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演武場的位置在長生院正北方,還是原先護國報恩寺時,寺僧習練武藝的地方,地面寬闊,正好適合較藝。
一羣人簇擁着到了演武場,演武場正中有個高臺,蘭陵道人一躍而上,伸手向許莫一指,吆喝道:“你上來,讓你見識見識本真人的手段。”
許莫‘哦’了一聲,笑道:“摔跟頭的手段麼?”暗指這道人剛纔從紙鶴上摔下去。
圍觀者聞言盡皆笑了起來。蘭陵道人甚是惱怒,冷冷的道:“剛纔本真人一着不慎,中了你的暗算,現在本真人有了防備,看你怎麼傷我?”
許莫笑道:“只怕你防不到。”說着便上高臺上走去。柳貞貞急忙提醒了一句,“小心。”神色關切。林薛二女也都囑咐許莫當心,紅線卻不甚在意。
許莫答應一聲,徑自上了高臺。蘭陵道人提高聲音,對圍觀者解釋道:“列位,今天這次事情,只因這人的女眷柳貞貞仗勢殺了本真人的徒弟。本真人此次來,只爲索要柳貞貞,他既不肯把人交出來,便只好在擂臺上比試一場。本真人輸了便罷,若是贏了,說不得,要將那柳貞貞帶回去,給我徒弟抵命。”
許莫笑道:“你那徒弟覬覦他人財物,仗勢搶奪,死了活該。”
說着便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這事情蘭陵道人是從徒弟那兒聽來的,知道的並不清楚,況且以他的蠻橫狂妄。也無心把事情瞭解的太過清楚。聽了許莫的說法,明知對自己不利,卻又沒有辦法反駁。
現場的其他人聽了,卻忍不住議論起來,有人陰陽怪氣的道:“蘭陵道人,你徒弟可真有出息。”
蘭陵道人聽了,更覺臉上無光,大喝道:“廢話少說,先打過了。”說着不等許莫有所準備,拂塵一揮。無數巨型紙鶴憑空生出。從空中向許莫衝去。
他心中着實忌憚許莫的心靈之鞭,打定了先下手爲強的主意,不留給許莫任何機會。那些紙鶴飛出來之後,他張口一吹。一團赤火從口中噴出。有一丈來長。見風愈長。
紙鶴唳鳴一聲,從火中飛過,頓時着了起來。紙鶴變成了火鶴,火勢熊熊,遠遠看去,漫天都是飛舞的巨型火球。
蘭陵道人伸手一指,這些巨型火球一刻不停,向許莫撲了過去。他那火不是一般的火,又用特殊手段覆蓋在紙鶴表面,因此火勢雖然旺盛,裡面的紙鶴卻一點也燒不到。
許莫看準紙鶴來勢,凝聚通靈目力,向紙鶴瞪去,想要先燒了蘭陵道人的紙鶴。豈料那紙鶴外面先覆了一層火,就像是多了一個防護層,許莫目力到處,以火燒火,那火反而越發旺盛,裡面包裹的紙鶴卻毫髮無損。
“再來。”蘭陵道人大叫一聲,拂塵再次一揮,整個高臺上,出現了無數紙做的毒蛇、蠍子、蜘蛛、蜈蚣、癩蛤蟆等毒蟲,從地面向許莫衝去,蘭陵道人嘴一張,再次噴出火來,毒蟲從火裡經過,同樣在表面覆了一層火,配合空中的火焰紙鶴,一起向許莫攻去。
與此同時,那蘭陵道人拂塵一揮,又變做一根長鞭,向許莫當頭擊下。這道人奇招跌出,只爲打許莫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心靈之鞭來不及施展。
那紙鶴和毒蟲行進的勢頭極快,一眨眼間,就到了許莫面前。許莫見勢不妙,忙施展天人合一的能力,向一旁遁去。
這天人合一的能力一用出來,蘭陵道人只感到眼前一花,瞬間失去了對方蹤影,紙鶴、毒蟲一起撲了個空。
蘭陵道人吃了一驚,接着大聲叫道:“你到哪裡去了,給我出來。”
許莫笑道:“我在這兒呢。”說着已經到了蘭陵道人身後,飛起一腳,踢在蘭陵道人臀上,蘭陵道人受了他這一腳,頓時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向前急行幾步,這才穩住。
