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好幾個人同時尖叫起來,小東嚇的呆了,片刻之後,才突然哭出聲來。
十幾個人同時衝進車廂,一個人拿着刀子,挾持了司機,其他人擠在過道里面,擠滿了過道。
最先說話的那人大約五十歲左右,身材中等,肩膀很寬。一臉正經八百的樣子,說起話來卻是怪聲怪氣的,用手裡的匕首在過道上方的行李架上敲了敲,“我宣佈,現在開始搶劫。所有人都把貴重東西拿出來,安安靜靜的在位子上坐好。誰要是再敢亂叫,女的我劃花她的臉,男的我割了他的蛋蛋。都聽明白了嗎?”
除了許莫之外,車廂里人人驚悚,自然誰也沒有回答。
那男的也不再問,突然向秦若蘭的方向望了一眼,伸手向哭泣的小東一指,命令道:“看好你的小孩,不要再讓他哭了。他要再哭,我就劃花你的臉。”
秦若蘭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兒子的嘴巴,“小東,別哭,快別哭。”小東嘴巴被她捂住,嗚嗚的發不出聲音。
那男的接着又是一揮手,“不要想報警,我們已經設置好了信號屏蔽儀,你就算想報警,電話也打不出去。被我們知道了,還有一頓好打。所以,都識相一點,配合配合吧,錢沒了還可以再賺,命沒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緊接着兩個男的走了出來,一個胖子手裡拿着金屬探測儀,另一個長頭髮手裡拿着一隻袋子。跟在後面。兩人一直走到汽車最後。
手拿金屬探測儀的胖子一邊走一邊吆喝,“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在這隻布袋裡。不管是誰,要是私藏了一樣,檢查出來,少不了一頓苦打。記住,誰都別反抗,也別逞英雄,我們只是劫財。不劫其它的東西。所以,長的好看的姐姐妹妹不用怕,長的帥的哥哥弟弟也不用慌。好了,廢話少說。從最後開始。把貴重的東西拿出來。丟在袋子裡吧。”
坐在最後的是一個老頭,哆哆嗦嗦的把手伸進衣兜裡,掏摸了一疊錢出來。顫抖着聲音問:“好……好漢,能給留點坐……坐公交的錢不?”
那胖子聞言笑了起來,眼睛眯的只剩一條縫,“老大爺放心,我們是盜亦有道,坐公交車的錢,還是會留給你的。十塊以上的全部丟進袋子裡去吧,十塊以下的自己留着。”
“是,是。”老頭哆嗦着,從那疊錢裡將十塊以下的零鈔取出來,其它的全部丟進布袋裡。
“這位老大爺,還得麻煩你站起來一下,我還要檢查一下你身上,看有沒有什麼金子銀子,白金黑金,寶石鑽石一類的東西。”那胖子將金屬探測儀向老者一伸,接着又道。
那老頭顫抖着站了起來,“好漢,我……我沒有金子……銀……銀子,也沒有寶石……鑽石。”
那胖子道:“你說了沒用,我還是要檢查。”將金屬探測儀在那老者身上掃了一遍。掃到那老者小腹時,響了一下,老者將衣服掀開,原來是一條腰帶。
“好漢,可……可以了麼?”老頭緊張的問。
那胖子道:“好了,沒你事了,你可以坐下了。”接着又去檢查另一個人。
另一個是一個穿着很時髦的婦女,大約四十來歲,臉上的妝化的很濃。這些人剛上來的時候,她正拿着一款新出的蘋果手機在玩遊戲,正好被那胖子看個正着。
用金屬探測儀在她手臂上輕輕點了一下,“美女,別玩了,手機放進來吧。”
那女的心裡很是不捨,看了那胖子一眼,胖子一臉笑容,卻給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感覺,不敢反抗,小聲問:“手機卡……卡……可以留下不?”
“快點,快點!”那胖子不耐煩的催促着。
那女的急忙把手機卡拆下,將手機丟進布袋裡。
那胖子再次催促,“其它的呢?也拿出來吧。錢啊,戒指啊,項鍊啊,手鐲啊,這些我們都不嫌棄,給什麼就要什麼。”
那女的呆了一呆,才把錢包取出來,將裡面的錢丟進袋子裡。胖子對她和對前面的老頭一樣,讓她保留了十塊以下的零鈔。
這女的條件顯然不錯,身上除了幾千塊錢之外,還帶了一枚鑽石戒指,一隻玉鐲,一條珍珠項鍊,一對金耳環。全都被胖子找了出來,讓其丟進袋子裡。
那女的不甘的丟進袋子裡,坐回座位上,一臉沮喪。
胖子又去搜索另一個人。
秦若蘭突然向許莫望了一眼,一臉憂慮的神色,小聲道:“許兄弟,怎麼辦啊?”
許莫小聲詢問:“爲什麼?”
