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韓瑩想要叫他,那司機開着車,卻早就走遠了。
兩人站在原地,滿心疑惑,過了一會,才決定到院子裡去看看。
那院子卻是一個旅館,兩人剛一進門,便有一個男的從一間房子的櫃檯後走了出來,直接問道:“住多久?”
韓瑩解釋道:“我們不是看病,只是有件事情想要問問李醫生。”
那男的神情淡漠,冷冷的道:“一樣的,李醫生現在沒有功夫見你們,你們打算住多久?”
韓瑩笑着問道:“那他什麼時候有功夫見我們?”
那男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我怎麼知道?”
許莫卻插嘴道:“剛纔那家人呢?他們治好了病,就該輪到我們了吧?李醫生爲他們治病,需要多長的時間?”
那男的聞言很是不悅,“你問我,我去問誰?你們要住多久?我們這裡住宿的時間是按周算的,至少是一週,你們打算住多久?一週、兩週?還是三週、四周?”
韓瑩忍不住望了許莫一眼,似乎想要徵求他的意見。許莫心想:“以那死老頭的德行,這一定又是個要錢的法子。”但他雖然想到這一點,卻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得搖了搖頭。
韓瑩想了一想,便道:“那…我們先住一週好了。”
那男的向他們兩人掃了一眼,接着又問:“是要一間還是兩間?”
韓瑩道:“兩間…吧。”
那男的自言自語似的道:“一週,兩間,嗯,每間每天是一萬,總共是十四萬。”說到這兒,突然一頓,接着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要不要被褥?要幾牀?”
聽了他自言自語的話,許莫和韓瑩兩人都不禁一呆,這兒的旅館房間,兩人不用問也能知道,肯定就是院子裡這些竹屋。看這些竹屋簡陋的很,每間最多不過十幾個平米,能放下一張牀就差不多了,裡面的陳設雖然沒有見到,但肯定好不了哪去。現在聽了這男子的問話,又知居然連棉被等牀上用品都要自己買。
就這麼一間房子,一天居然要價一萬,李鶴齡這死老頭死要錢,還真的不是一般的死要錢。
韓瑩聽了,雖然頗有一些積蓄,卻也大是肉痛,但夜光草那個藥方,關係到纏了她母親好幾年的病症,又勢必不能這樣離開,只好忍痛問道:“一牀被褥多少錢?”
那男的伸出一個手指,再次道:“一萬。”
韓瑩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心想:我有睡袋,自己可以睡在睡袋裡,因此要一牀棉被就可以了。
聽得那男的再次詢問,便道:“一牀就好。”
那男的拿出一個刷卡機,淡然道:“一共是十五萬,行了,把你的銀行卡拿來。”
韓瑩把銀行卡遞了過去,那男的將卡在刷卡機上一刷,輸入金額,又道:“密碼。”
韓瑩把密碼輸了進去,金額扣除,那男的從一個櫃子裡捧了牀棉被,扔在櫃檯上,“這是你們的棉被,院子裡的房間,自己隨便找兩間來住。要吃東西,可以到那邊的商店去買。”
說着伸手指了個方向。
許莫在一旁看了,不禁暗暗惱怒,心想:李鶴齡這老鬼不止死要錢,還專門趁火打劫。在最關鍵的地方要錢,讓人明知是坑,卻也不得不跳。
那男的把話說完,又不理他們兩人了。
兩人搬着棉被,拿上行李,向院子裡走去。這院子裡幾十個房間,基本上都是空的,兩人看中了最邊上兩間房子,正打算進去,旁邊的一間房子‘吱呀’一聲,門突然開了。
郭林和他女兒夢夢探出頭來,看到許莫和韓瑩兩人,招呼道:“你們也來了。”接着從房間裡走出。
夢夢向兩人分別叫了一聲:“叔叔好,阿姨好。”
許莫點了點頭,韓瑩則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微笑道:“夢夢也好。”
許莫和韓瑩兩人趁他們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向他們身後望了一眼,卻只見到他們兩個,夢夢的媽媽不知去向,韓瑩忍不住問道:“夢夢的媽媽呢?”
郭林道:“已經被帶過去診治了,幸好是這種天氣,沒有人找李鶴齡治病,不然還要耽擱。”神色間深有憂色,顯然在爲妻子擔憂。
許莫聽了,忍不住心想:以這老鬼的死要錢,就算不是冬天,找他治病的人也不多,若不是走上絕路,誰來找他?
想起夢夢媽媽身上傳來的屍臭,心裡好奇,忍不住問道:“你老婆究竟得的什麼病?”
郭林搖了搖頭,“具體我也不太清楚,總要診斷之後才能知道。”
韓瑩追問道:“沒有到醫院診斷過麼?”
