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就象是莫名的被人壓下了一塊大石,陡然沉重起來。
曾經密林中的話語,至今歷歷在耳。
原來,他們終於還是動手了嗎?
爲了計劃的順利實施,悍然殺死了月烏啼。
每個人的視野格局,其實都受到自己生活環境的限制。
當蘇沉與永生殿堂達成合作的時候,他所見到的是這些人幽默開朗的一面,久而久之,對永生殿堂的“恐怖”屬性都有所忽略,甚至漸漸相信了這是一個正在蛻變的無害組織。但是在月朧沙這裡,她所看到的卻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連天機衛總統領都敢刺殺的真正恐怖組織。
沒有所謂的真假,兩個人接觸到的都是這個組織最爲真實的一面。
他們會算計,會妥協,會退讓,但同樣會心狠手辣的殺死任何阻擋在他們前路上的人,甚至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
不過在蘇沉這裡,他的心中就格外多了一份沉重。
那一刻看着蘇沉的表情,月朧沙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說:
“你發現的那個秘密……和我父親有關,對嗎?”
蘇沉沉重點頭:“我本可以提醒他的,但後來知道他是天機衛的統領後,覺得沒有那個必要,畢竟他每天都在面對這樣的事,肯定會有所防備,所以就……”
“所以你就無視了這一切的發生,任憑他們殺死了我父親?”月朧沙顫聲回答。
“我……”蘇沉想說自己不是無視,他也沒想到對方真的這麼做了,可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出來。
沒有什麼可辯解的,這本就是事實!
爲了自保,爲了利用,爲了那個他們自己相信的理由,他漠視了這一切的發生。
那一刻,面對月朧沙充滿憤怒的眼神,蘇沉無言以對。
淚水從月朧沙的臉上流下,大顆大顆的滴落。
想要痛罵,想要指責,卻最終什麼也說不出來。
月朧沙不是不講理的女子,她能明白蘇沉當時的處境,事實上就在剛纔,在不知道蘇沉的秘密和自己父親有關時,她還爲蘇沉鼓掌叫好呢,可見當時處在蘇沉那種情況,這樣的選擇說不上什麼錯。
然正因此,心中反而更痛。
因爲無法痛恨,憤怒也便無處宣泄,直讓內心煎熬難受,哭不出來,只鬱結在心裡,徘徊不去。
突然間口一張,月朧沙吐出一大口血。
蘇沉嚇了一跳,忙過去攬住她,月朧沙一把推開他.
蘇沉只能低聲說道:“對不起。”
月朧沙卻只是搖了搖頭,再不願看他一眼。
看着她蒼白的臉色,蘇沉心中愧疚更甚。
想了想,他拿出那枚源戒,和一瓶藥劑放在月朧沙身前,道:“戒指是你的,裡面的東西都還在,我沒有動。至於藥是解閉源散的,也可以用來解一些其他毒,你留着吧。令尊的事,我很抱歉。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都不會再和他們有什麼合作。”
蘇沉說着,轉身離去。
月朧沙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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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了月朧沙,蘇沉向回光石。
時天色已晚,當蘇沉來到時,這裡的人早已散去,只有寥寥數人還在那裡等待着。
正是王斗山雲豹他們,但卻沒看到鄭夏和嚴復興。
這情形讓蘇沉的心微微一沉。
看到他過來,王斗山迎上:“你幹掉張聖安了?”
蘇沉點點頭:“鄭夏和嚴復興……”
王斗山嘆口氣:“他們死了。”
“怎麼死的?被粘土巨人?”
“是關山鷹和江揚……”王斗山把他走後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聽到自己走後,大家非但沒有逃離,反而頂着粘土巨人的壓力反殺對手,蘇沉吃驚不小。
他皺起眉頭:“這麼說來,飛騰小隊除了金靈兒,就全都死光了?”
金靈兒沒有事,是因爲她最終沒有參加這場戰鬥。
鋼巖找上了她,兩個人沒有交手,只是對峙了一番。
事實上金靈兒雖然失去了金剛巨猿,以鋼巖的實力依然不可能是金靈兒的對手。
只是金靈兒自己也不願和他們打,所以對她來說,與鋼巖的對峙就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也虧得她不想打,否則輝煌小隊死的怕就不止兩人了。
“嗯!”王斗山點點頭:“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後續處理。”
一下子死了六個血脈貴族,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蘇沉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無論如何,這件事不能傳出去。”王斗山道:“不能讓這六家背後的家族知道是我們殺了他們,所有人都必須統一口徑,就說是粘土巨人殺的。”
“這個理由,只怕不能服衆。”蘇沉淡淡道。
和張聖安交過手的蘇沉是最清楚這傢伙有多少底牌的。
粘土巨人或許能追得他上竄下跳,但要想殺死他,卻還是太難。同樣不太可能的還有擅長速度的關山鷹。
王斗山不在意的回答:“他們信不信是他們的事,我們這邊肯定得做好,至少不能讓他們懷疑到我們頭上。”
蘇沉笑道:“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都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王斗山嘿嘿一笑:“哥雖胖,可不傻。好在粘土巨人發瘋這個事的確存在,有不少人都見到了。我把屍體也都處理過,保證沒人能發現。至少短時間內,那幾家不會查出問題。至於長期嘛……”
王斗山搖了搖頭:“拖得一時是一時吧。”
那語氣卻是自己也不看好。
蘇沉微微一笑:“盡人事,聽天命,何必如此悲觀。他們要不發現,那自然最好,要是發現了,終也不過戰一場的事,又有何懼?”
王斗山驚訝:“你到是看得開?”
蘇沉回答:“從張聖安引着粘土巨人衝過來的時候,我就想開了……許多事,本就不是退讓就能有好結果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血脈貴族,永遠都把別人的生命看得那麼輕賤。既然退讓不能換來他們的尊重,那就乾脆直面挑戰,痛快戰一場也沒什麼可怕的。”
說着他看向王斗山:“你信不信?這件事你就是做得再圓滿,其實也是沒什麼用的。因爲那些死了兒子的貴族一定會發瘋。他們會不惜一切的找仇人,哪怕沒有仇人,也會製造仇人。”
王斗山的心沉了下來:“你是說,他們一定會找我們的麻煩?”
“是我們,但不包括你。”蘇沉回答:“你也是血脈貴族,只要你不再主動摻和進來,應該還是可以脫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