圍觀者見此情景,忍不住鬨然大笑起來。
等蘭陵道人轉過頭來,向後看時,許莫已經再次運起天人合一的能力,向一旁躲了。他誠心戲耍蘭陵道人,便不用心靈之鞭攻他。
蘭陵道人急了,叫囂道:“仗着隱身術,躲躲藏藏的,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出來明刀明槍的打一架。”錯誤的將許莫天人合一的能力認成了隱身術。
但許莫天人合一的能力和隱身術畢竟不同,隱身術能夠隱起身形,天人合一的能力卻做不到。只能利用光線折射的原理干擾他人的視線,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夠看到的,但是一眨眼間,人就不見了。
和隱身術相比,在這一點上略有不及,不過這天人合一的能力,能夠將自身氣息和天地自然融爲一體,卻又不是普通的隱身術能夠做到的,除非這隱身術強大到像是使用了韓瑩母親夢境世界的隱身樹葉,那又另當別論。
現場有精通隱身術的奇人異士,看到許莫天人合一的能力,一眼就看出和隱身術不同的地方,聽了蘭陵道人的話,不由暗暗搖頭,心想這人竊據國師之位,居然連隱身術都認不出來,未免太也名不副實。
卻不知蘭陵道人處在當前的局勢之下,根本沒有餘暇多做考慮。
許莫聽得蘭陵道人的話,並不理會。再次悄悄的移動到他身後,又是一腳向他臀上踢了過去。這一次用力稍重,蘭陵道人防無可防,被一腳踢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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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緊接着便一躍而起,畢竟極爲狼狽。這道人開宗立派,也算是一代宗師,眼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受此侮辱,臉上哪裡掛得住?
他大喝一聲,無數紙鶴飛回,繞在他的身周。將他身形護住了,揮舞拂塵,向四周亂打,他找不到許莫,拂塵也不撿目標,只是揮舞的風雨不透,牢牢的護住自己。其它紙鶴、毒蟲在擂臺上亂飛亂走,到處尋找許莫蹤跡,試圖將他逼出來。
許莫想要期近過去,好幾次都差點被他拂塵傷到了。在外圍繞了幾圈。眼見無法衝破這道人防禦。略一尋思,便決定不再和他糾纏,當下笑道:“那道人,我要解決你了。你自己小心。”
“解決我?好大的口氣。”蘭陵道人冷笑一聲。
許莫一開口說話。天人合一的能力便即破了。蘭陵道人分辨出他的身形所在。看準機會,揮舞拂塵,用力擊了過去。
許莫不閃不避。一記心靈之鞭擊了過去。這心靈之鞭無聲無息,瞬發即至。蘭陵道人拂塵還沒落下,心靈便受到重創,忍不住當場打了個寒顫,手中拂塵揮舞的勢頭便是一緩。
許莫趁此機會,又是一記心靈之鞭過去,那道人便被定住。他身周護身紙鶴失了指揮,紛紛落在地下。
許莫期近身去,一把將他拂塵奪了下來。
蘭陵道人手中一空,即刻緩過神來,大怒道:“你……”
但他纔剛說了一個字,許莫又是一記心靈之鞭過去,將他定住。同時一腳踢出,那道人無法躲避,一下子被踢到高臺下去了。
這下變故來得突然,聽到許莫剛纔的話時,誰也不信他真的能夠做到,除了有限的一兩個人之外,絕大多數人都以爲他在說大話。待見蘭陵道人被一腳踢下高臺,都驚得呆住了,過了片刻,才叫出好來。
許莫走到高臺邊上,居高臨下,對蘭陵道人道:“那道士,你輸了,現在怎麼說?”
