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失敗,垂頭喪氣之餘,帶棄又轉念想到,說不定以後伴隨着體內那處空間結界的持續壯大,以及自身修爲境界的不斷增長,活物也應該能夠存活於其內。再展開聯想,以後甚至人也能夠在其間存活,心中不由得一陣大喜。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帶棄方纔知道,孟勝乃是當代墨家的矩子,亦即首領人物。他與京城的城主陽城君乃是生死之交,而那陽城君原本是楚國人。
昔年,陽城君在楚國捲入了王子朝遺寶事件,被對頭李園趁機陷害,幸虧當時孟勝聞訊帶了一衆墨者趕去解救,才得以倖免於難。
之後,陽城君迫於無奈出走楚國,投奔了韓國的權臣俠累,被分封於京城,孟勝也一直緊緊相隨。
前些日子,陽城君聽聞公子負芻出使了齊國,因有機密要事與之商議,便也親自趕了過去,此後,京城的諸般事務便暫時交由了孟勝全權處理。
這日上午,閒來無事的帶棄看着幾位墨門弟子在府內種菜,突然望見孟勝的大弟子徐弱急急忙忙的從府外闖了進來。
一位弟子見狀,當即笑問道:“大師兄,看你這般風風火火的,莫非遇到了什麼急事。”
“之前答應了城西的那羣百姓,爲他們再添置一口水井。前段時間天氣一直不是很好,這幾日天氣晴朗,倒是適宜。你們幾人也先不要種菜了,取了傢伙隨我一起前去幫忙吧。”徐弱認真的應道,隨即徑直走向了廚房。
不多時,便見其左手提了一個小布袋,右手拿了一疊小碗,匆匆的走了過來。
此時,之前那幾位弟子也取了各樣鋤鑿工具,紛紛的匯聚而來。
於是,一羣人又急急匆匆的出了府,朝着城西行去。左右無事,帶棄便緊緊隨着衆人一同前往了。
片刻之後,來到城西一處土房密集的所在,徐弱領着一衆弟子停駐了下來。
此時,早有一羣百姓候在那裡了。
一位領頭的白髮老者率領着那羣百姓對着徐弱等人躬身一禮,客氣的說道:“之前你們在此處挖通的排水溝渠非常暢通,下起暴雨來再也不會積存污水了。如今又來爲我們掘井,真是萬分感激!諸位大人了,請隨我來!”
“舉手之勞而已,老丈客氣了!”徐弱急忙扶起了老者。
略爲寒暄,白髮老者便引着衆人走向了民居之中的一片空地。
來到了那片空地,徐弱也不多活,細細的觀察了片刻,尋了幾處地方,分別從小布袋中抓出幾粒早已曬得十分乾燥的黃豆,輕輕的灑在地上,又將帶來的那疊小碗一一嚴嚴實實的倒扣其上。
待處置停當,那徐弱便倒揹着雙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周圍的百姓們扯起了家常。
足足閒聊了小半個時辰,徐弱纔將之前倒扣在地上的小碗一一掀開,抓起地上的黃豆,細細的打量了起來。
最後,來到一處地方,徐弱欣喜的看着手中那幾粒早已受潮發脹的黃豆,又在地上隨意撿了塊石頭,輕輕的在那處地面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劃好圓圈,徐弱便站起身來,指着那個圓圈,對着旁邊一衆跟隨而來的弟子們說道:“就是此處了,大家趕緊動手,力爭在夜幕降臨之前將那口水井挖掘出來。”
聞言,一衆弟子紛紛操起帶來的傢伙,對着那圈土地急急的開挖了起來。
帶棄靜靜的旁觀着,看那些弟子的動作,分明是純熟無比。
有了相應的特殊工具輔助,片刻之後,四周便堆起了大堆大堆的鬆土。
此時,早有周圍的一衆百姓紛紛取來了各種盛土器物,肩挑手提的將那一堆堆的鬆土運了開去。
另有一些百姓又取來了早已備好的青竹、草繩與圓木。隨後又在徐弱的指點下,開始破竹編織一圈圈的護圍,並搭好了一個粗大結實的木架。
過了半晌,待掘出的圓土坑已有了一定的深度,一衆弟子又將百姓們編織好的青竹護圍投了進去,留下幾人在土坑中繼續開挖,另外幾人又返回府中去取其他的特殊工具。
又過了數盞茶功夫,隨着那另外幾人從府中擡來了一個巨大的圓形軲轆,土坑已挖到半人深了。
隨後,之前挖土的那幾人便上來開始休息,輪換另外幾人下坑繼續挖土。
如此這般,待到了中午時分,一個一人多深的圓土坑已然挖好了。此時,從府中擡來的大軲轆也已在大木架上撘好了。
隨着一位弟子在一根突出來的短鐵棍狀把手上奮力搖動,一大堆混雜着泥漿的黑土,盛載在一片四面以木條攔住的大木板上升到了地面。
待大木板停止上升,四周的百姓頓時一擁而上,片刻功夫,便將那些泥土運走了。
臨近中午時分,擡頭看了看天色,徐弱喚了一衆弟子暫時停工。謝絕了旁邊那羣百姓的盛情相邀,徑直返回到府中吃飯,待飯後再來繼續施工。
