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用人蓄無害般的眼神看着我,劉深深用很是隨意侃大山的口吻:“我就是挺好奇,你跟張代談了多久。我知道我八卦這個,確實有點冒昧,不過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好奇一下而已。”
如果劉深深僅僅是說了前面那兩句,問完就算,沒有後面那些強調的話,按我這樣的性格我肯定啥也不會藏着掖着,說不定對着她就能把我跟張代那檔陳年舊事從頭到尾來龍去脈啥的都給她抖豆子般,抖得一乾二淨,徹徹底底滿足她的好奇心和八卦心。
可她卻附帶着這麼多的解釋,這樣讓她看起來,不像是簡單的八卦,反而像一場蓄謀着什麼的欲蓋彌彰。
再看看張代,他長得不能算是帥得感天動地,可他的身上確實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和氣場,在大學時代,他就無數次吸引過衆多眷顧的目光。就算我能確定他對劉深深,確實就是朋友合作伙伴那麼簡單,可我卻不能肯定,劉深深是不是惦記着張代。
留了個心眼,我麻溜把大大咧咧隨性斂起來,簡潔地答:“沒談多久,也就十來天吧。”
嘿嘿,我這也不算是扯謊,我確實和張代這丫重新好沒幾天嘛!
臉上的神色,沒有多少波瀾起伏變動,劉深深的眼睛依然亮得像星辰:“那你們認識多久了?”
我真想直接給這妞迸一句,我銀行卡有多少存款要不要告訴你!明明說好了問一個事,這現在她不是問了兩個事嘛!這刨根問底兒的,算怎麼一回事啊啊啊啊!
可事實上,我卻是沉住氣,也是隨意侃大山的口吻:“也沒多久。”
可能是感覺到了自己確實冒昧得要命了吧,劉深深斂了斂笑臉,說:“噢噢,這樣啊。挺好的,看到張代能找到女朋友,我特爲他高興。以前我就沒少說給他介紹給他介紹,他總是推脫,說這事急不來。現在看來,他不是不急,是以前沒遇到合適的。總之恭喜恭喜。”
真的是傷腦筋,劉深深現在這番話,是爲了撇清自己打消我的顧慮,還是真心實意的爲張代高興?
不過越是看不透她的內心,我越覺得這個劉深深,是敵是友立場還沒明確,我真的沒有必要給她兜底。
於是我淺淺地笑:“嘿嘿,可能是緣分吧,緣分來了擋不住。”
笑容依然燦爛着,劉深深很是熟絡地就這茬打趣了幾句,就自然而然將話題轉到了別處,跟我聊起當季流行的脣色,美甲花樣啥的。
待我們正兒八經侃了大概十來分鐘的大山,張代總算過來了。
臉上掛着幾縷疲憊,張代站到我身側,他很自然幫我拎過我的包包,又牽起我的手,說:“到飯點了,吃飯去。”
劉深深將頭髮往後撩了撩,她說:“張代,剛剛楊凱給我發消息,說他就在華強北附近,我還欠着他一頓飯,不如我們兵分兩路,我去跟楊凱吃,你跟唐二去浪漫。不然我這個電燈泡,怕是照着你們,影響你們約會。”
說這話時,劉深深抖動着彎彎的眼睫毛朝我眨巴了一下,俏皮而讓人賞心悅目。
瞅着劉深深都把話說成這樣了,又給我丟眼神啥的,我要不說點什麼,似乎顯得我不會來事。
按捺着那股說不清道不明莫名其妙在心裡面倒騰着的小情緒,我勾起脣笑了笑:“吃個飯而已,這沒什麼,一起唄。”
說完,我抖了抖張代的手。
反應挺快,張代接上我的話茬:“好不容易湊到了華強北這個商圈,一起吃。反正我之前正打算着帶唐二給你和楊凱認識,這算是趕巧了。”
將茶几上那個精緻的手拿包揣在手上,劉深深側了側身:“那好,那我給楊凱說。”
吃飯的地方,離航都大廈不遠,在這下班高峰期,開車比走路還慢,於是我們就一路走了過去。
很明顯,張代是這家法國餐廳的常客,我們剛進門,就有服務員迎上來,與張代打招呼,又輕車熟路將我們帶至一個較爲幽靜的角落落座。
將服務員送過來的兩份菜單分別遞給我與劉深深,張代的手就貼着放在我的腰間,與我一起看。
也就幾分鐘的時間,一高個身材不錯的男人,他站到了桌子旁,冷不丁的望着我笑:“這位美女,請問我能搭個桌嗎?”
