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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黑衣人剛從許莫手裡吃了大虧,哪敢和他動手。
持傘那人色厲內荏的道:“現在這個地方,冥府道君已經知道了,你還敢和我們搶,不怕道君怪罪麼?”
許莫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道:“什麼冥府道君,我壓根就沒聽過。拿他的名頭,嚇不了我。你讓他來和我說話。”
“好!好!好!”持傘那人連說了三個好字,冷聲三聲,“不敬道君,你等着。”
說完一跺腳,其他兩人扶着被許莫砸暈那人。四人聚在一起,遁身旗搖動,身形迅速沒入地下,竟從地底走了。
“這是地行術麼?”許莫一驚,向地上看去,地面平整,沒留下絲毫痕跡。
“許相公,這是遁身旗自帶的遁術,能從地下行走。你手上的那面旗子,也能做到的。”紫丁看出了許莫的疑惑,急忙解釋道。
“是麼?”許莫反問了一句,看着手中遁身旗,心裡頓時生出試一試的衝動。
採蘋突然直起身來,嘆息一聲,“唉!許相公,要是能夠留下他們就好了。”
許莫望了她一眼,關心的詢問道:“採蘋姑娘,你好些了?頭還疼麼?”
採蘋搖頭道:“我沒事,頭疼鐘的效果只是暫時的,過個一時三刻,自然好了。剛纔那四個人,都是冥府道君的手下,要是能夠留下他們就好了。這一回去,非向冥府道君告咱們的狀不可。”
許莫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冥府道君是什麼人,勢力很大麼?”
採蘋望了許莫一眼,臉上深有憂色,“許相公是從遠方來的,不知道冥府道君的名頭,也是情有可原。我們翠嫵山附近,總共有四大勢力,兩個在地上,兩個在地下。在地上的兩個,分別是我們翠嫵山和諸王窟。地下的兩個,一是冥府的冥府道君,一是幽泉的黃泉教主。諸王窟的妖怪許相公已經見過,那也不用說了。至於這冥府道君,之所以可怕,倒不是因爲他的勢力有多大,而是因爲他手上有兩樣東西,能夠給人帶來疾病和災厄。”
“疾病和災厄?”許莫聞言笑了笑,“怎麼這傢伙聽起來,像是神話裡的瘟神似的。”
“瘟神?那是什麼?”採蘋和紫丁兩人卻都沒聽說過瘟神這個名頭,詫異的問了一句。
“是我們家鄉一個很讓人討厭的傢伙。”許莫隨口敷衍過去,接着又問:“那冥府道君有什麼東西,能夠帶給人疾病和災厄?”
紫丁搶着回答道:“是兩幅圖畫,一副叫做疾病去神圖,一副叫做災厄去神圖。只要將人的影像留在這兩幅圖畫上面,疾病去神圖會讓人疾病纏身,災厄去神圖會讓人厄運連連,多災多難。”
許莫皺了皺眉,“聽起來似乎是兩個能夠傳達詛咒的東西。”
採蘋道:“本來就是詛咒啊。許相公,你瞧剛纔那人所用的散瘟燈,以及你手裡的頭疼鍾,都是給人帶去詛咒的東西。”
許莫沉吟不語,低頭思索片刻,心想:我有靜呼吸在身,血液循環都受控制,可以百病不生。他那疾病去神圖,對我未必能夠發揮作用,災厄去神圖卻需防着一點。
當下問道:“災厄去神圖,都能帶給人什麼災厄?是大災難麼?”
“那倒不是。”紫丁接了一句,想也不想,便回答道:“都是一些小災小難,意想不到的倒黴事。比如走着走着,突然絆了一跤。吃飯的時候,一不小心咬住了舌頭。說話的時候,被口水嗆了一下。身上帶錢,兜裡會破個洞,將錢全部漏出去。買東西千挑萬選,最後還是買到最差的。總之就是不讓人好,喝涼水都會塞牙。”
如果只是這樣,倒還好說。許莫心裡這麼想着,又問了一句,“要是小心仔細一些,能避免麼?”
採蘋搖頭道:“沒聽說可以避免的。那是災厄啊,許相公。災厄發生的時候,人就會心神不定,顧慮不到的。”
原來這東西還能影響人的心神,我第六感強大,危險發生的時候,自有感應,不用擔心。
許莫自己安慰着自己,但等到災厄臨身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那災厄去神圖帶來的只是厄運,這厄運莫名其妙的讓人倒黴,跟危險卻沒有多大關係,第六感根本感應不到。
紫丁憂慮的道:“這災厄一旦臨身,任誰都招架不住。不過我們芙蓉花主有一隻清淨蓮花臺,功能祛除各種邪惡。在上面坐一坐,什麼詛咒都解除了。可惜的是,不久之前,芙蓉花主被一隻金色擾人驚夢獸咬傷了。不然的話,萬一許相公中了詛咒,我和採蘋妹妹去求她,也可借她的清淨蓮花臺坐一坐。”
許莫笑道:“紫丁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冥府道君想要害我,也沒那麼容易。”
“紫丁姐姐。”採蘋突然叫了一聲,滿臉擔憂的道:“咱們兩個,只怕也會被詛咒的。”
“什麼?”紫丁大吃一驚,急忙追問:“妹妹,你爲什麼這麼說?”
