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黑夜,是死亡的象徵!那麼,月光,則是通往新生的唯一路口,儘管這個路口看起來充滿晦暗!
突破烏雲層的月光,是那麼的微弱、幽藍!月光下的身影,又是那麼的孤獨、無助!
真的,很孤獨!
枯樹下,慕容鈺仰視夜空的臉龐,緩緩流淌着一股荒涼的韻味!
視線慢慢收回,一絲苦笑漸漸泛上嘴角。
出口就在面前,只要他繼續向前邁開步伐,通過一條寬大幽暗的走道就可以到達廣場,甚至輕易離開學校!
可他出不去!無論走多少遍,當穿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再度豁然開朗的時候,看到的,永遠是這顆宛如被斬首的乾枯大樹,那雙猶如伸向天空哭述的手更是刺紅了他的雙眼。
此情此景,竟異常的熟悉,熟悉到令他不知所措。
漸漸,他開始有了奇怪的想法!自己,是否已經被這個世界遺棄了?
天空,開始變了!被陰森與冷漠包圍的視野,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天地!
他很累,也很困,但是,更多的是飢餓!一天滴水未進的他,變得異常虛弱,連站立的力氣都逐漸失去!
他很想就這樣坐下去,可是理智告訴自己,還不能坐,至少不是現在,否則,將有可能再也起不來!
艱難的邁開步伐,他決定,再努力一次,說不準,這一次,能夠穿過那條幽暗通道到達廣場。
吱吱吱吱!
身後,驟然傳來一陣古怪的異響,聲音很詭異,僅僅聽起來就有種說不出的毛骨悚然!像是繮繩套在樹枝上被風吹動搖晃的聲音。
這股聲音,來的尤爲突兀,就如憑空出現一樣,然而,也是這麼一陣異響,令慕容鈺前進的步伐猛的一滯。
別回頭,千萬不要回頭!
心低,驀然傳來一個聲音,似警告,更似哀求!
風起了!掠過乾癟的地面,捲起了枯葉,鬼哭狼嚎的砸向呆立的人,刮過臉腮的枯葉,有着風的狂暴,土的腐臭,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慕容鈺猛然一驚,渙散的視線迅速凝聚,一個急轉身,下一秒,瞳孔收縮到極限,如受雷擊般徹底石化!
門,果然還是鎖着!沒有一絲猶豫,何瀟雨飛起一腳將其踹開,悶響過後,整個教室的格局全面暴露出來!
一排排桌椅整齊排放並列,寬敞的空間裡充斥着死寂和荒涼,卻沒有想象中的場景。
沒有人?何瀟雨的眉頭不由微微皺了起來。
“有血腥味!”作爲警察,歐陽月明對氣味特別敏感,尤其是血腥味!犀利的眼神四處巡視片刻,很快就定格在敞開的玻璃窗。
經此提醒,何瀟雨終於感覺到隱藏在空氣中的氣味,疾走兩步,來到窗戶前,如果之前的慘叫聲真是從這裡發出去的話,那麼,人呢?
儘管教室一團漆黑,但適應黑暗後,衆人的視線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如果人真躲在教室裡,必然會第一時間被發現,即使是死了,也總會有屍體存在吧?可是,現在的問題,這間充斥着血腥味的教室,並沒有發現任何人或者屍體。
歐陽月明緩緩蹲下身體,手指掠過地面,捏了捏兩指間粘稠稠的液體,沉聲說:“地上有血!”
接二連三的打火機從教室裡亮起,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液殘留痕跡也隨着光芒暴露在視線中。只是很快,衆人的臉色從最初的凝重到震驚,根據現場痕跡反饋,這些血液很有可能是來自同一人。
“你怎麼看?”何瀟雨緊緊盯着門柄上溼漉漉的血液,神情滿是肅然。
“根據我的經驗,我個人認爲。。。”歐陽月明反覆觀察一陣,凝重的說:“這個人,就算沒死,也應該離死不遠了!”
“別看我!這方面,我也不清楚!”小風略帶煩躁抽了口煙,隨着煙霧吐出,緩緩說:“不過,這間房間充斥着死氣,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不可能有人生還,更何況,她面對的是怨靈,死亡率百分百!”
小風之所以敢肯定此人是個女孩子,是因爲那陣慘叫聲明顯是出自女人之口。
“這麼說,你認爲沈小魚已經死了?”何瀟雨說的很艱難,彷彿每一個字都使勁全力。
“可以這麼說!只是。。。”小風有些欲言又止,看起來似乎很糾結。
“只是什麼?”何瀟雨的心沒由來一跳,難道事情還有轉機?
沉吟了片刻,小風才緩緩接着說:“有一點,我想不通!若她真死了,照理,屍體應該就在這裡!可是從現場的痕跡看來,她是自己離開,這點,很不合常理!”
