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凌羽所料,這是一輛客車,破爛的外殼上,漆色幾乎脫落殆盡,股股黑煙從車輪間的排氣筒冒出。凌羽曾經在路上不止一次遇到停車搭訕的客車老闆。客車並沒有向前奔去,而是漸漸地停在了他們不遠的前面,車內探出一個古銅色的光頭,如同一隻剛剛滷製而成的松仁小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凌羽一愣,想起了第一次賣血狼皮時的那個光頭汽車老闆,眼前的這人不正是半年前的那人嗎。當時就是這個老闆把衣服給了他。
但是光頭老闆似乎並沒有認出凌羽,他依然是一臉微笑:“小兄弟,三位,上車吧,五塊錢一位,保鏢費不收了。”
“保鏢費?”凌羽有些驚訝,他雖然沒坐過這些車,但也從來沒聽說過保鏢費。
光頭老闆似乎很有耐心:“是,看來小兄弟最近不常坐車,現在晉安、安平一帶有一種駝鳥人經常出沒,很厲害,我們這些客運車輛都聘保鏢強者纔敢走……”
“咦?他們手裡拿着的是什麼!”光頭老闆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聲音雖然平淡,但卻似乎透着一股子難言的傲慢。
“什麼?”老闆有些詫異地向身後望去。身後一個身穿棗紅色運動衫的人擠出了車門,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了下來。這是一箇中年人,身高約一米八左右,臉色暗黃消瘦,眉宇間卻閃着幾絲不屑。
他一下車,也不理會車老闆的疑惑,就直奔趙大山走去。
中年人的行爲讓人感到不解。凌羽、金鈴兒和趙大山一動沒動,兩眼盯着步步逼近的中年人。汽車老闆也是一臉的疑惑,想開口說什麼,但卻止住了。
中年人來到了趙大山身邊,揹着手圍着趙大山轉了一圈兒,如同一條遇到陌生人的狗嗅了一圈,最後立在凌羽三人面前:“你們這駝人銀矛是從哪裡來的?”
汽車老闆這才注意到趙大山肩上的一捆銀色長矛,他的眼睛不覺瞪園了,那可是整整的一捆啊。
要知道,他雖然在這路上每天往返一次,也見過駝人銀矛,但也就是兩三根是最多的了。沒想到車下的三個少年竟然扛了一捆,足足有十幾根吧?這種駝人用的銀矛,每一根都值兩萬塊啊,天,難道這個小子肩上竟然一下子扛了二十萬?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再次看去,沒錯,真的是駝人銀矛。
凌羽眉頭一皺,不屑地掃了中年男子一眼,對趙大山說:“大山,我們走,一會兒說不定有駝人追來了。”
趙大山點了點頭,看都不看這中年人一眼,三人直接向前方走去,把個中年人亮在了當場,直接無視。
中年人臉色一陣難看,負手大聲喝道:“你們給我站住!我在問你們的話!”
汽車老闆連忙說:“胡鏢師,幾個小孩子,算了吧,我們趕路吧。”
“哼,當我胡丙德是空氣嗎?怎麼能讓他們說走就走?實在是太過份啦!”胡姓中年人臉上閃現一絲暴怒,周身銀光一閃,飛身就向趙大山肩頭抓去。
趙大山人長得憨,可卻不是省油的燈。其實他們三人在向前走的時候,就知道胡姓中年人不可能善了,早就留意着身後。
就在胡姓中年人一把將要抓住趙大山時,沒想到趙大山一轉身,九根鋒利的長矛直直地指向了中年人的臉,險些戳到他的臉上。胡丙德大驚,立即止步,並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
“怎麼,有事兒嗎?”凌羽轉過頭來望向胡丙德,目光中閃動着冷芒。
看着那冷冷的目光,胡丙德一驚,可就在這時,身後的汽車帶着巨大的‘嗡嗡’聲追了上來。他雖然心中有些底虛,但是爲了在這司機和一車人面前能找回點面子,不得不作出樣子。
他雙手負後,裝模作樣地乾地咳嗽了一聲:“沒跟你們說完話,跑什麼?是做賊心虛嗎?”
“你放屁!”趙大山喝道,“你纔是賊呢!”
胡丙德一愣,隨後也不在意,接着說:“我問你們,你們的銀矛是哪兒來的?”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吧。”凌羽淺笑着說,那一絲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從容,他知道今天可能要收拾一下這個中年人。
胡丙德臉色漸漸地變冷:“哼,我就知道你們這銀矛不是什麼好的來路,昨天我們戰隊的池隊長親自出手,殺了數十個駝人,這些銀矛,就是你們從那裡偷來的吧!把它交給我,我不會找你們的麻煩。”中年人伸出一隻手,兩眼向天,不再看凌羽一眼。
半天沒說話的金鈴兒“噗”地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上前一步:“還有這樣的笑話?能殺駝人不去搶駝人的長矛,你以爲會有人信?這是我們剛殺了駝人奪了它們的銀矛,一會兒那些駝人就找回來了,還不快走,你等死嗎?”