我下意識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瞅着還挺多空座的,這個穿得人模狗樣還戴着勞力士的年輕男子,卻要過來與我們拼桌,我基本上能斷定,這個男的就是劉深深嘴裡面的楊凱。
想剔透了之後,我擡起眼簾禮貌淺笑:“當然可以。”
毫不客氣,這男的一屁股坐在我對面,他吊兒郎當的笑意更濃:“美女你這麼大方讓我拼桌,不怕坐在你身邊的男人吃醋麼?”
循着他的話尾音,劉深深睥睨了他一眼,用那種特別好的朋友之間根本不需要計較的略嫌棄語氣:“楊凱,你把玩笑開到唐二頭上,小心張代收拾你。”
楊凱回望着劉深深:“幾個月不見,你好像胖了。胖妞。”
真的是很熟啊,劉深深直接拿起餐牌拍了楊凱幾下。
也不用手去擋,楊凱任由着劉深深拍他,他再把目光移到我們這邊,看着我和張代笑:“張代,你老婆挺聰明。”
張代很快接茬:“當然。”
額,我耳朵沒毛病吧?楊凱把我叫成張代的老婆?
但是,雖然覺得楊凱這個稱呼有點脫線,可我怎麼聽着那麼享受呢!而且張代他這麼幹脆就應了楊凱這茬,更讓人愉悅啊!
我正迷醉得雲裡霧裡的,楊凱忽而伸出手來,說:“嫂子你好,我叫楊凱,是張代的小學同學加初中同學,我在年齡上比他年輕一個月,在心理年齡上比他年輕一百個月。我現在從事的是美容行業,嫂子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免費,通通免費。”
頓了頓,楊凱一副萬分懊惱的樣子:“額,我說的什麼話。按照我的專業來看,嫂子你長得挺好,啥也不用做了。”
面對着楊凱的自我介紹,我有個短暫幾秒的恍惚,我有錯覺我看到了另外一個汪曉東,可我很快啞然。不可否認的是楊凱的性格跟汪曉東的差不多,可相比之下楊凱還會收斂一些,而汪曉東簡直是放蕩不羈到快炸天了。
而我,啞然過後,又有新的困惑漫上心頭。
在見到楊凱之前,我還以爲楊凱充其量是張代和劉深深在工作中,認識到的共同朋友,而相對的劉深深跟他的交情還要深一些,卻不料原來楊凱是張代的小學加初中同學?
這樣說來,劉深深居然比我更早認識張代少年時代的同學,這真讓人鬱悶。
不過我還是壓抑住煩悶,輕輕將楊凱遞過來的手輕握了一下:“你好,我叫唐二。”
楊凱咧開嘴笑:“嫂子,你這個名字好啊,夠特別,但凡人一聽過就記住了。你爸媽挺會起名字,相對下我爸媽起的名字就太廢了。”
我真不忍告訴他,從小到大我沒少因爲唐二這個名字,受盡了竊笑。然而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喜歡楊凱這番說辭,他實在太會聊天了!
會心一笑,我鬆開手:“謝謝。”
真的是一歡脫的話癆啊,楊凱還是收不住的說:“至於我和旁邊這個胖妞嘛,我們是高中同學,她當初要找人做項目,還是我給她介紹了張代,讓他們一起合作,誰知道他們現在成了同事,混得比我還熟,鬱悶。”
噢噢,原來是楊凱和劉深深也是同學,還是他介紹劉深深與張代認識的。
而且楊凱這些話裡面,還有個信息量就是,當初張代是因爲做項目的緣故,才與劉深深開始有所交集。
所有的忐忑,在這一刻全然放下,我不得不在心裡面暗自吐槽自己,本來自己就不是那麼死心眼較勁的人,每每遇到與張代有關的事,總要戲多地較勁一番,我真的是中毒不淺!
