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銘的身子也在被拖着緩緩往天台外挪,被欄棱磨破的傷痕已經延伸到了他的腹部,他的半個身子也已經吊在了外面。
“銘哥,你撐住!”王小波一把推開範瑩丹,一聲虎吼迅速翻身爬起。幾步並作一步衝過去一把抱住了黎銘的腰,他用雙腳奮力蹬在水泥欄上,抱着黎銘身體拼命往後仰。
“黎銘。”夏妍的手是緊緊的被黎銘用雙手抓住的,她沒有握住黎銘的任何一隻手。她帶着哭腔,擡頭看的到黎銘的胸口一直到腹部都被磨破,血跡斑斑。
“別廢話,抓住我!”黎銘的頭部在下,像是有些充血,他的臉到頸脖看起來都呈通紅色。他的眼睛裡也滿是血絲,說起話來特別吃力。“再堅持一下,警察來了!”
“嗯!”夏妍臉上溢出淚痕幾許,她點點頭,也終於用力抓住了黎銘的手。“謝謝你!”
“不用,我們是盟友!”
教學樓一邊早就炸開了鍋,老師也跟着學生們一起騷動不停。有人尖叫,有人拍照,有清醒的人報了警,也有人在往桃李園3趕過去救人,整個一片沸騰校園一片沸騰。
終於警笛聲從沸騰的校園裡如利劍般刺入,直刺到桃李園3樓下。足足十三輛警車封鎖現場,訓練有素的警察迅速下車一部分涌入桃李園3。
樓下當先一輛警車裡走下一個龍行虎步的中年警官,他擡頭看向樓頂上懸掛的幾人,待到認出夏妍的身影后震聲吼道:“妍妍,堅持住!爸爸來救你了!”
“爸!我沒事!”夏妍在帶着哭腔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
程南華等人從後邊的車上下來小心點候在中年男人身側,卑微獻媚道:“廳長不必擔心,我已派出本局最精銳的警員火速前往營救,定能保夏小姐安然無恙。”
“哼!”中年並不理會程南華,他怒哼一聲,然後徑直衝進桃李園3宿舍。
“範瑩丹!你還愣着幹什麼?過來幫忙啊!”王小波抱住黎銘奮力的往後仰,他正臉對着天空咆哮。
“哦,哦哦!”被驚呆了的範瑩丹終於反應過來,她趕緊站起身來,然後急急忙忙的衝過去。頗有些手足無措的糾結了一下,然後終於找準地方下手幫忙……用力抱着王小波的頭往後拉。
“你傻啦!扯我腦袋幹什麼?去幫忙拉銘嫂啊!”
“哦哦!”範瑩丹又手忙腳亂的撲到水泥護欄上,小心的探出身子往外。她扭頭看了黎銘一眼,看到黎銘的胸腹部被水泥棱磨破後滲出的斑斑血跡,她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收心把手伸向夏妍。
“夏姐姐!”
“把手給她!”黎銘大聲喊道,然後拼盡力氣盡可能的將夏妍向上拉,好讓她可以夠到範瑩丹的手。
“嗯。”夏妍淚眼婆娑,她咬住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然後奮力的向上去抓範瑩丹的手。可就在她觸碰到範瑩丹的手指尖,正拼命的想要再往上一些就可以抓穩了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自己腳下一輕,隨之而來的是教學樓那邊炸開的一陣陣刺耳尖叫,她和範瑩丹的手也終於緊緊的抓在了一起。
夏妍怔怔的看向黎銘,她清楚的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漂亮的眉眼中晶瑩如泉水涌出。黎銘的眼神裡也滿是悲痛,他艱難的對夏妍搖搖頭。
終於熬到最後時刻,再等一下就可以獲救了。可陳樑吟還是選擇放棄了生的機會。她確實還能堅持,但她終究是放開了手。她在那一陣陣驚叫裡,安詳的閉上了雙眼,甚至噙着一彎淺笑。一如她十六年前最幸福的時刻降臨,她用最幸福的姿態迎接一聲轟然墜地。迎接一朵名爲死亡的花朵絢爛綻放,然後永歸沉寂。
省立第四人民醫院。
皓月當空,繁星點點。
黎銘和王小波在樓下一處噴泉假山旁遙望星空,王小波坐在水池邊緣,黎銘依舊坐他的輪椅。
“銘哥,這麼晚了你留我下來就是爲了讓我陪你看星星?”王小波一貫的嬉皮笑臉,沒個正形。“這個你應該留夏警官啊,你就這麼任由她父親把她接走啦?”
黎銘沒有吭聲,夏妍被救上來那會兒,他全身脫力癱軟在地上跟條死狗似的。夏妍的父親對他說:年輕人,要適可而止!
說完之後不由分說的拉着夏妍就離開了,徒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他到現在都是摸頭不知腦的。
“喂銘哥,幹嘛不說話呀?”王小波拉回了黎銘的思緒,一臉賤笑道:“想人家夏警官吧!嘿嘿,你就這麼幹想着人家也不知道。喏,打個電話!”這傢伙說着還真掏出手機來,一副“我都懂”的小賤樣遞向黎銘。
黎銘低頭看看手機,又扭頭看看王小波,然後搖搖頭繼續看向夜空。
“哇,銘哥!你你……你這眼神,不會是對我有什麼企圖吧!”王小波握住手機,然後雙手環抱住自己退開些許,表情驚恐浮誇至極。“你說你三更半夜不睡覺非要叫我出來看星星,整個過程還不說話搞神秘。咦,不敢想象。我可告訴你啊,我是有原則的,我是直的!”
“人是你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