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當中,觸覺乃是基礎,修煉五感,首先第一點便是修煉觸覺。其它不管是味覺、嗅覺、視覺、聽覺、嚴格的說起來,都屬於觸覺的一種,屬於變了性的觸覺。
但觸覺既成,再修煉其它四觸,便容易得多。只是這四感當中,依舊有輕重主次之分。
首先,最容易修煉的肯定是味覺,其次纔是嗅覺,再次是視覺,最後則是聽覺。
人的味覺是通過舌頭與味道接觸所產生的感應,而嗅覺則是鼻子與氣味接觸所產生的感應,承載着味道和氣味的,分別是具體物質和氣體。和具體物質相比,氣體總要抽象一些。視覺是眼睛與光線的接觸,聽覺是耳朵與聲音的接觸。最後這兩者,不論是光線還是聲音,和氣體相比,同樣更抽象一些。
至於光線和聲音的比較,一般而言,很難說得清哪一種更加抽象。但眼睛對於整個世界的認知,和耳朵相比,卻要更加直觀。因此視覺和聽覺相比,修煉起來便也更加容易一些。
按理,許莫觸覺通靈之後,繼續修煉下去的話,其它四觸當中,最先通靈的,應該是味覺纔對。
但世事無絕對,這次機緣巧合,卻是嗅覺先成了。
就算是視覺和聽覺的關係也是一樣,如果有人天生耳朵靈敏,修煉起來,說不定聽覺也會趕在視覺之前修成。
他嗅覺這一通靈,房間裡藥材的氣味一下子就清晰起來。每一種藥材的氣味都和其它氣味完全區分開來,層次分明,絕不混淆。甚至每一種氣味的所在、方位,都清清楚楚的展現在他的感應之下。
他依照自己所需,尋找自己需要的氣味,頃刻之間,就找了好幾種藥材出來,相互搭配,糅合在一起,恰便是自己所需。而且觸覺和嗅覺相結合,所找出來的藥物也是最直觀、最通靈、最準確,治療起來,也最有奇效。真真是藥到病除,着手回春。
他心裡大喜,這纔有功夫止了鼻血,洗了把臉,重新回來。將需要的幾種藥物每樣取了一些,在廚房裡熬製成藥,自己先嚐了一嘗。
這藥物下到肚裡,藥效行開,他立時便感覺到丹田處有物在動,似乎無法承受藥物所帶來的傷害,從丹田一直向上移動,一直到了肚臍眼處,掙扎蠕動,要從肚臍眼裡掙脫出來。
只是奇怪的是,那物在體內移動的感覺極是輕微,若不是自己觸覺強大,幾乎察覺不到。
那物在體內並無具體形態,可大可小,甚至可以是液體,也可以是固體。移動到肚臍眼時,掙扎欲出,這時的感覺便強大的多了,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到一點麻麻癢癢的感覺。
他掀開衣服,向自己肚臍眼看去,未過多久,便見有東西從自己肚臍眼處擠了出來。一開始還是極小,微不可見,隨着它的擠出,卻是漸漸變大,竟有黃豆般大小。
那物通體透明,看起來竟像是一隻蠶蟲的模樣,只不過並非活物。所有的肌膚外皮都是由人體自身分泌的物質組成的。未有肢體,除了一個看起來像是腦袋一樣的東西之外,便只剩下一個大肚子。
肚子裡沒有腸胃食道等東西,體外那層透明的表皮極薄,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空的氣泡。
許莫將其拿在手裡,暗暗覺得詫異,再向自己的肚臍眼看時,肚臍處卻沒受到任何傷害。那類似於蟲子的物體簡直就和汗水一樣,是從毛孔的縫隙裡沁出來的。
這東西剛一從體內出來,他身體立時恢復正常,頭腦不再眩暈,身體也恢復了精力,身上因血液凝聚而出現的紅斑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許莫將那東西拿在手上輕輕一捻,那東西立時就被碾碎,除了一張油脂的透明薄皮之外,再沒有任何東西剩下。
他心裡越發詫異,只是此時卻沒餘暇多想,將湯藥盛在一隻碗裡,一手端了,向韓瑩房裡走去。
韓瑩還在沉睡,身上那種腐臭的氣息更加濃烈了些,甚至開始衰老,和原先相比,似乎已經老了五六歲的樣子。
這一開始的衰老還算緩慢,但隨着衰老的進行,生命力的加速流逝,衰老的速度便會加快。
許莫心驚之餘,又復暗暗慶幸,心想:幸好自己的嗅覺在陰差陽錯之下通靈了,否則的話,只怕韓瑩真的要老死在這裡。
他把藥碗放在一邊,坐在牀沿上,伸手將韓瑩扶坐起來,又在她背後牀頭上用枕頭墊了,同時叫道:“韓瑩,喝藥了。”
韓瑩睡的極沉,他連續叫了好幾聲,才清醒過來,掙扎着睜開雙眼,勉強看清是他,緩緩搖了搖頭,柔聲道:“沒有用的,許,我馬上就要老死了。”
聲音已經沙啞,極是微弱,若不仔細聽的話,幾乎聽不出來。
“這是什麼話?”許莫輕斥了她一聲,坐在她的身邊,一手攬住她細削的雙肩,一手將藥碗送到她的嘴邊,輕聲道:“喝下去!”
