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諸天無數目光的關注下,大婚悄然而至。
不過雖說這場大婚引得蒼玄天乃至於諸天無數人翹首以盼,但婚禮卻並未大肆操辦,而只是封閉了王宮,僅僅只是邀請了一些周元的好友以及大周的一些重臣。
夜色下的大周王宮,宛如是陷入了喜紅的海洋,處處燃燒着紅燭,張燈結綵,銅鑼鼓聲傳遍了全城。
城內無數人都是在好奇的望着王宮的方向,按照時辰來算的話,此時大婚已是在進行了。
王宮大殿中,賓客立於紅毯兩側,目露驚豔的望着那走過紅毯的一對璧人。
當然,驚豔的目光,更多還是投向於女方。
此時的夭夭,身穿大紅長裙,鳳冠霞帔,鮮豔的紅色襯托着她更是顯得嬌豔至極,往日素來顯得淡泊的眼眸,在此時彷彿是散發着一種耀眼的光彩般,比星辰都要奪目。
那張本就足以傾國傾城般的絕美容顏,在此時沾染着緋紅之意,嬌嫩如初綻的花骨朵,這一刻,大殿內不少見多識廣者,都是被那股美豔驚的有一種窒息感。
如此人兒,當真是舉世無雙。
“嗚嗚,美死我了。”
左丘青魚望着那鳳冠霞帔下顯得無比嬌媚的夭夭,美目中滿是亮光,如果不是一旁的綠蘿緊緊的拉住她,她簡直是要忍不住的衝上去。
在她們的認知中,夭夭永遠都是那副清冷淡泊的姿態,在她的身上,根本不太可能見到太過明顯的小女兒態,然而此時此刻的夭夭,無疑是左丘青魚,綠蘿她們見到過她最爲生動的一面。
彷彿月宮仙子落了凡塵。
“青魚姐,你現在上去會被他們打死的。”綠蘿提醒道。
左丘青魚小手捂着胸,有些痛心的道:“好天鵝都被癩蛤蟆給吃了。”
綠蘿睜着烏黑分明的大眼睛,分辯道:“周元不算是癩蛤蟆吧?他今天也很帥啊,而且到了他這種層次,帥不帥的也太膚淺了。”
左丘青魚一滯,看了一眼夭夭身旁的周元,後者雖說的確沒有夭夭那種讓人驚豔到移不開目光的容貌,但隨着如今踏入聖者境,執掌蒼玄天天主權柄,如今的周元也是自有一番淵渟嶽峙的泰然氣度,令人不由自主的就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曾經當年在那聖蹟之地中所相識的小夥伴,如今,已是這諸天間的大人物了啊。
感嘆間,她偏頭看向了一旁的李純鈞,甄虛二人,不滿的道:“大喜的日子,你們兩人一個木着臉,一個面無表情的,也太不討喜了吧?”
寧戰見狀,不由得竊笑。
甄虛有些無奈的揉了揉蒼白陰厲的臉龐,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
李純鈞那纏繞着黑布的雙目倒是在望着周元,夭夭所在的方向,遲疑了一下,道:“不知爲何,總感覺在他們的身上,有一種隱藏的沉重與悲傷。”
“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綠蘿連忙將小手擋在了李純鈞嘴前。
李純鈞:“......”
在那另外一側,以楚青,李卿嬋爲首的蒼玄宗衆人也匯聚在一起,目光注視着那走過紅毯的新人。
“以前他們剛到蒼玄宗時,我很不理解爲何那麼出色的夭夭,卻會與周元關係如此親密。”李卿嬋紅脣微啓,開口說道。
“我也不太理解。”葉歌苦笑着點點頭,當初他初見夭夭時,便是爲之心折,所謂一見鍾情不外如是,但可惜啊,夭夭對他是半點都看不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周元的身上,這讓得當時的他,真是神傷許久。
李卿嬋笑了笑,她性格也是頗爲的清冷,與夭夭有些相似,只不過她的清冷更多隻是表面,而夭夭那種冷,是帶着一種疏離的淡漠之意。
“以前我還爲夭夭有些打抱不平,畢竟那個時候的周元在我看來,真的是有些拖累夭夭的腳步。”
“然而現在來看,終歸還是沒有夭夭看得遠呢。”她有些感嘆的說道。
一旁的衆人都是點了點頭,其實不止是李卿嬋沒想到,他們之中,那個時候又有誰能夠想到,未來的周元,竟然會成爲蒼玄天的天主?
而在衆人感懷間,那在大殿內燭火的照耀下,腦袋折射出一縷縷光線的楚青,則是有些可惜以及憂心忡忡的說道:“周元師弟的本事那的確是沒得說,不過年紀輕輕,爲何這麼想不開的要娶妻結婚呢?女人這種麻煩生物,不可沾惹啊!”
周圍瞬間冷場,李卿嬋,葉歌,孔聖等人額頭上有黑線浮現,然後怒視過去,齊聲道:“給我閉嘴!”
大殿內,低聲笑鬧不斷,一道道目光匯聚於周元與夭夭的身上。
而兩人攜手走過紅毯,迎着那些熟悉的面龐拱手送上的祝福,皆是面帶笑容的迴應。
在紅毯盡頭,有三道人影端坐。
正是周擎,秦玉以及蒼淵,他們代表着雙方的長輩。
經過一番繁複禮節後,周元與夭夭在他們面前跪拜下來,兩人對視一眼,瞳孔中倒映着互相的臉龐,猶如是要銘刻到內心最深處去。
最終,兩人皆是未發一言,而是接過茶水,奉給了面前的三位長輩。
周擎與秦玉滿臉笑顏,眼中的喜色遮掩不住,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蒼淵端着茶杯,目光看着眼前的男女,蒼老面龐上雖然也帶着一絲笑意,但那眼中,卻是藏着一絲哀色。
“作爲師尊與長輩,我希望你們能夠平安長久,順心順意。”蒼淵緩緩的說完,然後端茶喝了下去。
周元,夭夭再度拜下。
砰!
