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八月十九,也是華瓊下葬後的第七天。
按理說,華瓊都死了十幾天了,這件事情應該也就可以翻頁了。
可是,嫣然宮裡卻亂成了一片。
據宮女說,昨晚麗妃在子時的時候,朦朦朧朧的看到牀前站着一個人影。
那人一身血衣,披頭散髮,胸前一個大血窟窿,慘白着臉,聲音淒厲的喊着“母妃”。
被嚇暈後,再醒來的時候,麗妃整個人便變得瘋瘋癲癲的,一直抓着宮女的手,神神經經的叫嚷着看到了華瓊。
宮女們好生安慰着,可麗妃不僅胡言亂語的更厲害了,還情緒失控的傷了兩個宮女。
賈公公將這件事情報給了老皇帝,老皇帝不信鬼神,只覺得麗妃必定是夢魘了,找太醫開幾副藥便好了。
可是,與此同時,又有幾個宮人也說今早天還沒亮的時候,看到了疑似華瓊的鬼魂在宮裡飄蕩。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宮裡鬧鬼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搞的人心惶惶。
老皇帝無奈,只好帶着賈公公親自往嫣然宮裡走一趟。
到了嫣然宮的時候,發現皇后和德妃竟也在。
福了福身子,皇后和德妃同時給老皇帝行禮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儘管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可皇上的心思現在全部都放在了瑤妃身上,本就極少去皇后宮裡,現在更是好久沒去一次了。
不過,皇后並不介意皇上是否會留宿在她那,她只在乎自己在這後宮中至高無上的權利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麗妃受了驚嚇,皇后身爲六宮之主,自然是要過來慰問一下的。
雖然麗妃也是她的眼中釘之一,但走個過場還是有必要的。
老皇帝連虛扶一下也沒有,“嗯”了聲,算是讓她們平身的意思了。
皇后對老皇帝連逢場作戲都懶得做的冷漠態度,也見怪不怪了。
直起身子,她保持着得體高貴的微笑,“謝皇上。”
皇上揹着手,瞧着將蒙着被子,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麗妃,皺眉道:“來人,將麗妃的被子拉下來。”
“是,皇上。”立在一旁的宮女歡兒應了聲,趕緊上前小心翼翼的拉着麗妃身上的被子,“主子,皇上來了,您別害怕了,咱們把被子拿下來,好不好?”
麗妃一聽到老皇帝來了,死死拽着被子的手果真是鬆了幾分。
她打開一條縫隙,往外面瞅了一眼,在看到站在牀邊的老皇帝后,“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皇上,臣妾看到華瓊了!”丟開被子,她一頭撲入了老皇帝的懷裡。
雖現在已經八月下旬了,但這樣的大白天悶在厚厚的被子裡這麼久,身上肯定得出汗。
再加上麗妃臉上還沾着鼻涕和眼淚,她溼漉漉的身上散發出一股讓人不舒服的氣味。
“皇上,華瓊她……她說一個人在底下太寂寞,要把臣妾帶走!”
“嗚嗚……皇上,臣妾……臣妾好怕!”
“麗妃,你冷靜點。”老皇帝下意識的想擡手推開麗妃,奈何麗妃力氣大的驚人,他也只好作罷,忍着嫌棄任由麗妃抱着他。
麗妃的哭聲越來越大,而且聲調越來越尖細,嚎得人耳膜疼。
察覺到老皇帝的表情漸漸不耐煩,德妃這時開口道:“皇上,麗妃現在的狀態很是不好,依着臣妾看,不如先給她找太醫來看看吧?”
“華瓊!”麗妃突然尖叫一聲,手指着德妃和皇后的身後,面色恐懼的往後退。
大家被麗妃這冷不丁的一嗓子都嚇了一跳,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不約而同的望去,卻見空無一人,什麼都沒有。
“母妃知道……知道你不甘心,你死得冤枉,母妃……母妃會……會爲你討個公道!”只見麗妃兩手好像在推拒着什麼,總之看上去是在與什麼拉扯,她的表情也驚悚駭人。
“放……放開,華瓊!放開我!”
