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遠再次登上“法蘭西號”前往民國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底,如果按照預定計劃,現在秦致遠應該已經結束了對民國的訪問,然後轉道日本,接上大正天皇一起前往歐洲。
因爲米夏遇險,秦致遠在瀛洲耽擱了一個星期。
對此秦致遠倒是不在意,雖然時間上有所耽擱,但經過這次波折,秦致遠終於和米夏確定了感情,不管是對於秦致遠還是對於米夏,這個都更加重要。
其實就在秦致遠遇襲的當天,瀛洲方面就把情況通報了民國,民國方面表示理解,並對秦致遠表示慰問云云。
這都是套路,秦致遠並不在意,現在的事實是民國有求於蘭芳,秦致遠拿拿架子也屬正常。
更何況,遇襲這種事也不是拿架子。
瀛洲距離天津並不遠,“法蘭西號”維持這巡航速度,也不過一個晚上就抵達天津。
天色大亮的時候,“法蘭西號”已經抵達天津外港。
秦致遠出訪民國,這是秦致遠登基後的第一次出訪,也是民國迎來的第一位當世強國的元首訪問,民國無論如何重視都不爲過。
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蘭芳成立不過一年多,已經是當世有數的強國,這種崛起的速度實在是聞所未聞。
此時的天津港和上一次迎接外籍軍團是截然不同,整個天津衛處處張燈結綵,道邊的綵棚鱗次櫛比,路邊的商鋪門口全部懸掛了蘭芳和民國的兩國國旗,港口內更是摩肩擦踵,所有北洋政府內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部到齊一個不少,爲首的正是民國大總統徐世昌和國務總理秦雲鵬。
秦雲鵬!
對,就是在世界大戰時曾經跟着尼維勒參加春季攻勢一敗塗地的那個。
秦雲鵬返回民國後先是擔任四川督軍,徐世昌就任總統後,秦雲鵬返回京城就任陸軍總長,並於去年中接替辭職的龔心湛擔任國務總理。
秦雲鵬坐上國務總理這個位子,聽上去冠冕堂皇,實際上是老鼠鑽到木箱裡兩頭受氣。
秦雲鵬原本是段芝泉的嫡系,但被徐世昌提拔,算是受徐世昌的知遇之恩。
段芝泉現在雖然在臺下,但一直都在謀劃着重新復起,秦雲鵬身爲國務總理,一方面要爲徐世昌出謀劃策,一方面又要應付段芝泉的非議和責難。
說起來都是淚,估計現在秦雲鵬非常想念在四川督軍任上的日子,在四川的時候,鬧心確實是鬧心,但起碼不受氣。
徐世昌和秦雲鵬從昨天晚上就已經抵達天津衛,就爲了迎接秦致遠到來。
從早上八點開始,徐世昌和秦雲鵬就在碼頭上等待“法蘭西號”靠岸,但一直到早上九點,“法蘭西號”還是沒動靜。
如果徐世昌和秦雲鵬知道秦致遠在幹嗎,估計徐世昌和秦雲鵬會吐血。
徐世昌和秦雲鵬在碼頭苦苦等候的時候,秦致遠正在給秦德換尿布。
秦致遠雖然在“法蘭西號”上有行宮,但畢竟不如岸上舒服,成年人還能忍受船上的陰冷和潮溼,小孩子就不行。
雖然秦致遠套房裡的暖氣燒得足,秦德還是受了風寒,又哭又鬧的折騰了半宿,連帶着秦致遠和朱莉也折騰了半宿。
“好了,好了,你別管了,這裡交給我,你趕快去艦橋,都已經九點了,總不好讓總統和總理一直等着。”朱莉還是識大體,雖然眼圈有點黑,神情有點憔悴,還是催促秦致遠先忙正事。
“不着急,讓他們等着吧,想想上一次咱們外籍軍團回來的時候是什麼待遇,讓他們多等一會也是活該。”秦致遠嘴裡迴應,手上也忙個不停。
說實在的,兩世爲人,當了半年多的爹,給秦德換尿布還是第一次,秦致遠還是很珍惜和兒子親密接觸的機會的。
“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難道你還打算記恨他們一輩子?”朱莉感覺有點好笑。
“一輩子倒是不至於,只是想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秦致遠加快動作,總算趕在秦德哭出來之前換好。
“走了,走了……”朱莉過來抱上秦德就走,她也要和秦致遠一起上碼頭的。
米夏在門口等着,手裡拿着一件迷彩小披風,給秦德從頭到腳裹上,成功贏得朱莉的感謝。
迷彩,這也是蘭芳軍隊的一個重要特徵,目前蘭芳的海軍陸戰隊以及皇家第一旅,都是使用迷彩布料作爲代表色,秦德的很多衣服都是迷彩色。