秦若蘭壓低了聲音,“我身上帶了兩萬塊錢呢,要是被他們搜去,就麻煩了啊。我一年的收入,也不過這麼點錢。”
許莫‘哦’了一聲,這才明白過來,安慰道:“不要緊,他們搶不走你的。”
“你……你有什麼辦法麼?”秦若蘭忍不住問。
許莫淡淡的點了點頭,秦若蘭一時之間,想不通他有什麼辦法,疑惑的望着許莫,半信半疑。
倒是許莫旁邊座位上一個年輕男的聽到兩人的對話,突然對許莫道:“朋友,你有什麼辦法,能幫我一下麼?”
這麼一來,許莫後座上那個女的也聽到了,湊了上來,“大哥,也幫我一下啊。我身上帶了幾千塊錢呢,如果不被搜走,我拿出五百塊出來謝你。”
許莫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最先上車那男的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急忙喝道:“喂!喂!你們幾個,說什麼呢?開什麼小會呢?怎麼不讓我聽聽?”
邊說邊走上前來,許莫坐在邊上。另一邊的秦若蘭是個女的,因此那男的直接對許莫說話,他伸手向許莫一指,“你來說,你們在說什麼。”
許莫笑了一笑,“他們對我說,讓我幫他們把錢藏起來,讓你搶不走。”
另一邊的秦若蘭大急,一個勁的向許莫使眼色。許莫里面那男的臉色蒼白,後座那女的在座位底下輕輕踢着許莫的腳跟。
那男的一聽笑了。“嘿!你倒誠實。不過。這天底下還有我搶不走的東西?”
許莫若無其事的道:“那要看我肯不肯幫他們了。”
那男的再次笑了起來,“聽你這麼說,好像你這人很厲害一樣。說吧,我很想聽聽。你到底怎麼幫他們。到底怎麼讓我搶不走。”
許莫盯着那男的看了一會。突然道:“你是郭慶連吧,怎麼?忘了我了?”
那男的聽他突然叫破自己的名字,吃了一驚。“你……你是……”湊近前來,仔細打量許莫。這一細看,終於認了出來,“你……你是許……許醫生。”
這男的正是郭慶連,去年許莫免費爲人治療植物人的時候,郭慶連被他老婆送到許莫家裡求診,許莫將他喚醒。臨走的時候,韓瑩還送給他們夫妻一點錢,讓兩人回去好好過日子。痊癒之後,還曾專誠上門拜訪,表示感謝。
在郭慶連的夢裡,許莫帶出了嬰寧,還有一枚搖錢樹的種子。
“許……許醫生。”郭慶連看到救命恩人,瞬間急出了一頭大汗。
許莫寒起臉來,責斥道:“一年多不見,居然做起這種事情來了,沒出息!”
郭慶連被許莫罵了,不敢反駁,冷汗一個勁的向下流,“許……許醫生,咱們……咱們借一步說話。”說着讓開一條路,讓許莫過去。
“也好。”許莫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直接下了長途汽車。
郭慶連回頭叫道:“兄弟們,先停一下吧,我有些話,要和這一位說。”
其他人心裡驚詫,聽了郭慶連的話,還是停了下來。
郭慶連從車上下去,追上許莫,兩人走到長途汽車後面。郭慶連拘謹的搓了搓手,訕訕的道:“那個……許醫生,好久,那個好久不見了,你怎麼……怎麼會在這輛車上。”
許莫沉着臉,喝道:“先別問我怎麼會在這輛車上,說一說你自己的事吧。”
郭慶連嘆了口氣,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唉!那不是……不是過不下去了麼?”
“怎麼過不下去了?”許莫盯着他,神色嚴厲。
郭慶連並不記得許莫曾經進入他的夢裡,將他喚醒,因此不知道許莫的能力。但許莫是他的救命恩人,郭慶連下意識的有些怕他,再次搓了搓手,將自己的情況說了出來。
原來他回去之後,由於沉睡了一年多,再加接近五十歲了,身體由盛轉衰,身上多了很多小毛病。想要回到原先工作的工廠,工廠又不要他。沒有技術,力氣活做不了,家裡的日子也就越過越難。
他家裡還有孩子,孩子在外地上學,靠着老婆一個人掙的幾個小錢,根本養不了家。
郭慶連無奈之下,只好糾集了幾個同村的和鄰村的朋友、發小,離開家鄉,到了外地,依靠搶劫過日子。
剛做了沒幾次,就遇到許莫。
許莫聽了郭慶連的話,不由沉吟起來,他也是從痛苦中走過來的人,當初的境遇,和郭慶連相比,也好不了那去。因此能夠體會其中心情。
所差別的只是他這人足夠理智,沒有鋌而走險罷了。
他思索片刻,問道:“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
郭慶連訕訕的,“也不全是,但是都過得不如意。”
許莫點了點頭,要是過的很好,還出來冒這種險的,那就是腦子有問題了。接着問:“有沒有想過做些別的?”