韓瑩並不抗拒,只是無奈的笑了一笑,笑容卻有些艱難,就着他的手將湯藥喝進肚裡。
許莫喂她把湯藥喝完,又用一張紙巾將她脣上沾的藥汁擦乾淨,關切的詢問道:“感覺怎樣?”
韓瑩搖了搖頭,依舊昏昏沉沉的,一時之間,卻是毫無感覺。
許莫心裡嘀咕,暗道:藥效行開,那就好了。
估摸着等到藥效行開,至少也要十幾分鐘的時間,便又扶着韓瑩躺下,坐在一旁等待。
他計算好了時間,等到差不多時,將棉被掀開,向韓瑩肚臍上看去。在她的肚臍上,和自己一樣,有一隻類似於蟲子的物體鑽了出來。
只是奇怪的是,這蟲子從韓瑩體內鑽出來的時候,和從他體內鑽出來的感覺似乎並不一樣,韓瑩竟感覺到了痛苦,忍不住呻吟出聲。她昏昏沉沉的,在呻吟當中,竟又昏迷過去。
許莫大驚,忙爲她檢查肚臍處,但見她肚臍並未受到傷害,看來這痛苦似乎與蟲子從肚臍處鑽出來無關。一時之間,卻想不通是什麼緣故。
無奈之下,只好坐在一旁等待。幾分鐘之後,那蟲子終於完全鑽了出來,許莫將那蟲子拿在手裡,仔細看了一眼,當場便是一愣。那蟲子的肚子裡,居然多了一樣東西,是一滴同樣透明的小液滴。
他想了一想,再次向韓瑩身上看去,她身上的腐爛已經停下,但原先造成的腐爛卻未消失。
記起剛纔那蟲子從她肚臍處鑽出時,給她帶來的疼痛感,料想和這滴小液滴有關。
心中疑惑,忍不住將那蟲子拿得更近一些,仔細觀看它肚子裡的小液滴。但那蟲子雖然是透明的,畢竟有一層表皮,隔着這層表皮觀看其體內的小液滴,卻有一種朦朧的感覺,讓人看得不是很清楚。
許莫想了一想,便將那蟲子輕輕一捻,外皮破損,那小液滴立時從蟲子體內出來,出現在他的手指上,似乎有一種粘力一樣,凝聚在一起,並不散開。在他指尖滴溜溜的轉動,與其它任何物質絕不互溶。
再次向這小液滴看了一眼,心頭卻不禁猛的一震。那小液滴晶瑩剔透,純淨無暇,他一生當中,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純淨、清澈、輕靈的液體。
他用鼻子嗅了一嗅,依他此時通靈的嗅覺,就算是空氣都能嗅出氣味,但這小液滴,卻沒有絲毫味道。
而且更加怪異的是,他看着這滴小液滴,竟感覺這滴小液滴似乎是活的一般,蘊藏着勃勃生機,帶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春回大地,萬物復甦,充滿了生命和活力。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心裡一動,轉頭向韓瑩看去,但見她兀自昏迷未醒。許莫走到牀邊,在她肩上輕輕一搖,“韓瑩,醒醒,醒醒!”
這一次,韓瑩很容易就清醒過來,只是眼神略顯疲憊。雖然依舊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狀態和之前相比,卻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她睜開眼來,看到許莫,先是一怔,接着道:“許,我死了麼?”
“傻話!有我在,你怎麼會死?”許莫輕輕喝斥了她一聲,接着道:“感覺怎麼樣?”
“感覺?”韓瑩這才反應過來,凝神感應,緊接着便‘咦’了一聲,奇道:“怎麼會這樣?感覺…感覺好輕鬆,似乎…似乎好的多了。”
許莫聽她這麼說,才略微放心。又看了看她的臉,卻不禁自責,心想:可惜我配製出藥物的時間晚了,終究還是讓她衰老了五六歲。等從這兒回去,我就配製一些駐顏益容的藥物給她。但容顏雖然能夠變回來,逝去的年齡卻找不回了。
韓瑩突然想起了什麼,追問道:“許,是你治好了我麼?”
許莫點了點頭。
韓瑩神色說不出的驚奇,顯然此前絕沒料到許莫說能治好自己,居然真的治好了自己。
正想再說些什麼。許莫突然將一根手指伸到她的嘴邊,柔聲道:“吞下去。”
韓瑩看到那滴小液滴,奇道:“這是什麼?”
許莫道:“你先吞下去再說。”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覺得肯定是好東西。
韓瑩聽了這話,便不再多問,伸出舌頭,將那滴小液滴舐去,接着吞進肚裡。
只是頃刻之間,這小液滴纔剛一下肚,她的樣子就發生了變化。原先似乎衰老了五六歲的樣子,但在這滴小液滴下肚之後,卻幾乎是在瞬息之間,便變回了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