爲三十是指三個十相加,那是十進制的概念。
阿水說,哪個氏族能捕到三十條巴掌大的魚,就能獲得比賽的勝利。
隨着阿水宣佈比賽開始,兩個氏族的人也開始行動起來。
只見那邊的渾沌氏人拿着那種帶骨刺的魚叉,一個個站在在河邊叉魚,他們也是厲害,一開始就叉到五六條魚,但隨着河裡的水變渾濁、還發生動靜驚了魚,他們的叉魚的成功率越來越低。
“本來要回去的時候才用你們的,不過算了。”
陳昊看着一個藤籃笑了起來,這藤籃裡面裝着魚藤,用乾草蓋着。
陳昊想了想,便直接捧着這個藤籃跳入河裡,將藤籃泡進河水裡,接着他又吩咐部落人到下游用長矛做了一個簡易柵欄。
“還是不讓別人發現魚藤,就這樣泡吧,雖然時間會久一點,但也能暈魚。”
陳昊想着,過了一會兒又將藤籃搬出水面,接着用力按入水裡,藉助水的力量沖洗藤籃裡的魚藤根,下游處也只留了兩個媧氏人守住柵欄去撿魚,其餘的媧氏人就蹲在河邊看戲,畢竟他們下水也幫不了什麼忙。
阿骨見狀,頓時就眼急了,這隻有三個人下河,下河了就站着,也不拿工具插魚,那個叫昊的人更是在洗着藤籃,他們在搞什麼?
渾沌氏人都是全部出動去叉魚,媧氏族竟然那麼悠閒?
“母親,你們...你們快捕魚啊,你們看看那些渾沌氏族人,都捕到兩五條魚了!”阿骨雖然嫁入慄陸氏,這件事也與他無關,但他此刻的心情卻十分焦急!
媧氏女族長此時已經沒有之前的擔心了,她現在神色輕鬆,便笑回道:“骨,我們媧氏族得到先祖的保佑,那些魚會自己游到我們的藤籃裡的。”
媧氏女族長並沒有說魚藤的事,她身爲族長,自然知道魚藤對媧氏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即使是她自己的親兒子,她也不會透漏出去。
阿骨也就不再多問,去專心看着水裡的媧氏人如何捕魚。
那邊的那個黝黑男子此時也瞪着陳昊等人,他很是疑惑,爲什麼那些媧氏人沒有去叉魚,也沒有下水去捕魚?
不過,他看了沒多久,就看到那邊守在下游的兩個媧氏男人拿着藤籃兜着河水,兜了一會兒,就拆掉那個簡易柵欄,而那個叫昊的男子也上岸了。
緊接着,那個叫昊的男子就捧着一個還滴着水、看上去很有份量的藤籃,慢慢走到了慄陸氏族人的身旁。
陳昊將這籃魚放在地上,說道:“各位,看看這些魚夠沒夠...”
這一放下,也是放得太用力了,一條半米多長的大草魚顛出藤籃,這條大魚還沒完全暈倒,它撲騰了幾下,就落入小河裡。
河裡的幾個渾沌氏人男子一看到這條大魚,便發瘋似地撲過去抓大魚,最後,一名渾沌氏男子摟住這條大魚,笑呵呵地爬回到岸上,對黝黑男子說道:“族長,大魚呀!”
但黝黑男子的臉色卻是十分的陰沉,並沒有因爲族人捕到大魚而感到高興。
此時,阿骨和其餘的幾個媧氏人也來到了陳昊身後,阿骨剛纔看到那條魚是如何跌入水裡的,於是,阿骨便急道:“那條大魚是媧氏族的,不是你們渾沌氏族的!”
“魚跑到水裡就是我們的!”捧着大魚的渾沌氏男子很不服氣。
“算了,這條大魚就送給他們吧,我們還有很多魚呢。”陳昊很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