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這剛要找機會,就得知對方要走的消息,多少讓他這個做老師的感到有些鬱悶。
見狀、林楓也是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道“格雷老師。”
眼見這幕,格雷不禁心頭一顫,因爲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林楓這麼鄭重的對自己行禮。
平時兩人雖說也不常見,但每次見面的氣氛都還是很輕鬆的,可以說沒什麼師生的樣子,反倒更像多年的老友,當然這還全要歸功於林楓釀造的美酒。
每次格雷找到他,大多也是爲了討些酒喝,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也不好拿出一副什麼老師的架子。
如今、見林楓前後判若兩人,或多或少讓他這個當老師的,莫名有些心酸,他怎麼會看不出,林楓是在以這種方式向自己道別。
本來還想說些什麼挽留一下的他,也只能把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給嚥了回去,轉而慷慨一笑的說道“唉、算了,人各有志,我這個老頭子再多嘴,那就真有些招人煩了。”
“哪有,老師您這麼說,還真讓我這個當學生的有些無地自容,沒跟您道別,只是想避免一些傷感罷了,不過、留給你的東西,都放在我房間裡了,原本是想等我走後,讓我姐姐給您送去,既然你來了,直接拿走便是。”
聞言、格雷轉眼就變了臉色,難掩興奮的說着“我就說嗎,你小子不可能這麼無情,臨了、臨了什麼都不給我留麼,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你一路順風哈。”
說完、徑直就向林楓的房間內走去,與此同時、引的一衆人面面相覷,真不知道這老頭,到底是來送行的,還是來討酒的。
而反觀林楓,則是稍顯無奈的搖頭苦笑,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就聽見身後格雷的聲音再次傳來“既然決定了,你小子就放心大膽的向前走,別回頭、以免看不清前方的路,這裡一切有我。”
聞言、林楓的腳步略顯猶豫的慢慢落下,輕笑一聲迴應着“好、我不回頭,你也別送,這樣很好,對了、酒喝太多對身體可不好。”
說完、林楓一邊向前邁着步子,一邊將右手舉過頭頂揮了揮,期間也正如格雷說的那樣,直到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也沒向後方看過一眼。
而格雷卻一直在他身後,默默的注視着這一切,隨着、林楓的背影越走越遠,他略顯蒼老的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苦笑,心裡那些對林楓的諸多疑問,似乎也變的沒那麼重要了。
就只是這份堅定和從容,就足以證明,自己的這個學生在心性上,不是一般學員所能比的,與那些疑問相比,他倒是更期待,林楓的未來是個什麼樣子。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不認爲林楓只是一個廢物那麼簡單,結合在他身上的種種,更像是在藏拙,只是他從來都沒想過要點破。
雖然他總是給人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但每個老師的心裡,都期待自己教出來的學生能一躍成龍入鳳,有朝一日就算提起來,也是頗有面子的一件事,更何況這還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學生。
隨着林楓的身影逐漸模糊,林楓等人來到了學院的大門處,而此時的韓麗雅和小蘭也是一道跟了出來。
“姐、我們走了,你們還是早點回去吧,一會還要上課呢,所謂、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的。”
聽林楓這麼一說,韓麗雅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 與此同時口中似乎還在嗚咽的說着什麼,由於她的情緒過於激動,說出的話很難讓人聽懂。
可即便如此,林楓還是能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姐姐想表達什麼,因爲有一種情感,是凌駕於語言表達之上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個舉動,就足以傳達其中的含義。
見韓麗雅這樣,林楓的心裡也不是個滋味,而這一切也是他早已預料到的,雖說早就有了心裡準備,可眼下的他還是難以控制住內心得情緒。
一邊將姐姐摟進自己的懷裡,一邊說幫她擦拭着眼角的淚水,現在的林楓嫣然已經是個半大小夥子了,就個頭而言,也早就高出了韓麗雅小半個頭。
見狀、一旁的葉雨凡和啞妹等人,只能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在這種情況下,外人也實在不好說什麼。