九點整,“法蘭西號”龐大的身軀終於進入天津港。
此時的天津港還遠不如後世完善,“法蘭西號”這樣的大傢伙根本無法靠岸,秦致遠還要先換乘一艘驅逐艦,然後纔在一艘引導船的引領下靠上碼頭。
當舷梯搭上岸的那一刻,禮炮齊鳴、歡聲雷動,秦致遠終於迎來了衣錦還鄉的這一刻。
如果沒有那一場意外,眼前的一刻應該是發生在兩年前。
不過是兩年時間,時過境遷、滄海桑田,真的令人平白生出無數感慨。
“陛下,歡迎您回到民國。”徐世昌這句話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謝謝,很高興我還有機會回來。”秦致遠說的倒挺隨意,沒多少言外之意。
“陛下,歐洲一別,陛下風采依舊,真是可喜可賀。”秦雲鵬笑得燦爛,如果不仔細看,看不出笑容背後的苦澀。
“秦將軍,別來無恙。”秦致遠依舊風輕雲淡。
到了秦致遠這個位置,說話行事什麼的已經不需要雲山霧罩,有什麼說什麼就是了。以蘭芳和民國的國力對比,秦致遠想說點好聽的,那固然是皆大歡喜,秦致遠要是不高興說幾句難聽的,徐世昌和秦雲鵬也只有聽着的份。
好在秦致遠和徐世昌都念及舊情,沒有多少引申的意思,這一次的交流還算正常。
就在秦致遠的和徐世昌、秦雲鵬正在寒暄的時候,朱莉抱着秦德也步下舷梯。
孩子嘛,在華人的交際圈中總是能承擔特殊作用的。
徐世昌和秦雲鵬馬上就把注意力轉移到秦德身上,什麼“人中龍鳳、天縱之姿”滔滔不絕,反而是對於朱莉有點冷淡。
這也正常,華人之間的交往是男人交男人的,女人交女人的,這中間涇渭分明,含混不得。
如果徐世昌和秦雲鵬見到朱莉後姻親備至,這是件很失禮的事。
也不需要徐世昌和秦雲鵬殷勤,徐世昌和秦雲鵬知道朱莉會隨同秦致遠一起訪問民國,因此都是帶着夫人一起來的,而且考慮到米夏的身份,需市場和秦雲鵬都帶了兩位夫人,不過現在只出現一個,這也算是有心了。
以蘭芳現在的實力,可以說秦致遠打個噴嚏整個東亞都會感冒,關於秦致遠的一切自然是整個東亞關注的焦點。
其實東亞就這麼大,現在通訊又這麼方便,早晨發生在瀛洲的事,中午就能傳到民國京城。
徐世昌和秦雲鵬雖然不知道秦致遠和米夏的關係進展到何種程度,但秦致遠爲了米夏在瀛洲進行了規模空前的“大清洗”這總是事實,這足以證明米夏在秦致遠心中的地位,縱然是比不上朱莉,估計也差不了多少。
能在華人世界混出頭,當上北洋政府的首腦,徐世昌和秦雲鵬也都是人精,或許眼光長遠不及秦致遠,爲人處世的圓滑要比秦致遠強得多,多帶一個夫人不費什麼事,但如果照顧不周那可就太丟人了。
面子,在華人世界很多時候比生命重要。
秦致遠可不知道僅僅是一個接待規模就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看徐世昌和秦雲鵬的夫人連比帶劃的和朱莉相談甚歡,也就樂呵呵的同前來迎接的其他北洋政府高官握手。
來的人真不少,段芝泉、張雨亭、王揖唐、徐樹錚、段芝貴等等等等,幾乎每一個都是在民國近代史大名鼎鼎的人物,今天的天津碼頭幾乎就是一部濃縮的民國近代史。
對於這麼多歷史人物站在面前,秦致遠心裡卻沒多少誠惶誠恐,反而是從很多“大人物”眼裡看到誠惶誠恐,這倒是一個全新的體驗。
碼頭的歡迎儀式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爲發生在瀛洲的意外,估計大夥都有點心有餘悸,僅僅是不到半個小時,秦致遠就坐進汽車,從天津衛一路直奔京城。
這一次就不用擔心安保問題,因爲有瀛洲的前車之鑑,徐世昌早早的就命令封了路,張雨亭調動了兩個師沿途巡視,從天津衛到京城這一百多公里,路上別說行人,連個螞蟻都沒有,空曠的讓人心慌。
也還是有意外,剛出天津衛沒多久,車隊的速度又慢了下來。
秦致遠還沒反應過來,坐在前排的董興修已經噌的一聲掏出槍,嘩啦啦推彈上膛。
“怎麼回事?”秦致遠有點發愁,這他孃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難道以後就只能呆在蓬萊島不能出門了不成?
“陛下,徐大總統的車子拋錨了。”高鴻仕很快就過來,給出來一個令秦致遠哭笑不得的原因。
總統坐的車子都能拋錨……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