“你的意思,她可能還活着?”夏琪龍精神一振,畢竟沈小魚真死了,何瀟雨會傷心難過,可是,慕容鈺更會痛不欲生!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或許吧!”這一刻,連小風都有些發懵。
“那麼!”抽了口煙,夏琪龍帶着絲絲希翼說:“她會去哪裡?如果真要離開,肯定會和我們碰面。”
是啊!這個問題確實令人困擾,他們一路走來,既沒有聽到異響也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難不成身受重傷的沈小魚還會長翅膀飛走了不成?
“血跡到了門口就消失了!”查看了半天,歐陽月明緩緩站了起來,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奇怪!”夏琪龍不死心又認真檢查了一遍,確實沒有在走廊看到任何血跡,剛涌上來的希望又很快沉了下去。注意到何瀟雨無動於衷的模樣,不由詫異的說:“瀟雨,你怎麼了?”
“我在乎的是。”無視衆人投來的目光,何瀟雨沉着臉說:“慕容鈺在哪裡?”
面對如此冷血的話,歐陽月明的眉頭不由微皺了一下,連眼神都漸漸攀上一絲不悅。作爲警察,最不容忍的就是草菅人命,兩個人同樣失蹤,可是其中有一個分明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正常情況下必然是先救她,可是何瀟雨言下之意,暗喻先找到慕容鈺,這樣的話,難免令他無法苟同!只是礙於情面,不好意思說出口,不過他不說,自然有別人會說。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想讓我們放棄沈小魚去尋找慕容鈺吧?”小風的眼神很冷,語氣更冷。
“不錯!”何瀟雨回答的很堅定,絲毫不拖泥帶水,只是這樣的回答,在衆人聽起來顯得太過冷酷,即使是夏琪龍,也有些接受不了。
“我能知道原因嗎?”小風變得有些平靜,平靜的令人害怕。
“沒有什麼原因。”何瀟雨面無表情的走出教室,淡然道:“我的兄弟,不能出事。”
“那沈小魚呢?她就該死?”小風笑了,笑的有些瘋狂,雖說他很多時候喜歡佔人便宜,趁火打劫,可終究還是一個善良的人!從小在師父的灌輸下,打小就懂得除魔衛道捨生取義,若非如此,就算再愛夏漠然也不可能不顧自己的性命。然而,現在何瀟雨的話令他開始抓狂,或許是難以置信,一個人,怎麼可以說出如此冷血的話,自己兄弟性命固然重要,可別人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嗎?
“如果,你一定要我選擇。”何瀟雨冷冷盯着小風,斬釘截鐵的說:“我選擇救慕容鈺。”
“這就是你的世界觀嗎?”或許是太過失望,小風倍感無趣的說:“在你的心裡,是不是認爲,任何人的性命都沒有自己親人朋友來的重要,或許可以這麼說,爲了救你在乎的人,其他人都可以直接無視,哪怕對方就剩一口氣?”
“不錯!”何瀟雨似乎一點都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緊緊盯着沉默不語的小風,坦然道:“你不需要大驚小怪,這個世界不欠我,我同樣也不欠這個世界,別人是死死活與我無關,我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我替你悲哀!”小風漸漸勾起一絲譏笑,緩緩說:“何瀟雨!我真的很同情你,你居然連身爲人最基本的道德和良知都沒有!我不知道你有這種想法是不是受到家庭環境影響,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告訴你,你不配做人!相信連三歲小孩都比你有良知!”話畢,快速和對方擦肩而過,彷彿一秒鐘都不願意呆下去。
“你要去哪裡?”何瀟雨並沒有回頭,連語氣都沒有發生一絲變化,就像對小風不堪入耳的話恍若未聞一樣。
“我要去找那個受傷的女孩,然而帶她離開。”小風前進的步伐猛的一停,盯着攔截在前面的夜雪,緩緩轉過頭,不屑的說:“怎麼?你想攔我?”
何瀟雨緩緩掏出香菸,點燃抽了一口,冷漠的說:“慕容鈺沒有找到之前,你不能離開。”
“笑話!”小風怒極而樂,死死盯着那道挺立的背影,沉聲說:“你以爲,就憑你,還能留得住我?”
“我當然留不住你!”何瀟雨輕笑一聲,再次深深抽了口煙,側身凝視着枯樹,滿是落寞的說:“你可以離開,不過,我兄弟如果死了!”說到這裡,視線一移,眼眸閃爍着冷冽的寒芒,一字一字重聲說:“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毀了你,包括你師父,你的所有親朋好友,我會讓他們一個個受盡磨難而亡,相信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財力。”
“何瀟雨!”小風瞬間暴走,怒目圓睜吼道:“你他媽是逼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