蘭陵道人從地下爬了起來,金冠都摔落了,只感覺顏面丟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被許莫踢下高臺,到現在都覺得莫名其妙。
當下嘴硬的道:“你用邪門手段暗算於我,就算贏了我也不服。有本事明刀明槍的打上一場,依靠邪門手段,算什麼本事?”他空有高強手段,在許莫心靈之鞭跟前,卻完全使不出來,心裡的那份憋屈就別提了。
許莫怎肯受他激將,心靈之鞭乃是他自身最強大的能力,若是舍了,還真未必能拿這道人有什麼辦法。
正在僵持不下,突聽得遠處有人大叫:“師父,師父。”一邊叫一邊奔跑進來,原來是一個小道士。
衆人聽得那小道士的呼喚,一起轉過頭去,目光集中在那小道士身上。那小道士跑的急了,累的不停喘着粗氣,徑自跑到蘭陵道人身邊,一邊喘息一邊道:“師父,淨華師兄被人送回去了,他沒有死。”
“什麼?”蘭陵道人一臉驚容。
“哈哈!”“哈哈哈哈!”人羣裡爆發出陣陣鬨笑,圍觀者全都忍不住大笑起來。剛纔在高臺較藝之前,這道人曾經當衆說過因由,說是自己徒弟被柳貞貞打死了,這才上門要人。
眼下徒弟變故突現,徒弟居然沒死,他身爲一代宗師,居然連自己徒弟死沒死都看不出來,這個臉可丟大了。
別人可不管他其實並沒親眼看到徒弟的傷勢情況,只是聽徒弟說起其中一個徒弟被打死了,氣怒之下,便趕過來要人。
有人陰陽怪氣的道:“身爲一代宗師,居然連活人死人都分不出來,真是可笑。”
又有人道:“有些人名頭雖然響亮,卻未必真有本事,多半是沽名釣譽。”
又有人笑道:“在下雖然只是三等法師,但在活人死人的分辨上,還算有些見地,如果有人分辨不出來,只需拜我爲師,在下絕不藏私。”
蘭陵道人一肚子的氣,沒地方發泄,突然揮手一掌打在那小道士臉上,狠狠的罵了一句,“廢物。”接着一言不發,操控一隻紙鶴,向遠處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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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熟人擁上前來,把許莫圍住,微笑道:“今天才知道,原來許兄這麼大的神通。蘭陵道人雖然被人說的不堪,本身還是有些本事的,哪知遇到許兄,什麼手段都用不出來,就被打下來了。”接着一拉自己身邊的一個男子,對許莫介紹道:“許兄。這位是……”
一些陌生人也圍了上來,想要和許莫認識,衆人見他輕鬆打敗了國師,都願意和他結交。互相介紹了一番,感覺意氣相投,便相約到酒樓裡去喝酒。
柳貞貞趁此機會,又拉着紅線跑了出來。
紅線問道:“貞貞姐,到哪兒去?許大叔和人喝酒呢,我長這麼大,從來都沒喝過。想要看着他喝。”
柳貞貞笑道:“好妹妹。你想喝酒,咱們出去喝去,那兒那麼多臭男人,和他們在一起。有什麼意思?”
紅線吐了吐舌頭。“我纔不喝呢。聽說酒一點兒也不好喝,辣死人了。”說到這兒,又有些好奇。向柳貞貞望了一眼,提議道:“姐姐,要不咱們試試?但是就試一試,要是不好喝,就不喝了,你可別逼着我喝。”
柳貞貞自己也沒喝過,她和許莫成親,連交杯酒都沒喝,心裡同樣好奇,點頭道:“試試就試試,不過女孩子喝酒不好的,別讓你許大叔知道了,不然我怕他說我。”
“嘻嘻!”紅線嘻嘻一笑,“我懂的,咱們一起偷着喝,許大叔知道了,可不光說你一個,連我也說。”
兩女出了長生院,正好看到一羣道士。柳貞貞看他們裝束,知道都是蘭陵道人的徒弟,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
一個道士聽到了,不悅的道:“你哼什麼?”
