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會會議室內,童嶽剛剛坐下,門外就傳來腳步聲,並有人不時低低地談話。七八名個頭低矮的仙羅人,身披黑色雲紋長袍,扛着碩大的腦袋,手裡捧着電子資料板走了進來。
童嶽一個都不認識,但他知道這肯定是幾個仙羅長老了。八人齊齊坐定,碩大的光亮腦殼,如同八個水中起伏不定的葫蘆。
門口又浮現出兩名仙羅變異老人,一人是剛剛帶他來的達古,另一人也是學院內的強者烏達爾。兩人分立門口左右,似乎要防備他出逃。
爲首一人開口說:“童嶽,這裡是仙羅族長老會,我是大長老幽南,請你說一說空間震盪儀的事情。我問,你答。”
幽南三根瘦長的手指不斷在電子資料板上划動,看了看,隨後說:“聽說你在試煉空間出現問題時,使用了空間震盪儀有這麼一回事兒嗎?”
童嶽點頭:“不錯,有這麼一回事兒。”
“你知道這是違法的嗎?”幽南又問,從那張蛋形的灰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
“事情緊急,救人爲大,顧不了那麼多了。”童嶽淡然地說。
“私自使用空間震盪儀是死罪,你知道嗎?”幽南又問。
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了起來。
童嶽盯着那張灰白色毫無表情的臉,半晌開口冷冷地問:“殺人是死罪嗎?”
幽南一愣:“當然是死罪。”
童嶽點頭望着幽南冷冷地一笑:“那我問你,試煉空間內,二十一人被殺,誰來承擔?當時不能順利地進入空間,那就會有一百人被殺,那該定誰的罪呢?是定大長老的罪嗎?”
幽南又是一愣。
“放肆!”身邊的一位長老大聲喝道,“你的震盪儀是從哪裡來的?!”
“無可奉告!”童嶽站起身,“沒有震盪儀,那一百人死定了!”
門口的兩名仙羅強者化作兩道白光衝了進來。
童嶽嘿嘿冷笑:“理盡辭窮,惱羞成怒要動手?”他周身金光閃動,厲聲喝道:“別以爲搞兩具乾屍出來,就能唬住我,要打就打,這回我手下絕不留情!”
幽南一擺手,兩人又退了下去。幽南深深嘆了一口氣,說:“試煉空間,那的確是仙羅人的事故,我們自然要賠付,但也不能以此爲由任你違法吧?”
童嶽冷聲問:“拿什麼賠付?用錢嗎?”他緩緩地坐到了椅子上,兩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幽南:“賠付給誰?家屬?”他坐直了身子,冷笑一聲:“你們敢去見他們的家屬嗎?你們根本沒有誠心,只是敷衍罷了。”
童嶽強猛的攻勢,讓大長老幽南無奈地搖頭。
“我在問你那震盪儀從哪裡來的!”身旁那名長老大聲地說。
“二長老!”大長老幽南向他擺了擺手。
童嶽望向二長老,臉色冰冷:“你是二長老阿託對嗎?仙羅人的事故是前提!我在問你敢去見那些死者的家屬嗎?!”童嶽拍着桌子厲聲喝道。
“我在討論震盪儀問題!”二長老阿託口氣生硬,“再怎麼胡攪蠻纏你也是死路一條!”
童嶽微微一笑:“沒有空間事故就沒有震盪儀問題。我是在救人!當然了,十年來,你們通過卑鄙的手段殺死了二十萬漢族強者,也不在乎這二十一個人!想要殺我,先殺那二十萬人背後的元兇巨惡吧。”
衆長老大驚失色!十年來,爲給仙羅人守邊,幾大戰役下來,二十萬漢族人戰死殺場。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也是仙羅人對漢族人的一塊軟肋,自認爲保密得很好,只是眼前這人是如何知道的呢?
“無論如何,我也要你死!”二長老臉色陰沉。
童嶽卻哈哈地笑了起來:“我不相信門口那兩個老不死的能奈何得了我!再加兩個我也不懼……”
“扯遠了,扯遠了!”大長老臉色變了又變,向兩人擺手,他似乎不願惹二長老。
童嶽臉色突然變冷了下來:“不遠,這二十萬人不同於戰場上廝殺而死的將士。是你們剝奪了他們的意識,象控制傀儡一樣,讓他們去送死,這是九天帝國的一大筆血債!是一個兩千萬大民族的血海深仇,不管現在誰在當皇帝,任何一個不想滅亡的王朝,都不會忽視。”
衆長老一陣沉默。
童嶽鎮定自若:“五十年前的技術,你們對它真的那麼有信心?早在五十年前花陽城開工時,九天帝國已經感應到了它的存在。二十年前帝國就已經通過自制的探測器繪出了春江城、花陽城全部的全部立體圖。我要是巴羅人,根本不用什麼空間震盪儀,運來幾百噸炸藥,放在湖北大平原上引爆,那會是個什麼結果?那花陽城就是一座巨大的墳墓!到現在還躲在龜殼裡,自我陶醉,作你們的千秋大夢,你們怎麼被滅的族還不知道!”