郭林搖了搖頭,黯然道:“這病有點古怪,發作又快,不是一般的醫院能夠治好的,剛中了…得了就到這兒來了。”
說完嘆息一聲,神色愁苦,聲音裡帶着濃濃的哀傷之意。
許莫見他隱約其辭,似乎不願多說,便不再問。他學神農遍嘗百草,雖然熟知百草藥性,但若不知道對方病情,卻也束手無策,縱想幫忙也幫不上。
夢夢聽她爸爸語氣悲傷,擡頭天真的問道:“爸爸,你怎麼了?”
郭林一手牽着她的小手,另一手卻慈愛的撫摸了一下她的小臉,柔聲道:“爸爸沒事。”
韓瑩提醒道:“外面有點兒冷,咱們進到屋裡再說。”
當下進了房間。這房間裡比想象中的還要簡陋,除了一張竹牀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
收拾東西,將牀褥鋪好,便在這院子裡裡住了下來,等着李鶴齡的消息。只是一連三天,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郭林比他們兩個還要焦急,夢夢的媽媽被帶走之後,便再無消息,病情進展怎樣,也無人通知他。
那管理旅館的男的在接待了許莫跟韓瑩之後,便離開了,不知去向。而這三天裡,除了他們兩撥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尋找李鶴齡,因此整個院子裡,只住了他們四個人。
那天那男的曾經跟他們說過商店的位置,但既然知道李鶴齡的德性,又有誰敢輕易到那兒去買東西?幸好有許莫在,捕食鳥雀野獸,燒烤來吃,倒也餓不着。
那雪下下停停,已經不像原先那麼大了,卻沒有完全停下,天色依舊陰沉。
到了第四天早上,管理旅館那男的來找郭林,讓他過去一趟。郭林詢問自己妻子病情怎麼樣了。那男的什麼也不說,只道你自己過去看了就知道了。
郭林無奈,只得將夢夢交給韓瑩照管,自己跟着那男的過去。
許莫和韓瑩兩人見那男的神神秘秘,不由做了許多推測,但都猜測不出夢夢的媽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郭林這一去,居然一天一夜都沒回來。幸好夢夢比較聽話,當天晚上,便跟着韓瑩睡了。
第二天中午,許莫捉了一隻野兔,找了一塊有棱角的尖石頭,正打算用這塊石頭劃破兔皮,剝下來燒烤來吃,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幾聲槍響。
他和韓瑩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臉上變了顏色。夢夢不知道是槍聲,問韓瑩道:“阿姨,是誰家在放鞭炮麼?”
“是啊。”韓瑩微笑道:“過年了,這兒的人放鞭炮慶祝呢。”
許莫道:“一定是出事了,我過去看看。”
韓瑩想了一想,卻道:“我和你一起去。”
許莫向夢夢看了一眼,反問道:“夢夢怎麼辦?”
夢夢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商量什麼,聽了這話,乖巧的道:“叔叔,阿姨,你們去吧,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兩人商量了一下,韓瑩要向李鶴齡詢問藥方的事情,許莫不放心她一個人去,又不能將夢夢丟在這兒不管。當下只好決定,兩個人帶着夢夢一塊去,料想這兒是李鶴齡的地盤,外人尋仇的可能性不大,那聲槍響,多半是李鶴齡的保鏢開的。
當下帶着夢夢,遁着槍聲發出的方向走去,這條路上雪地車走過幾次,壓出了很明顯的車轍印,倒不算難走。
夢夢腳小步短,許莫便抱着她走路,幸好有雪地車壓出的車轍印幫他們指路,倒也不怕迷失了方向。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又到了一處院子跟前。這處院子,就是真的院子了,高高的鐵柵欄圍牆,寬闊的大鐵門,院子裡是亭臺樓閣,假山水榭,各種景緻。倒不像是現代化建築,而是一處園林。
那院子不算太大,景緻卻極優美。
鐵門旁邊有保安室,保安卻不在,三人徑自進去,拐了個彎,到了假山之後,便是正院。立時就看到郭林和幾個男的站在院子裡,圍成了一個圈。圈子當中的地上躺着一個人,那人的身下是一灘血。
郭林身上還算乾淨,其他每個人的身上臉上,卻都或多或少沾了些鮮血。
兩個男的一左一右架住了郭林,他一邊跳一邊歇斯底里的大叫:“這不是我老婆,這不是我老婆,李鶴齡,你把我老婆藏到哪兒去了?快把她交出來,把她交出來。”
他身邊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淡淡的勸道:“郭先生,請冷靜一點,這一位就是你太太。”
許莫聞言忍不住偷偷的向地上躺着的那人看去,但見那人雞皮鶴髮,樣子蒼老之極,卻是一個不知道有多老的老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