“主……主子……”歡兒捂着嘴,瞪大眼睛,害怕得躲在牀柱後面。
“啊!”撕心裂肺的一聲叫喊,她“咚”的一下子直挺挺的朝後仰去。
“皇上……”德妃顯然被嚇住了,她往老皇帝身邊靠了靠。
皇后鳳目暗了暗,眸底劃過一抹冷意。
老皇帝不信鬼神,那是因爲他自以爲是真龍天子,陽氣最盛,那些牛鬼蛇神自然是不敢靠近他的。
而皇后,這些年死在她手裡的人數不勝數,若這世上真有鬼,那她的鳳鸞宮裡必定是厲鬼濟濟了。
心中冷笑,她篤定這鬧鬼的戲碼是麗妃自導自演的。
“皇上,魏太醫來了。”賈公公推開門,氣喘吁吁道。
“皇上。”魏廖給老皇帝行禮後,立即給麗妃探脈。
隨後,又扒拉了一下麗妃的眼皮,轉身道:“皇上,麗妃娘娘是因爲受到了過度的刺激和驚嚇,這才暈厥過去。”
老皇帝望了自己胸前那一團黏糊糊的鼻涕一眼,臉色難看道:“你給麗妃開些藥,務必要她清醒過來。”
說罷,他又對歡兒道:“朕還有奏摺要看,麗妃醒來,立即稟告朕。”
歡兒點頭,“是。”
老皇帝一甩衣袖,帶着賈公公離開。
隨後,皇后和德妃也一併出了嫣然宮。
寧王府的書房裡,杜江進來道:“王爺,今早顧相和顧侍郎一同去了清王府。”
“哦?”亓灝挑眉,有些意外:“他們竟去了清王府?”
杜江道:“是,屬下認爲,顧相不可能是單純的去探望清王的傷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貓膩。”
頓了頓,他問道:“難道,顧相想拉攏清王?”
忽然想起什麼來,杜江眼睛一亮:“對了,王爺,顧淮曾找過姜伢子,讓她給顧瑾琇做修補之術!”
亓灝放下茶杯,他緩緩道:“看來,顧淮是想將顧瑾琇嫁給清王。”
顧瑾琇纔是真正的相府嫡女,依着顧淮與宣王多年的情誼,顧瑾琇自然是要嫁給宣王的。
而且,知內情的人都知道,顧瑾琇與宣王早就互相愛慕已久。
那麼,爲何顧淮這麼久都不將顧瑾琇嫁給宣王呢?
難道,他是怕結黨營私的太明顯,以至於老皇帝懷疑?
可是,老皇帝對此也心知肚明,似乎這也不是什麼忌諱的事情……
關於這一點,亓灝有些不解,但一時又想不到原因,只能認爲顧淮是想再給自己找條後路了。
不過,這後路選在清王身上,貌似有點不明智……
“嫁給清王?”杜江一聽亓灝這麼說,不禁恍然大悟:“顧相扶持宣王這麼多年,從未見他有過動搖的時候,若是他想靠聯姻來幫宣王鋪橋搭路的話,那就說得通了。”
“顧瑾琇已是殘壁之身,顧淮這是欺負清王未嘗過女色嗎?”亓灝諷刺一笑,又問道:“宮裡怎麼樣,有什麼動靜嗎?”
姜伢子的修補之術,足夠以假亂真。
可假的,就是假的。
顧瑾琇被姜源生糟蹋過了,倘若日後清王知道他的女人是旁人用剩下的,不知該如何作想?
杜江道:“麗妃的宮裡鬧鬼了,據很多宮人說,是華瓊公主的鬼魂在作祟。”
“華瓊?”亓灝聽罷,眸光深深,沉聲道:“走,去看看麗妃又在搞什麼把戲。”
起身,他出了書房。
太傅府的落霞苑裡,尹素汐一邊給大夫人敲打着腿,一邊安慰道:“母親,剛纔你也去看過哥哥了,哥哥的腿雖然不能走路,但至少整個人的心態還不算太糟糕,你就不要擔心了。”
大夫人重重的嘆了口氣,滿臉心疼道:“汐兒,你哥哥是咱們尹家的驕傲,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你讓母親心裡怎不難過?”