“你到底是誰?”大長老沉聲問,他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童嶽不屑地望了大長老幽南一眼:“可以告訴你,我是帝國護第十二作戰總隊,副總長童嶽。”他隨手把一個證件丟在了大長老幽南面前:“我到這裡來,就是爲當初戰俘失蹤一事作調查,不想這麼順利就被你們請來了。半年多的時間,已經調查取證完畢,正準備回去呢。”
大長老幽南望了幾眼桌上的證件,擡起身緩緩地推到童嶽面前。
童嶽的目光漸漸變得冰冷:“哼,你們乾的好事兒!有人還想點火是嗎?想讓一百名黃金戰士和三萬名白銀強者的漢族大軍,一舉滅了仙羅四城?漢軍正缺少奴隸,有四百萬奴隸我想夠用了!別說你仙羅四百萬人沒有幾個頂用的,就是再加上巴羅人,帝國只要下決心剿滅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衆長老再一次沉默不語,強掠漢人,這個火藥桶一觸即發。
在會議室外,默默聽了十幾分鍾,褚天嵐緩緩地走進了會議室。室內沒人知道他從會議一開始就站在了外面,金四星強者想隱藏自己簡直易如反常,達古和烏達爾也根本不知道。
“童嶽將軍,你好。”褚天嵐聲音低沉地說。他隨意地坐在一張椅子上:“早知你身手不凡,不想有這麼大的來頭。”
童嶽微微動容,剛想說什麼卻被褚天嵐伸手止住了,他沉吟了一下:“你說得都很對,但是有兩點,讓我特別爲難,我也是漢人,並非爲仙羅人開脫罪責。”
“院長大人請直言。”童嶽對這位仙羅戰士學院的漢族強者極爲尊敬。
褚天嵐點了點頭:“其一,仙羅人對於漢族人向來禮敬有加,一方面他們需要漢族強者的庇護,他們的敵人也是漢民族的敵人,另一方面,他們的確很善良,很值得人同情與深交。其二,他們以重金從巴羅人那裡賣下了大量的漢人戰俘,其實是救了他們的命,當然包括我在內。他們所作的並不是讓這些戰俘失去意識,而是封住了前一段時間的記憶。對於戰俘們來說,仙羅人的恩大於怨。當然,這並不能洗掉仙羅族對漢民族的傷害,恩怨糾纏,我很難作出判斷,這也是我一直猶豫的原因。”
童嶽點了點頭:“不管怎樣,這個現象要儘快中止,後續的事情再談。”
褚天嵐嘆了一口氣:“這事兒並非你想的那麼容易。在仙羅服役的漢軍還有十萬人,如果這些人一同恢復記憶,對於仙羅人來說,那必定是個可怕的災難,很可能局面完全失去控制,我們只能分步來走,現在學院內已經成爲混亂之源。如果他們去發動周邊的幾個鎮子,那樣就太危險了。”
童嶽點頭:“那就先向學院的學生宣佈,仙羅不會以失憶的方式強徵他們入伍,改爲僱傭方式,如何?”
褚天嵐望向大長老幽南。
幽南無奈地點了點頭:“全憑褚大人和嶽大人作主。”
除了二長老外,其他幾位長老點了點頭。
褚天嵐目光突然變得陰冷無比地望向衆長老:“你們當中,誰要是再想點這把火,別怪我翻臉無情!還有,童嶽將軍的那臺空間震盪儀是我的那一臺,我因對敵無法分身才借給他的,希望各位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
衆長老連連點頭稱是。
“童將軍,你來一下,我想和你談點別的。”褚天嵐說完擡腿走了,根本不再看衆長老一眼。童嶽隨後也出了會議室。走到門口,童嶽狠狠地盯了達古幾眼。
褚天嵐一出長老會大樓,就拉住童嶽的手沖天而去。童嶽只覺得耳邊的風呼呼直響,不多時就來到了云溪鎮的飛雲閣三樓之上,此樓爲當日凌羽等人來到云溪鎮時看到的那座樓,是學院及周邊幾座小鎮的管理中心,只是童嶽從來沒有進來過。
兩人客廳落座,侍女獻茶。
褚天嵐笑着對童嶽說:“這事兒昨天還在吵,我與萬大人據理力爭,想盡快解放漢人學員,今天你的到來,可是幫了我大忙了。”
童嶽笑着搖了搖頭:“褚院長和我可別見外,不管我的目的是什麼,怎麼說,我也是仙羅戰士學院的一名學員。”
褚天嵐點了點頭:“不是和你見外,這幫仙羅人,又可憐又可恨,有些事情你還是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