王宮內有無數煙火沖天而起,伴隨着鼓聲大作,傳遍全城。
...
新房內,紅燭搖曳。
周元與夭夭躺在寬大的喜牀上,先前經過一系列的流程下來,兩人總算是進入到了送入洞房的環節。
不過在驅散了侍女後,兩人就這樣靜靜的躺在牀上,似是在享受着這寧靜的氣氛。
許久後,周元方纔偏頭望着那如白玉般完美無瑕的俏臉,道:“很麻煩吧?”
夭夭抿脣輕笑了一聲,道:“不過我真的很喜歡。”
她握住周元的手掌,十指緊扣,道:“周元,對不起,之前一直沒有將絕神咒毒的情況告訴你。”
“我只是想要趁這段時間,能夠真正的陪着你。”
周元搖搖頭,沉默了半晌,道:“還有多久時間?”
“或許,很快了。”夭夭呢喃道。
他們所說的自然是夭夭體內絕神咒毒的爆發,而一旦其爆發的話,就會觸動夭夭體內的神性開啓自我保護,那時的夭夭將會陷入一段時間的封印狀態,而當封印結束的時候,神性將會徹底的復甦。
那時候出現的,就是第三神了。
夭夭忽然一個轉身,壓在了周元胸膛上,青絲飄落在周元的臉龐上,她那玉顏上,有一些從未有過的嬌媚陀紅浮現出來,她低聲道:“趁這時間,我想把自己交給你。”
周元搖搖頭,道:“我可不要這種倉促感,而且,這又不是真的訣別吧?或者你認爲以後,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夭夭凝視着周元的面龐,那清澈空靈的眼眸中,突然有着水花凝聚了起來,最後順着臉頰滴落,砸在了周元的臉上。
這是周元第一次見到夭夭落淚。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種真正撕心裂肺的痛,他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伸出手掌抹去了夭夭臉頰上的水花。
“周元,對不起,我給你帶來了一段虛無縹緲的感情。”
周元坐起身子,他雙手捧着夭夭的臉蛋,聲音有些嘶啞的道:“夭夭,我不是輕易會放棄的人,不論未來你會變成什麼樣,我依然不會放棄,我都會陪在你的身旁,我會讓你在任何時候擡頭,都能夠看見我的身影。”
“所以,我也想請你,不論如何...不要放棄。”
晶瑩透徹的淚花不斷的從夭夭的臉頰上滑落,這個時候的她,有着一種從未出現過的脆弱。
那個以前真正天塌不驚,任何變故都是無法讓得她動容的女子,此時此刻,展現出了真正的小女人樣。
最終,她止住了淚水,如白玉無瑕般的俏臉,綻放出笑顏,道:“周元,我想你幫我揭開紅蓋頭。”
她想要一個完整的儀式。
紅蓋頭垂下,遮掩住了那令得紅燭都黯然無光的絕美容顏。
周元伸出手掌,此時他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是有些細微的顫抖,而要知道,就算之前與聖族古聖戰鬥,他都未曾有過如此時的這種恐慌感。
他的手緩緩的掀起了紅蓋頭,他望着那張淚流滿面的俏臉,然後低頭,深深的吻在了那紅脣上。
夭夭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熱情激烈的迴應着他。
也是在此時,她的嬌軀上,突然有着一道道光紋浮現出來,那每一道光紋都是充斥着浩瀚古老的波動。
光紋如水波般漸漸的蔓延,所過處,猶如是被琥珀覆蓋一般。
周元的身體在顫抖,他感受着嘴脣處的嬌嫩柔軟,雙目緊閉,在那黑暗之中,他似是看見了在那很久之前,八脈未開的少年懷着忐忑與期待的心,從祖祠中闖入到了那陌生的空間中。
在那裡,鬱鬱蔥蔥的大樹之下,一位體態修長纖細的青衣少女,背靠着樹幹,一對明眸靜靜的凝望着他。
一場初遇,故事就由此開了頭。
有淚水自周元眼角滑落下來,而他也是感覺到了那碰觸的嬌嫩嘴脣在此時突然的變得冰涼起來。
巨大的酸楚在內心深處滾動,咆哮,如同受傷的野獸。
周元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望着眼前的夭夭,紅着眼眶,喉嚨間有着痛苦的低吼聲傳出。
眼前的夭夭,似是被一層如琥珀般的晶層所覆蓋,那晶層之上,流轉着連聖者都心悸的神秘氣息。
周元伸出手掌,摸向了被那琥珀晶層所覆蓋的夭夭臉頰。
而接觸時,其上的神秘力量直接是將周元掌心絞碎,血肉模糊間鮮血順着琥珀流淌下來,不過周元並未鬆開手掌,因爲此時掌心的那種痛苦,根本不及心中的萬一。
“夭夭,我不會放棄的...我會等你,一直等你。”
“等到你,再記起。”
新房屋頂上,一直靜靜趴伏在那裡的吞吞發出了一道充斥着悲傷之意的咆哮聲,然後它的身軀上也是有着琥珀晶層涌現出來,最後將它一點點的覆蓋,遠遠看去,彷彿夜幕之中的石像一般。
當年初遇的一男一女一獸,如今唯有一道身影搖曳,孤獨清冷。