尹素汐站起身來,拉着大夫人的手,語氣撒嬌道:“母親,以前姐姐的腿被馬車軋斷了的時候,咱們不是也覺得沒希望了嗎?”
“後來怎麼樣?姐姐不是也一樣能站起來了?”
“所以說,母親千萬不要灰心,更別再傷心了,要不然汐兒也會難過的。”
瞧着尹素汐這嬌憨的模樣,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憐愛道:“我的汐兒就是孝順,母親聽你的。”
老眼中閃過一抹怨恨,她語氣一轉,忿忿道:“婉兒就是個掃把星,要不是她,尹家和顧家也不會成爲仇敵!”
“姐姐現在在宮裡,母親可千萬別再說這些話了,若傳太后耳朵裡,那還指不定又要如何了。”尹素汐眸光一顫,有些心虛的轉移了話題:“聽說莫家小姐要和顧大公子馬上就要成親了,婚期定在下月初二。”
大夫人撇撇嘴,不感興趣道:“哼,都是各取所需罷了,跟咱們沒關係。”
“夫人,大小姐回來了。”這時,大夫人的嬤嬤進來稟告道。
“嗯?”大夫人和尹素汐一怔,二人趕緊止住了話題,慶幸剛纔在背後說人壞話的時候,尹素婉還沒進來。
坐直了身子,大夫人裝模作樣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母親。”尹素婉蓮步款款,進來後給大夫人行了個禮。
見尹素汐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大夫人勉強扯出一副僵硬的笑臉來:“婉兒,你回來,怎的也不派人提前通知一聲?母親好準備準備。”
尹素汐剛纔說的沒錯,即便是自己心裡再不待見尹素婉,也得裝裝樣子。
畢竟,她有太后撐腰。
尹素婉坐下後,真誠道:“雖進宮才幾日,但卻很是想念母親和妹妹,所以便回來了。”
頓了頓,她從袖中拿出一瓶散發着淡淡清香的藥膏來,“這是前幾日魏太醫剛研製出來的新藥膏,大哥抹在腿上,可以緩解陰天下雨帶來的溼痛。”
“婉兒真是有心了。”大夫人沒有伸手,而是讓嬤嬤接了過去。
尹素汐打量了幾眼尹素婉,見她身上的衣着確實要比在府中穿得還好,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想着她是一個人回來的,尹素汐便問道:“姐姐,雙兒怎沒有跟你一個人回來?”
聽着尹素汐詢問雙兒,尹素婉不由得眼底神色冷了幾分,不過語氣上聽着還是很溫和:“八寶昨日好像吃壞了東西,今兒瞧着沒大有精神,雙兒在宮裡照看它。”
“八寶生病了嗎?”尹素汐一聽,急聲道。
她是真心擔心八寶,然而這反應看在尹素婉眼裡,更是確認了八寶和雙兒就是她有意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
斂去眸中冷色,尹素婉笑道:“沒什麼大問題,妹妹不要太緊張。”
尹素汐放下心來,又道:“姐姐,雖然宮裡離着家不遠,可再怎麼說你都該讓雙兒陪着一塊回來的。”
尹素婉擡手端起茶杯,一邊吹了吹,一邊道:“無礙,回的是自己的家,不用人陪也一樣。”
大夫人本就和尹素婉沒什麼好說的,聽她這麼說,也就笑笑不說話了。
尹素婉坐了一會,見實在是套不出什麼話來,便起身道:“母親,我出宮之前沒有給太后知會,就先回去了。”
大夫人巴不得尹素婉離開,連挽留一句都沒有,立即點頭道:“好,路上小心點。”
尹素婉“嗯”了聲,轉身之前,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尹素汐身邊的雀兒。
雀兒會意,悄悄點點頭。
待尹素婉出了房間後,大夫人看着嬤嬤手裡的藥膏,想起了之前尹素汐說過,尹素婉爲了陷害顧瑾璃,竟將尹子恪拖下水的事情,冷聲道:“丟了去。”
嬤嬤一聽,連忙道:“夫人,這可是魏太醫的藥膏,丟了的話未免太可惜了。”
大夫人冷哼一聲,不悅道:“憑咱們家老爺的身份,難道還從魏廖那裡要不來一瓶藥膏?”