郭慶連道:“想,哪個不想?這種事情,哪一次做起來不是提心吊膽的?一來害怕遇到警察,二來害怕遇到那種不要命的傻缺,遇到這種人,我們也麻煩。殺人和搶劫,可不是一個罪名。”
許莫‘嗯’了一聲。想了一想,才道:“我倒是有一個去處,但是不在國內,你們願不願去?不過那地方有那地方的規矩,你們到了地方,必須遵守那地方的規矩,服從安排。要是像現在這樣懶懶散散,胡亂鬧事,就行不通了。”
“這……許醫生……你說的那個地方在哪兒?能掙到錢麼?”郭慶苦日子過慣了,只關心錢的問題。其它的倒不是很在乎。
“掙錢?當然可以。我說到那個地方。是在一個島上,現在正在建設,最缺人手,如果你們想去。待遇肯定是沒有問題的。若說讓你們發大財。雖然難了點。但是養家餬口,過安穩日子,就是小事一件了。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安排你們去那個地方。”
許莫所說的,就是元生島。元生島從去年開始建設,一直缺少足夠的人手,到現在還沒完全建成。況且,就算建成了,拍賣行成立之後,也需要人手維護。
郭慶連這羣人無所事事,安排他們去那個地方倒是不錯。
郭慶連再次搓了搓手,臉上現出欣喜之意,“我們已經淪落到這步田地了,只要能有一個出路,掙得到錢,管它去什麼地方?對了,許醫生,你說我們都可以去?”
許莫點了點頭,“不僅是你們,你們的家人也可以去。島上有房子,不用擔心沒有住的地方。島上的環境很不錯,是一個旅遊勝地,未來將會有很多人過去旅遊,因此不用擔心沒有接觸不到人,感到氣悶。再過一段時間,學校、醫院都要建起來了,一應設施齊全,就算你們想在那兒安家落戶都可以。”
“這……”郭慶連大喜,許莫描述的情景,實在是出乎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那樣一個地方,簡直就是天堂一般。一時之間,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追問道:“許醫生,你說的是真的麼?”
許莫再次點了點頭,笑道:“你們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先到那兒考察一下,覺得好再留下。”
郭慶連聽了這話,再無疑慮,想了一想,又幫其他人問道:“許醫生,其他人……他們也可以帶家人?”
許莫道:“誰都可以,但是有一點,到了地方,就要遵守那地方的規矩。犯了錯,就會受到懲罰。當然,這懲罰是明的,誰都知道,一開始就會對你們講清楚。”
郭慶連道:“我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國內,犯了法還要坐牢呢,島上有島規,也是應該的,如果什麼規矩都沒有,不是天下大亂了麼?”
許莫欣慰道:“你能明白這一點,那就最好不過了。”
郭慶連道:“許醫生,我是沒有問題的,反正現在搶了這麼多次,在國內也混不下去了。還不如去許醫生你說的那個地方去看一看。倒是其他人,我不知道他們的意思,要先徵求一下他們的意見,才能給你答覆。”
許莫道:“可以,你問過他們之後,確定了要去,再打我的電話,我把手機號碼告訴你,你記一下。”
“好的。”郭慶連從身上取出一塊諾基亞的磚頭塊,將許莫的號碼記下。
接着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再次問道:“許醫生,出國是不是要辦手續啊?我們這些人做了那麼多壞事,去辦手續的時候,要是被人認出來怎麼辦?”
許莫皺起眉頭,這倒是一個問題,思索了一下,才道:“這樣吧,我再給你一個聯繫方式,等你們想通了之後,確定了有哪些人要去,再去找這個人,就說是我安排的,讓她幫你們辦理手續。或者直接想辦法帶你們出去。”
郭慶連大喜,一臉感激之色,連道:“真是太感激你了,許醫生。”
“不用客氣。”許莫說着,把方冰的聯繫方式給了郭慶連,接着道:“她叫方冰,你們確定了要去之後,直接去宛市,找古浪漁業有限公司。到了公司,方冰可能暫時不在公司裡面,不過不要緊,你們打她電話,她會安排你們的。”
“是。”郭慶連激動的把方冰的聯繫方式記下。
許莫接着吩咐道:“讓你們的人離開吧,不要再搶了。”
“是,許醫生。”郭慶連不敢違背,又想起了什麼,接着道:“車上的人已經知道我和許醫生您認識,我們走了,您可能會有麻煩。萬一有人報警,對警察一說,警察還會找您。我回去嚇嚇車上的人,讓他們不敢報警,不敢亂說話。”
許莫本來用不着他這樣,就算警察找他,他也有辦法應付。不過難得郭慶連一番好意,他也沒有拒絕,只是道:“不要傷人。”
“是,是。不會的,要是傷了人,不是給許醫生您惹麻煩麼?”郭慶連應承着,向車上走去。
許莫留在原地沒動。
過了一段時間,才見郭慶連一羣人從車上下來,郭慶連道:“可以了,許醫生,我已經嚇過他們了,留下了每一個人的地址,還有聯繫方式,威脅他們,如果敢亂說話,就找到他們家裡去。現在應該沒人敢亂說話了。”
許莫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揮了揮手,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們可以走了。”
郭慶連向他鞠了個躬,這才帶人走開了。其他人都是心裡疑惑,猜不透郭慶連爲什麼突然放棄搶劫,更猜不透許莫是什麼身份。
有幾個人走遠之後,還忍不住回頭向許莫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