採蘋道:“拿傘的那個人臨走的時候,我見他分別看了咱們一眼,想必是要記下你我的容貌,回去施行詛咒。”
紫丁當時並沒留意,聽得采蘋這麼說,想了一想,依稀覺得拿傘那人臨走的時候,果然特意看了自己和採蘋一眼。
着急之下,幾乎快要哭了出來,“這下怎麼辦啊?芙蓉花主受了傷,清淨蓮花臺根本取不出來,要是咱們被詛咒了,那可怎麼辦纔好?”
許莫見她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只得安慰道:“紫丁姑娘不用擔心。那冥府道君什麼都不做倒也罷了,要是敢對咱們施行詛咒,惹得急了,我就將擾人清夢獸趕到他冥府裡去,看他怎麼辦?”
紫丁聽了這話,這才放心了些。
採蘋想起此前許莫便曾說過趕走了擾人清夢獸的話,一直沒有細問,奇道:“奇怪!許相公,那擾人清夢獸厲害的很,什麼神通道術用在它的身上,都不起作用。我們四大勢力,沒一個敢惹它。你是用什麼方法將它趕跑的?”
不管是擾人清夢獸,驚夢獸,還是夢魘獸,都是現實世界動物在郭慶連潛意識的投影,介於真實和虛幻之間,不受這個世界法則的影響。因此這個世界的神通道術作用在它們身上,全然不起作用。
但對於許莫來說,影響卻不大。這也是爲什麼他能夠趕走擾人清夢獸,其他人卻必須先將擾人清夢獸引開,纔敢盜取濯身水的原因。
“我幫王老丈取水,它不讓我取,打了一架,結果打傷了它,它就逃了。”許莫含糊應了幾句。
紫丁聽了這話,終於徹底放下心來,“許相公能夠擊傷擾人清夢獸,何用懼怕冥府道君?”
三人又說了些話,趕到王老丈家,借了兩隻水桶,兩隻葫蘆。其中一隻葫蘆讓兩女收集花蜜原漿,水桶用來摻水攪拌,另一隻葫蘆則用來灑攪拌好的花蜜。
紫丁又要了一隻葫蘆,盛了淨水,帶在身上備用。
三人返回甘露泉附近,許莫到河邊用水桶接了一桶水,兩女各對着葫蘆吐了一些花蜜原漿出來,在水桶裡攪拌了。用牛馱着,向枯木林中走去,一路灑向擾人清夢獸所在的地方。
那路有幾十裡遠,撒了幾次花蜜之後,兩女口水都吐幹了,喝水都催不出來。
看看剩下的路途還遠,兩女相視一眼,無奈之下,只好拿着葫蘆,走到隱蔽之處,解開衣服,對着葫蘆小解。她們是鮮花成精,身體裡面並沒有和人一樣的雜質,連尿液都是花蜜原漿。
許莫明知道這種情況,接過葫蘆的時候,心裡依然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然而對兩女來說,花蜜原漿相當於自身元氣。損耗超過一定的量度,每減少一分,便對身體多一分傷害。自從第一次小解之後,此後連連喝水強催,漸漸變的萎靡下來,只好輪番爬到馬背上睡覺。許莫用繩子將她們綁住,以免被風吹走。
只是睡覺帶來的彌補依舊遠遠不能抵消消耗,許莫配製了一些藥物,給兩女服用,這纔好過了些。
三人持續工作了兩天有餘,直到這一天的中午,纔將水撒到擾人清夢獸附近。東南風一吹,蜂蜜香氣飄散過去。
擾人清夢獸正在睡覺,突然聞到這股甜香,刷的一下,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向香氣來源處奔了過去。
這個時候,採蘋和紫丁兩女早就到了極限,趴在馬背上睡着了。許莫強打精神,催馬跟了過去。
這擾人清夢獸果然嗜吃蜂蜜,順着花蜜痕跡一直舔將過去。大舌頭向推土機一樣,將花蜜下方的泥土都颳了起來。一路過去,直到到了甘露泉旁邊,都沒停上一下。
等到花蜜消失,這大花狗才回過神來,左望望,又望望,一眼看到甘露泉,愣怔了一下。一雙狗眼東瞧西瞧,似乎在找許莫蹤影。
看了半天,沒有見到許莫,膽氣頓時壯了起來,對着甘露泉汪汪叫了幾聲,衝了過去。
泉邊的動物聽到它的叫聲,受到驚嚇,立時四散逃竄。有些逃的慢了,被它趕上,一口吞了。接着在泉邊臥下,閉上眼睛,呼呼大睡起來。
許莫在枯木林中看到這種情景,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