嬤嬤聽罷,一下子明白了大夫人的意思。
原來,大夫人是擔心尹素婉在藥膏裡做手腳。
沒想到,大夫人對尹素婉的芥蒂已經如此之深。
“是,夫人。”嬤嬤應了聲,剛要擡腳出門,卻聽得雀兒恭敬道:“嬤嬤,夫人身邊離不開您,這等小事,還是奴婢去做吧。”
不得不說,雀兒這話說得很有技巧。
一來,不經意間擡高了嬤嬤的地位。
二來,順着大夫人剛纔的話,默認了這瓶藥膏一點也不珍貴。
嬤嬤老胳膊老腿了,自然是懶得動彈,一聽雀兒這般有眼色,面上一喜,不過她還是看了一下大夫人。
大夫人擺擺手,一副誰去都無所謂的表情。
雀兒從嬤嬤手裡接過藥瓶,退了出去。
雀兒走出去落霞苑後,東張西望了一會,果真在不遠處的竹林下發現了並未離開的尹素婉。
她快步走了過去,低聲道:“大小姐。”
尹素婉望着雀兒手裡的藥瓶,冷笑道:“怎麼,母親不要?”
“大夫人說……讓奴婢丟掉。”雀兒猶豫了會,將瓶子遞上前,小聲道:“聽她的意思,打算讓老爺再去跟魏太醫藥。”
“呵!她們竟開始防着我了?”尹素婉緊緊攥着瓶子,幽幽道:“我不在府裡的時候,大夫人和二小姐,還有什麼動靜?”
“沒有。”雀兒也不敢多嘴,便小心翼翼道:“若是大小姐沒有其他吩咐了,那奴婢就……”
尹素婉深深的望着雀兒,不急不慢道:“回去後,該做什麼,你應當知道。否則,下個月的解藥,你可就別想了。”
雀兒縮了縮脖子,聲音發抖道:“是,大小姐。”
尹素婉滿意的點點頭,這才真的離開太傅府,往宮裡回了。
御書房裡,亓灝望着老皇帝皺眉的模樣,輕笑道:“父皇也別多慮,宮中本就人多嘴雜,兒臣知道麗妃宮裡鬧鬼的事情,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老皇帝抿了抿脣,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亓灝在去宮裡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說辭。
就算顧淮沒有將顧瑾琇嫁給清王的想法,那他也一定要這麼做。
因爲,顧瑾琇曾與宣王不清不楚過,待日後時機成熟,他可以利用二人的姦情,引起清王和宣王之間的矛盾。
如此一來,顧淮想讓宣王和清王聯手的計劃就會落空了。
亓灝沉思片刻,沉聲道:“既然宮裡鬧鬼,那不如改日父皇就道士來算一下,也好安定人心。”
“哼,朕不信這些東西!”老皇帝重重拍了一下桌案,不悅道:“灝兒,如此荒誕無稽的謠言,你怎也就信了?”
“皇上!”這時候,賈公公突然從外面進來了,“清王連續高燒不退,服了藥也不見好,管家萬不得已,今早便找了道士去瞧。”
“道士說,是華瓊公主回來了。”
亓灝聽罷,心中冷笑。
今早顧淮還和顧成恩一起去了清王府,清王府的人這麼快便派人來傳了話,看來顧淮和顧成恩便是那“道士”了。
老皇帝一聽,老臉沉得更加厲害起來:“清王府也鬧鬼了?”
賈公公點頭道:“嗯,過來傳信的人是這麼說的。”
亓灝擡了擡下巴,沉聲道:“父皇,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如此,那我們乾脆把那道士請進宮來,聽他說道一番。”
“要真是有鬼,那便讓他想法子儘快給除了,省的宮裡不得安寧。”
“小賈。”老皇帝轉頭,對賈公公道:“去清王府,將那道士傳進宮來!”
賈公公應了聲,趕緊出門派人往清王府去。
見亓灝一副神色悠閒的模樣,老皇帝打量着他的目光充滿了審視:“老四,你老實告訴父皇,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亓灝不置可否,反問道:“父皇,想聽真話?”