胡丙德根本不相信眼前的幾個少年能殺死強悍的駝人,輕蔑地一笑:“說胡話,也得講點分寸不是?就憑你們幾個?”
凌羽眉頭一皺:“你想找麻煩?再不滾我就不客氣了。”
胡丙德把眼一瞪:“小兔崽子,你和誰……”
“啪!”
胡丙德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捱了一記大耳光,直打得他暈頭轉向,金燈銀燈在眼着閃作一團。他原地轉了一圈,吐出一口血沫,一手捂着臉,緩緩地轉過頭來,卻看到眼前的三人冷笑着望着他,根本不知道誰動的手。
他緩緩地伸出一根手指,顫抖着點指凌羽,接着又指向金鈴兒和趙大山,聲音有些顫抖地說:“你們,你們想動手嗎,好,就讓胡某陪你們玩玩。”他說完周身銀光閃動,揮掌就向凌羽斬來。
凌羽兩眼輕蔑地望着對方,身體一動不動,突然周身金光一閃,出手如電,“嘭!”的一把抓住了胡丙德的手掌,就手向外一翻,中年人一個後空翻摔倒在地。
他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見到凌羽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望着他,他一揮手竟然向金鈴兒斬去。
金鈴兒也是紋絲未動,胡丙德的掌還未斬到,金鈴兒金光一閃,出手快若閃電,“啪!”的一聲脆響,一巴掌又扇到了胡丙德的臉上,胡丙德被扇得一個右空翻,摔倒在地。他捂着臉吐出幾顆帶血的碎牙,哼唧着:“我要讓你們知道三龍掌的神威,一羣不知死活的小東西!”
他突然又朝趙大山奔去。還沒到身前,趙大山一隻大腳已經重重地印在了中年人的胸膛之上:“媽的,打不過還不快滾!在這裡糾纏什麼!”
“嘭!”
這一腳可是不輕,直接把中年人踹出去四五米,滾落在草叢中。他在草地上滾了幾滾,又爬了兩次沒爬起來。腫胖的臉上又沾了些泥土,神態極爲狼狽。
衆乘客都看直了眼,個個默不作聲。這三個少年應該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竟然有這麼強的實力,這也太變態了吧。
沉默了一會兒,乘客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劉哥,這三個少年身上有金光閃過,可能是金星強者說不定,這胡鏢師跟人空胡攪蠻纏,人家已經手下留情了。”
“不可能,金星強者怎麼也得煉個十幾二十年的?我知道最年輕的金星強者,也有三十多歲了。”
“可是,我怎麼看着這三個人出手殺了胡鏢師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兒,他還和人家糾纏,真是想不明白。……”
車老闆見狀,愣了一會兒,跳下車,把胡姓中年人攙扶起來:“胡鏢師,您別惹他們了,我看他們象是金星強者,咱們快走吧。”
“你放屁!我胡丙德闖蕩多年,還沒遇到對手,就算他們都是金星戰士,我也有一戰之力”胡姓中年人邊拿掉沾在嘴邊的草葉邊爬上路面,對着車老闆喊道:“拿刀來!看我宰了他們!”
“動刀!”車老闆大驚失色,緊張地望望胡姓中年人,再望望凌羽三人。然後立即跑到凌羽身前:“這位小兄弟,他是我僱來的鏢師,你們別打了,把他打跑了我這生意可就沒法幹了。”
金鈴兒笑了笑說:“這種草包鏢師,不僱也罷。後面去安平的路,我們來保你。”
凌羽說:“我們無意惹事兒,可也不怕事兒。”他說着,“刷”的一聲抽出了唐刀夢魘,烏黑的光芒讓人心悸。凌羽沉聲說:“想殺我?哼,我先宰了你再說!”
金鈴兒也抽出了唐刀,銀光流動,攝人心神。
趙大山則‘嘭’的一聲,直接丟下那捆銀矛,手中握了狼牙棒,生猛地直接向前撲來。
凌羽內心暗自好笑,他抽出唐刀,也就是想讓對方知難而退罷了,他根本不想對這鏢師怎麼樣,沒想到這胡鏢師他竟然不上道啊。
一年來的逃亡,忍耐,躲藏,那份壓抑、苦難,那些九死一生的經歷誰人能知?那是因爲自己沒有實力,現在可不想再過那種日子了。對方充其量也就是個裝腔作勢的銀二星,與趙大山對上,他都沒有任何勝算,他都有些不屑與之動手。
不久,胡姓中年人抹着鼻血,手提長刀衝下車來。直看得車老闆兩腿發軟,雙手抖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