半晌後、麗雅的情緒纔算有所平復,從林楓懷裡掙脫出來,一邊抽泣着,一邊從懷裡拿出一條手繩,小心翼翼的給他戴上。
這是她用整整一夜的時間,才編出來的,中間不知拆過了多少遍,林楓看着手腕處深藍色的手繩,不禁有一滴淚水從眼角不自覺劃落。
因爲他感覺到,這條手繩在接觸到手腕的那一刻,整體都是一種冰冰涼涼的感覺,突然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副,韓麗雅在編織手繩的過程中,有淚水低落的場景,畢竟、一條普通的手繩,是不會給人一種元素氣息和整體溼潤感覺的。
儘管他無數次的提醒過自己,不能在姐姐面前流淚,那樣只會讓她更加難受不捨,但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內心中,那潛意識裡的情感。
輕嘆一聲,轉過頭、努力的睜大雙眼向上看去,以免再有淚水流下來,平復了一下情緒,淡淡的說着“姐、我走了。”
緊接着也不等韓麗雅如何反應,轉身就向前方走去,此時他已經顧不得什麼方向不方向的了,只要能背對着姐姐韓麗雅前進,就是他要的方向。
隨着、林楓的步伐越來越快,葉雨凡則向韓麗雅和小蘭二人告辭道“小雅姐,你們不用太過擔心有我在呢,師父他不會有事。”說完轉身就向林楓的方向走去,而啞妹則是向兩人深深看了一眼算是道別,隨後也跟了上去。
眼見三人越走越遠,韓麗雅最終還是抿着嘴脣,艱難的喊出了一句“臭小子,瘋夠了就早點回來,老姐在家等你。”
原以爲不會回頭的林楓,卻突然轉過身,微笑着對着韓麗雅的方向,隨手一揮,就看見一滴水元素,化成一道水線徑直的向她飛去,而她也絲毫沒猶豫,一把就將那道水線握到了手裡,攤開手掌後,發現那滴水元素也隨之慢慢消失。
緊接着就聽見林楓笑嘻嘻的說道“好啊!那你記得要給我準備蛋花湯哦!”
聞言韓麗雅輕“哼”了一聲,“你這臭小子,還挺記仇。”可話雖這麼說、但韓麗雅還是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轉身對小蘭繼續說道“我們走吧。”
說完就向學院內走去,至始至終也未曾再回頭看過一眼,見韓麗雅走的如此乾脆,林楓不禁開心的笑了笑。
而此時、看得小蘭是一愣一愣的,她沒想到韓麗雅變臉竟比翻書還快,前一秒還哭的稀里嘩啦,下一秒卻表現的如此灑脫,還真是個善變的女人。
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我說你這前後反差也太大了吧?”
“呵、不然呢?”她一邊走,一邊再次看向手掌,喃喃的說着“你沒看出那小子恨不得馬上就消失在我面前嗎?我又何必拖他後腿呢?”
嘴上雖這麼說,但她比誰都明白,林楓拋出這到水線的意思,就是不想讓她因爲分別而不開心,因爲一切的開始,都是從一道水線打破蛋花湯而開始,這纔開啓了兩人別樣的人生,她能明白,林楓就是想借這種方法告訴自己,這次分別不是結束,而是一種新的開始。
如今兩人都逐漸成長,彼此更是脫去了以往的一些稚嫩,但那兒時的記憶卻是永遠都不會抹滅的,不會因爲成長就會被逐漸淡忘,而是被珍藏在了彼此心中,最寶貴的角落,這麼多年過去了,兩人卻始終沒有忘記爲知努力和奮鬥的目標。
相聚也好,分離也罷,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段落而已,既然沒法改變,那爲什麼不給末尾加上一個自己喜歡,且彼此都舒服的符號呢?
如果以傷感爲結尾的後邊是句號,相信彼此都會陷入痛苦與不捨中,反之要是一個逗號的話,則會減輕這種痛苦,韓麗雅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子,她也深切的知道,此時的林楓,並不比自己好受多少。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着要用這種方式逗自己開心,儘量讓這次離別,看起來輕鬆一些,與之相比,她這個當姐姐的,倒是顯得多少有些矯情了。
她相信,早晚有一天,會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這一切,前提得是自己有能力能幫到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需要林楓來幫自己脫離困境。
或許只有這一切都塵埃落定,她纔有可能再次和林楓過上小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其實這些道理,她一直都懂,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見到林楓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其實這麼多年,她一直想不通也不確定自己對林楓是怎樣的一種情感,她也無數次的再想,如果、她和林楓只是真正的姐弟,那該多好,至少不會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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