老皇帝瞪了亓灝一眼,“你難道還想說假話不成?”
亓灝輕咳兩聲,問道:“麗妃和清王同時撞見了華瓊,父皇不覺得蹊蹺嗎?”
老皇帝最討厭亓灝模棱兩可,皺眉道:“有話直說,別故弄玄虛。”
“父皇知道,麗妃一心想讓清王留京,所以兒臣不得不小人之心的認爲,這鬧鬼一說,是麗妃和清王一手自導自演的。”
“可惡!”老皇帝一想到今早被麗妃的眼淚鼻涕弄得一團髒的袍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爲了留京,她們母子竟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當真是荒唐!”
“父皇。”亓灝抿了口茶,淡淡道:“麗妃愛子心切,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麗妃失去了華瓊,倘若清王再回邊關去,她身邊無兒無女,甚是可憐。”
“倒不如,父皇您就順水推舟,遂了麗妃的心願吧。”
“要不然,麗妃一計不成,還會再鬧下去。”
老皇帝盯着亓灝,神色複雜道:“老四,爲麗妃說好話,可不符合你的性子。”
亓灝點頭,半真半假道:“兒臣雖不喜麗妃,但跟她也沒什麼大矛盾。”
“跟兒臣有深仇大恨的,不是皇后麼?”
老皇帝怎能不明白亓灝指的是皇后多年前毒害賢妃的事情,老眼裡的光芒驟然變得犀利起來,一字一句道:“朕,不會讓方家逍遙快活太久。”
提到方家,老皇帝又道:“對了,再讓尹素婉在太后宮裡住幾日,你便接她回去吧。”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亓灝的語氣便變得生硬起來:“父皇,聖旨您已經下了,尹素婉已是廢妃,兒臣是不可能將她接回去的。”
“聖旨被太后壓住了,所以作廢。”老皇帝將鍋推到了太后的頭上,不容拒絕道:“還有,尹太傅那邊,你找個機會再去走一趟。”
“他輔佐你這麼多年了,別寒了他的心。”
亓灝放下茶杯,緩緩道:“父皇,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兒臣說把尹素婉休了,那就是休了。”
“兒臣與她,緣分已盡,就算聖旨被太后壓下,那也改變不了她被休的事實。”
老皇帝見亓灝態度如此強硬,不禁惱怒道:“老四,你怎的這般冥頑不靈,尹……”
“父皇,兒臣打算將樑寬安排到軍營裡歷練。”亓灝也不顧及老皇帝的情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朝中大將,凡是戰功赫赫,有沙場經驗的,大多都上了年紀。”
“兒臣認爲,我們需從現在開始爲軍營植入新鮮血液。”
“培養新人,也可以防止朝中大將自大自負。”
老皇帝氣呼呼道:“樑寬是文官,怎能去軍營?”
亓灝不以爲然,提高了聲音道:“文官又如何?先讓從文書做起,兒臣相信,憑藉他的聰明才智,一定也能建功立業。”
若是讓樑寬進了軍營便直接爲副將,軍隊裡的人必定不接受。
尤其是同爲副將的沈明輝,他更不會服氣。
所以,亓灝既然看中了樑寬的人品和能力,就不怕多等他些時日,讓他能憑藉自己的本事一鳴驚人。
老皇帝被亓灝剛纔氣到了,語氣不善道:“東山軍營雖交給了你管理,但你也不能太過隨心所欲。”
“樑寬擔任文書可以,可萬一出現了什麼問題,朕唯你是問!”
“是,父皇。”亓灝目光落在窗外,只見賈公公已經領着道士到了門口了。
他站起身來,漫不經心道:“父皇,時候已經不早了,兒臣就先回去了。”
老皇帝沉着臉擺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亓灝輕笑兩聲,腳步輕鬆的出了房間。
他今個進宮,一來是提一下麗妃的事情,好讓老皇帝心裡有個數,以免他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二來,則是提一下樑寬進軍營的事情。
現在,重要的事情都說完了,他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
至於那道士胡言亂語些什麼,他懶得去想。
反正,凡事有老皇帝傷腦筋,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