柳貞貞滿臉鄙夷的神色,撇了撇嘴,冷笑道:“姑娘就是柳貞貞,剛纔連你師父都被打跑了,你一個臭道士,還敢跟我囉嗦。”
俗話說惡事傳得快,蘭陵道人大敗虧輸的事情早就傳揚了出去,這幾個道士也都聽說了,聽得柳貞貞自報名字,頓時脖子一縮,不敢說話了,幾個道士相視一眼,灰溜溜的走開了。
柳貞貞待他們走開,拍了拍胸口,一副很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對紅線道:“這下好了,以後在這些臭道士面前,可以橫着走了。剛纔我還怕他們不買賬,試了一下,沒想到這些臭道士這麼懦弱,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走。從這兒出去,見到小九和黃小橋,可以讓他們繼續賣藥了。連他們師父都被打敗了,我看還有哪個臭道士敢打咱們的主意。”
紅線稱讚了幾句,接着又問:“姐姐,咱們到哪兒去?”
柳貞貞想了一想,才道:“今科考試,禮部高尚書乃是主考官,我想先去拜訪他一下,妹妹,你和我一起去。”
紅線‘哦’了一聲答應了。兩女乘了馬車,一直向高府行去,
到了高府門前,乃是一處臨着內皇城的大院子,正門關着,側門處幾個門房坐在長凳子上把門。
柳貞貞下了馬車,牽着紅線的手走上前去。
那幾個門房不等他們靠近,同時站了起來,一個頭領模樣的人喝斥道:“做什麼的?給我站住了。”
柳貞貞客客氣氣的行了一禮,“管家好。”
那頭領模樣的人見是兩個姑娘,又聽她說話客氣,稱呼自己管家,神色頓和,“你有什麼事?”
柳貞貞取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帖子,“在下許莫,乃是進京趕考的學子,前來拜會高老大人,煩請管家通知一聲。”
說着從身上取出一把碎銀子,交給那頭領,笑道:“各位大哥辛苦了,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煩請管家幫忙分發一下。”
那頭領模樣的人見她是個年輕姑娘,又聽她自稱進京趕考的學子,心裡說不出的驚疑,心想:難道聖上又出新政,連年輕姑娘也能進京趕考了?
見柳貞貞出手大方,便沒有多問,接過名帖以及柳貞貞遞來的銀子,又道:“等着,我去問問,看我家老爺見不見你。”
“管家且慢。”柳貞貞忙又叫住了他。
那頭領模樣的人轉過身來,詢問道:“還有什麼事?”
柳貞貞笑道:“在下備了些須薄禮,煩請管家一起呈給高老大人。”說着伸手到袖子裡一摸,掏了一個信封出來。那信封裡封了一千兩銀子,初次見面,柳貞貞便沒給太多。
那頭領接過信封,和名帖一起拿着進去了。過了許久,這門房纔回轉過來,將名帖還給柳貞貞,“我家老爺不願見你,說既然是進京趕考的學子,多多揣摩經義,用心讀書纔是正經。名帖還你,禮物就收下了。”
柳貞貞呆了一下,無奈的接過名帖,“既然如此,在下改日再來拜訪。”
那門房不再說話,柳貞貞帶着紅線退了出來。紅線不忿的道:“姐姐,這主考是什麼人?這麼無禮,連見都不肯見你。”
柳貞貞耐着性子道:“他是今科座師,自該有這種派頭。”
紅線不解道:“連國師都被打跑了,什麼座師,比國師都大麼?”
柳貞貞笑道:“不一樣的,妹妹,這座師就相當於老師,甚至比老師還尊貴,如果這麼對你的是你師父,你會怎麼辦?”
紅線聞言吐了吐舌頭,“好厲害,原來是老師啊,如果這麼做的是我師父,我當然也和姐姐一樣,什麼都不敢做。”
柳貞貞笑道:“所以我說改天再去拜訪他啊。”說着皺起眉來,“怕只怕縱然改天,也未必能見得着。”
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對了,進考場的時候,要搜身呢,我現在這個樣子,可未必進得去,一搜之下,身份立時就被識破了。眼看考期一天一天的臨近了,要儘快想個辦法,打通關節才成。”
其實她的想法還是僥倖了,別人不用搜她的身,只需看到她的臉面,也能認出她是個女的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