下午,徐弱帶來了更多的弟子,除了之前那些繼續挖土運土的弟子,新來的那些弟子紛紛推着一種帶棄前所未見的獨輪車。
也不知從哪裡運來了一堆堆的石塊,又拿起了一應特殊的工具,將石塊一一仔細的整平。
待土坑中升起來的大木板上的泥土被百姓們搬空之後,又將那些石塊運了下去。如此忙碌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一泓清澈的井水便出現在了徐弱上午劃好大圓圈之內。
望着水井裡深深的清水,以及周圍那一圈圈整整齊齊連指甲都插不進去的石頭隙縫,帶棄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敬服之意。
此時,徐弱又交待周圍那一衆百姓稍後自行將一些黑炭投入水井,以養護清水,便在百姓們的千恩萬謝中,率領着一衆弟子匆匆的回府了。
……
這夜,戒備森嚴的楚都王宮,蘭臺宮楠兒的寢宮之內。
一片燈火輝煌之中,一條黑影突然急急的躥了進去。
待其在几案前坐定,卻是早已祭拜過仲由宗師的姜好,再次前來探望楠公主,附帶告知其帶棄甦醒的消息。
稍作寒暄,望着楠兒心事重重日漸憔悴的臉,姜好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憐惜,當下微笑着安慰道:“十數日前,帶棄兄已平安的抵達了韓國京城,此刻已經甦醒過來了。據護送的那三人所述,恢復的比較良好,想必不久便會痊癒了。”
“那太好了!”聞得帶棄已然甦醒,楠兒不禁十分欣喜,又沉吟了片刻,坦然的看着姜好,道:“姜好兄,我已決定了,再過幾日便前往魏國。”
“什麼?!”聞言,姜好騰地起身,略帶幾分激動的道:“這如何使得,那帶棄兄怎麼辦?”
“我已經想過了,若是不應允此事,會破壞楚魏兩國間的聯姻大計,從此之後將揹負罵名,天下間再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況且,其實我們待在這王宮中也是十分危險的。”楠兒認真的解釋道,面上現出了幾分無奈的神情。
“如果你不想待在這王宮之中,我們總會有辦法將你接出去的。”沉吟片刻,姜好繼續勸說道。
“並不只是我,主要還是太后和王上。”長嘆一聲,楠兒的神情一陣複雜。
心中既渴望與帶棄長相廝守,又不忍母親和弟弟步父親後塵,遭遇慘禍。
見楠兒突然提到了太后與王上,姜好頓時若有所悟,沉思良久,斷然說道:“既然如此,便讓我率領着一衆銳士充作護衛,跟隨你一起前往魏國吧。否則,帶棄兄與我都會心中不難安。”
“如此,便有勞姜統領了!”楠兒感激的道:“臨去之前,我會再做一些安排。”
蘭臺宮中,溫暖如春的太后寢宮內,只有李太后和楠兒二人。
“楠兒啊,你真的決定好了嗎?如今,一應事物都已準備妥當,那魏國的迎親使者也已催促好幾次了,不好再拖延下去了。”
太后慈愛的望着面前怏怏不樂的少女,又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你還有什麼心願嗎,此際儘可以提出來,我和你弟弟都會盡量的滿足於你。”
“好吧,這數日就走。女兒之所以拖那麼久,只是奢望能夠在臨別之際再看他一眼罷了。”強擠出一副笑容,楠兒淡淡的說道:“棄的結義兄弟姜好,還有他們麾下的那些銳士,想做我的護衛,隨着我一起前往那魏國。”
“聽說他們之前大敗了李園的部屬,還將那位統領公孫發當場斬殺了,這事恐怕有點麻煩啊。”乍聞得此事,太后神情不由一愣,沉吟良久,又道:“不過,他們既然是追隨你前往魏國的話,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還有,將那緝拿帶棄的懸賞公文取消。”楠兒順勢又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好,此事我也答應你了。”太后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下來。
“對了,母后之前既然提起王子熊猶是那李園賊子之子,今後您和王上就要千萬小心保重了。如今的李園權勢滔天,屈原大宗師與先王的約定之期也快要到了,楚國已經沒有能夠制約他的力量了。”思索再三,楠兒神情鄭重的提醒道。
原來卻是之前的楚考烈王考慮到年壽將盡,儲君王子熊悍尚幼,擔心會有人叛亂。恰屈原大宗師正四處尋求絕世寶劍,楚王便以越王勾踐劍爲代價,換取其在宮中護佑五年。如今算算時間,卻是五年之期將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