我跳戲間,張代放在我腰間的手動了動,他先是對楊凱說:“你再繼續扯下去,可能吃宵夜都嫌晚。”
又湊過來一些,張代的聲調明顯放緩一些:“唐小二,你看看你要吃什麼。”
楊凱那話癆,隨即在對面吐槽我們秀恩愛得讓他受不了啥的。
接下來這頓飯,就在楊凱絮絮叨叨一會逗逗這個,一會扯扯那個中,結束了。
從餐廳裡面出來,夜色已經將深圳這座城完全覆蓋掉,而寂靜的路燈也全部亮起來與黑暗對抗,楊凱主動提出他來送劉深深,我們就在路口告別了。
與張代手牽着手回到航都大廈的停車場,在快走到我車那裡,我一邊掏鑰匙一邊說:“張代,你車停哪裡?”
也不怕熱,張代貼過來一些:“管它停哪裡,我今晚去你那裡。”
前幾天,他晚晚在我面前晃,我有些審美疲勞,昨晚他不在,其實我也沒想象中的睡得那麼好,我其實潛意識裡面還是挺樂意他過去我那裡,這樣好歹我不用一個人對着孤獨的夜空,做一隻找不到人聊天的寂寞狗,但我就是不爽,在去我家過夜這個問題上,他也就首次認真徵求過我的意見,後面就自來熟的擅作主張,想去就去的,他當我家酒店啊!
稍微將臉板了起來,我直接說:“不行,你回你家去。我那又不是酒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想多了吧你。”
臥槽,這個妖孽,我都把話說得那麼清楚了,他丫的也不辯解一下,給我說點好聽的,比如說什麼我就喜歡跟你待一起,纔想去你家的巴拉巴拉的,他而是疾疾伸手覆上我的臉,將我的臉固定住,就此湊過來,封住了我的脣。
一頓狂風暴雨般的肆虐後,張代緩緩鬆開我,說:“什麼酒店不酒店,就算是最好的酒店你不在,我懶得去。就算是隻能打地鋪的小旅館,只要你在,我飛得會飛着去。老婆,別那麼小氣,就讓我去睡一晚。”
老婆!
這個稱呼從張代的嘴裡面叫出來,真的比啥都要好聽一百倍啊臥槽!
我感覺到,自己那點防線和理智,都快全它大爺的被西北風颳走了。
心裡面明明樂開了花,我卻還是忍不住擡槓:“什麼老婆的,別瞎叫!”
雙手覆在我的肩膀上,將我扶住,張代盯着我的眼睛,他振振有詞:“吃飯的時候,楊凱說你是我老婆,他一口一個喊你嫂子,你不是沒有反駁麼?你這都默認了,還不准我叫啊。”
簡直就像是有一窩的蜜蜂在我心裡面釀蜜,那些甜膩勁我都快抵擋不住,卻還要死撐:“我當時沒說啥,是因爲禮貌。你別瞎喊喊啊,我們還沒結婚,你這樣喊影響不好。”
用手撩了撩我面前的頭髮,張代的嘴角勾起來:“我就要這樣喊。你要怕影響不好,我可以教你個辦法,那就是趕緊麻溜嫁給我,這事就結了。”
也是個戲精,心裡戲就沒停過,張代不等我說話,他又繼續說:“等咱們結婚,我得去給你打個牌子讓你揣着,上面要麼寫着張代的老婆,要麼寫着張代飼養的小豬,這樣的字樣,才行。”
真的快要被他打敗,我一臉黑線,嘴角抽動了好一陣,才緩緩說:“你沒睡醒吧你,腦袋裡面都裝着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將我往他身上一摟,張代飛快把話題轉回:“再扯就遠了,你快答應我,讓我今晚去你那裡過夜。”
把鑰匙徹底摸出來揣手上,我無力招架了,算是垂死掙扎:“真是的,你好端端的不回去你家,非要跑我家。”
樂滋滋地坐在副駕上,張代俯身過來幫我將安全帶繫上,他振振有詞接上我剛剛的話茬:“不是我要去,是我的心特別想你,它強烈要求我必須跟着你回家。如果我不從,它可能要自己蹦出來跟上你。所以,爲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帶着它跟你回家,比較靠譜。”
我把不太給力的空調打開,再睥睨着張代:“就知道瞎貧,老不正經。”
全然接下我的視線,張代的嘴角撇了撇:“我這是不正經瞎貧?你是沒見過我真正貧的時候。”
鬱悶不已,我繼續吐槽他:“這還不算?”
冷不丁的,張代這丫突兀抓起我的手,疾疾朝他兩條腿根部的位置摁去!
雖然他那個沒蹦起來,可我着實被弄得一臉滾燙,我急急抽出手來:“你幹嘛!不想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